——伏牛山制度启蒙夜——
伏牛山的天然岩洞里呵气成霜。三十余名公社骨干挤在篝火旁,陈烬用烧黑的木棍在平整岩壁上勾画图形。
秦狼擦拭着缴获的环首刀,刀面映出孟瑶专注清点粮种的侧影。洞外哨兵的身影在风雪中时隐时现。
陈烬用木棍指向岩壁上的简图:
\"诸位可知道,为何我们祖祖辈辈辛苦劳作,却总逃不过饥寒交迫?\"
他圈出\"地主\"二字,木棍重重敲击岩壁:\"封建主义就像这伏牛山的盘山道——皇帝、州牧、豪强、地主,一层层压下来,最后踩在农人脊背上的何止千钧!\"
社员老钟突然哽咽:\"去年歉收,赵老爷来收租,带走了我最后一袋谷种…小女儿没熬过冬…\"
火光跃动间,洞内响起一片压抑的抽泣。
孟瑶拨动算珠抬起头:
\"前日抓获的探子说,许都城郊新建了织坊,女工每日织绢十丈便可换得粟米…\"
陈烬冷笑一声将木棍掷入火堆:
\"好个'换得粟米'!我去查探过,那些女工每天鸡鸣做工到子夜,十丈绢实际可换三斗米,坊主却只给一斗!\"
他猛地站起身,影子在岩壁上剧烈晃动:\"知道多余的两斗去哪了吗?被大商人贩往江东换珍珠,珍珠又献给曹操换官位!\"
炭灰随着他的动作簌簌落下:\"这就是资本主义——用精巧的算计吸食人血!\"
秦狼突然挥刀劈开空中飘落的雪花:
\"那咱们拼死拼活建公社,图什么?换个名目当菩萨?\"
陈烬拾起一根燃烧的柴火照亮众人:
\"我们要建的是社会主义——工匠造的犁耙先给最贫瘠的土地用,农人收的粮食由大家共同商议分配!\"
他将柴火递给身旁的老铁匠:\"郑师傅,你说新打的镰刀该先分给谁?\"
老铁匠颤抖着手接过火把:\"该…该给西坡李家!他家壮劳力都战死了,就剩婆媳俩抢收秋粮…\"
火星噼啪炸响中,陈烬环视众人:\"这就是我们的道理——谁最急需谁优先,谁付出劳动谁做主!\"
孟瑶忽然合上账本,声音轻得像飘进岩洞的雪花:
\"若是…若是我们都不在了,后来人会把公社变成吸血的织坊吗?\"
洞内骤然寂静,唯有柴火燃烧的哔剥声。风雪声中似乎夹杂着远方的金戈铁马。
陈烬用焦炭在岩壁上重重写下\"赤火三原则\":
一曰生产者自治
二曰分配按需优先
三曰孩童皆习劳动
写罢掷炭大笑:\"资本主义?他们哪有本事去掠夺外邦!最终不过是把手伸向自己人——\"
炭笔狠狠划过刚刚写下的字迹:\"逼着农人交出最后的口粮,让工匠日夜劳作却食不果腹,把学堂变成驯化顺奴的地方!这不是进步,这是披着新衣的封建僵尸!\"
秦狼一刀插进岩壁裂缝:
\"那你还立什么规矩!不如现在就去踏平许都!\"
陈烬突然解下腰间磨损的革带
将革带绷紧在岩石上:\"看见了吗?这皮带抽过战马,也捆过粮袋。但现在——\"
他猛地将革带缠在自己腕上:\"我们要用制度约束权力!今天我用刀剑争取公平,明天就要用制度防止有人拿刀剑制造不公!\"
革带勒进旧伤,血珠渗出染红皮革:\"等我们化为黄土,后来人还能指着贪官斥责:伏牛山岩洞里的规矩,岂容宵小践踏!\"
寂静中孟瑶解开贴身油布包。
取出用炭笔写满的账册:\"第三百零四笔账目记着:收获粟米两千石,伤员多分五升,干部减两升…\"
她咬破手指,在账册扉页按下血印:\"再加一条——贪超五升者,罚为开荒队劳作至偿清!\"
岩洞外风雪更骤,却盖不住洞内如雷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