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李拥军执意做东,在友谊宾馆的餐厅订了个包间。
他特意叫来一位战友作陪,是当地派出所的所长。席间,这位所长听说祁同伟与赵蒙生的关系后,态度顿时恭敬起来,言行举止都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祁同业和蔡春来虽然知道祁同伟在京城混得不错,但亲眼见到京城派出所的所长都对他这般客气,还是暗自吃惊。
虎子坐在一旁,倒是神色如常。他已经知道祁同伟节后就要去给叶怀山部长当秘书,他当过兵,太清楚那两个字意味着怎样的能量与前途。眼前这场面,在他看来再正常不过。
饭后,虎子自行回了房间。祁同伟则带着两人回到客房。
祁同伟带着两人回到房间,慢条斯理地泡了一壶茶,给两人各斟了一杯。
“同业哥,老三,”他忽然用老家土话开口,“在老家过得咋样?”
蔡春来正盯着房间里锃亮的镀金摆件出神,闻言一个激灵:“啊?就......就那样呗。”
他下意识搓了搓粗糙的手指,指节处还留着常年干农活留下的茧子。
祁同业闷头喝了口茶,茶叶沫子沾在胡茬上:“土里刨食呗!农闲的时候我带几个人给人家修修房子。”
“知道我为什么叫你们来吗?”祁同伟放下茶杯,目光在两人脸上扫过。
蔡春来抢先说道:“同伟哥,老村长跟我们说了,让我们跟着你干。”
“同伟,你就直说吧!”祁同业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几分,“隔壁村王二狗去年包工程都成了万元户了,咱们祁家村的老少爷们还在地里刨食!只要你能带着乡亲们翻身,让我钻火圈都成!\"
祁同伟笑道:“没那么严重!不过你有这份心,我很欣慰。”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深邃:“咱们这一辈的兄弟不少,知道我为什么单找你们俩吗?”
“咱们三个关系最好呗!”蔡春来不假思索地回答。
“对,但不全对。”祁同伟缓缓道。
“首先自然是咱们交情最深。你姓祁,”他看向祁同业,又转向蔡春来,\"你母亲姓祁,所以我信得过你们。\"
“记得小时候,咱们三个去偷瓜吗?老三崴了脚,同业哥背着他一起被逮住,你们挨了顿狠打都没把我供出来。”
两人闻言,脸上都浮现出怀念的神色。
祁同业憨厚地挠了挠头,心想:关键你是村里的好学生,家族的希望,我要是供你出来,估计会挨得更惨!但他没说出口,只是闷头灌了口茶。
”所以,有事情要做,我首先想到的是你们!”
“但是......”祁同伟的手指轻轻敲击着茶几,节奏如同倒计时,“现在我还能够相信你们吗?”
祁同伟的声音很轻,却像一记重锤砸在两人心上。
“你放心!再有这种事,别说打我们,就算杀了我们也不会供你出来!”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声音在房间里重叠。
“我怎么可能还让你们去偷瓜——我现在是警察。”
祁同伟站起身,走到窗前。窗外是京城的万家灯火,车流如织。他的背影在落地窗前显得格外挺拔。
“咱们都是农村出来的,要在大城市跟城里人抢饭吃,必须处处小心,凡事多想想。”
“尤其是生意场,可以说步步都是杀机,处处都是陷阱!”
祁同业则直接站起来,一米八的个头在灯光下投下厚重的阴影:“同伟,你放心。不管遇到啥,我都听你的,万事咱们齐心一起扛。”
“同伟哥,我蔡春来虽然没同业哥身手好,但你指东我绝不往西!”蔡春来拍着胸脯保证,眼睛里闪着精明的光。
祁同伟点点头:“以后出门在外一定要万事小心,不要主动惹事,但咱也绝不怕事!很快你们就能成万元户,甚至十万元户,”他的声音带着蛊惑,“百万元户也不是梦!”
两人听得心潮澎湃,眼中闪烁着憧憬的光芒。
祁同业重重地点头:“同伟,我信你。刀山火海,我都跟你走到底。”
祁同伟这才开始向他们详细说明去海南办公司的计划。
两人听得一头雾水,面面相觑。蔡春来挠着头皮,讪讪道:“同伟哥,这开公司的事......我们可是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啊!”
“同伟,你让我扛水泥搬砖头还行,这开公司...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祁同业也是为难的说。
“不懂可以学!前期我会安排个得力的人帮你们,你们只要按我说的做就行,但是记住凡事要亲力亲为!”
蔡春来似懂非懂地点着头,祁同业则皱着眉头掰着手指头,像是在盘算什么。
“你们回去之后安顿好家里,先去海南做好前期的准备工作。年前我也会尽量抽空过去一趟。”
说到这里,他忽然展颜一笑:“这两天正好是国庆节,你们先在京城好好玩两天。”
“早点休息吧,明天带你们去看升国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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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江梦另外派了人协助监视林见鸿,虎子得以抽出身来!
趁着今天国庆节,祁同伟准备带着虎子、同业和老三一起好好转转。
凌晨四点,京城还沉浸在夜色中,长安街两侧的路灯洒下昏黄的光晕。四人站在天安门广场的警戒线外,周围已经挤满了等待升旗的人群。
中国人对看升国旗有种执念,说白了这玩意儿就像过年必须吃饺子、中秋一定要团圆一样,是刻在骨子里的dNA,成了咱中国人特有的精神刚需。
文雅点说这是延续了古代晨钟暮鼓的仪式感,以现代形式重构了中国人敬天法祖的传统仪式。
尤其是华夏经历的那百年屈辱,都赋予了那面国旗深刻的意义。看着五星红旗冉冉升起,就像是给无数的革命先烈上了炷香,告诉他们“你们的血没有白流,这盛世如你所愿!”
这是独属于中国人的浪漫。
广场上到处都是黑压压的人群,远处天安门城楼在探照灯下泛着金红色的光芒,威严而神圣。
虎子昨晚兴奋得几乎没睡,现在眼睛却亮得吓人。祁同业和蔡春来则完全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祁同伟抬头望向东方。那里,夜色正一点点褪去,天边泛起鱼肚白。
六点整,军乐响起。
《歌唱祖国》的旋律骤然划破寂静,36名国旗护卫队员迈着整齐的正步,从金水桥方向走来。他们的军靴踏在花岗岩地面上,发出铿锵有力的“咔!咔!”声,仿佛大地都在震颤。
国旗护卫队抵达旗杆下。
“敬礼!”
随着一声令下,军刀出鞘,寒光闪烁。国歌奏响的瞬间,祁同伟猛地挺直脊背,右手抬起,行了一个标准的警礼。
重生前,他经历过无数次升旗仪式,可从未像今天这样,真切地感受到那种血脉偾张的震撼。
虎子也是当兵出身,很标准的敬了个军礼。
国旗缓缓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