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宫深处的白玉祭坛已然完工。九丈九尺九寸高,暗合极数,通体铭刻着自三皇五帝时代流传至今的古老祭文,此刻正沐浴在嬴政磅礴的龙气与逐渐汇聚而来的万民信念之中。
嬴政立于祭坛之巅,未着冕服,仅一身玄黑常服,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像一位执掌乾坤的人皇。他手中托举着的,并非传国玉玺,而是那枚得自火云洞、此刻正与祭坛共鸣、散发出温暖光辉的薪火之种。这枚种子,承载着人族钻木取火、筑巢御寒、缁衣蔽体以来,所有不屈的奋斗与文明的希望。
祭坛下方,文武百官、百家修士、工匠代表、乃至从各地赶来的寻常百姓代表,密密麻麻,肃穆跪伏。没有喧哗,只有一种沉静的、如同大地般厚重的意志在流淌。他们的信念,通过身上佩戴的简易信念灵芯,化作无数道肉眼不可见、却真实存在的金色光流,如同百川归海,汇入祭坛基座,再被薪火之种吸收、转化。
李斯手持祭文,声如洪钟,诵读着告祭天地、先祖,祈求人道永昌的祷词。每一个字落下,都引动祭坛符文一亮,与虚空中的某种宏大存在产生共鸣。
“陛下,时辰已到!”李斯诵读完毕,躬身道。
嬴政颔首,目光扫过下方万千子民,声音穿透云霄,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今日,非为朕一人之祭祀,乃为我人族存续,为我文明不绝!外有星骸锁空,内有深渊蚀心,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然,朕不信命,不信天,只信我等人族,自强不息,人定胜天!”
他双手将薪火之种高高举起,周身龙气毫无保留地灌注其中!
“以朕之名,以万民之念,请薪火——燎原!”
轰!
薪火之种骤然爆发出无法形容的璀璨光芒!那不是单纯的光,而是蕴含着智慧、勇气、仁爱、坚韧等一切人族美好品质的信念之光!光柱冲天而起,无视了星骸布下的空间禁锢,如同一柄金色的巨剑,悍然刺向那黯淡的天穹!
整个咸阳城,不,是整个秦地,都被这温暖而浩大的光芒所笼罩。无数百姓心生感应,不由自主地望向咸阳方向,默默祈愿。低语魔影在这纯粹的人道光辉下如同冰雪消融,星骸的“生机虹吸”也为之一滞!
就在薪火之光冲霄而起的刹那——
流沙之海静室中,焰灵姬识海内的混沌星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起来!那冲天的人道信念光柱,对于这初生的混沌而言,既是磅礴的能量源,更是清晰的“道标”!
成蟜的意识核心光芒大放。“机会!”他毫不犹豫地引导混沌星云,以其独特的“包容”与“连接”特性,化作一道无形的意念之桥,一头连接着自身与焰灵姬,另一头,则循着那薪火之光,跨越千里之遥,直接“搭”在了咸阳祭坛之上,搭在了那枚燃烧的薪火之种上,更搭在了嬴政那承载着国运与人皇位格的意志之上!
没有言语,只有最本源的意念交汇。
嬴政正全力维持着薪火祭祀,忽然感到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浩大意念降临。这意念带着混沌未分的气息,却又蕴含着成蟜独有的冷静与推演特质,更夹杂着一丝让他心神悸动的、属于祖龙的共鸣!
“陛下,”成蟜的意念直接在他心湖中响起,简洁而迅速,“星骸锁空,其力源于扭曲洪荒坐标。欲破之,需以更强、更本源之‘坐标’覆盖、重置!不周山,乃洪荒脊梁,天地之根,其残留意志,即为洪荒最原始、最稳固之‘坐标’!”
紧接着,一股庞大的信息流顺着意念之桥涌入嬴政脑海。那是成蟜凭借混沌星云推演出的,关于引动不周山残留意志,以其为基,暂时“覆盖”星骸空间锚定的具体法门!这法门涉及龙气、人道信念、地脉之力乃至国运的极致运用,凶险万分,堪称逆天而行!
嬴政瞳孔微缩,瞬间明了其中关窍与代价。但他没有丝毫犹豫。作为人皇,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此刻已无退路!
“善!”一个斩钉截铁的字眼,自他意念中反馈回去。无需多言,人皇的决心与混沌的推演,在这一刻达成了完美的共识。
得到嬴政的确认,成蟜的意念立刻行动。混沌星云疯狂抽取着薪火之光传递来的磅礴信念能量,将其转化为一种奇异的、能够与大地深处、与那沉睡的洪荒脊梁沟通的共鸣波纹。
与此同时,嬴政仰天长啸,声如龙吟!他不再仅仅是将力量注入薪火之种,而是以自身人皇位格为引,以脚下祭坛为枢纽,将汇聚而来的浩瀚龙气与万民信念,如同巨锤般,狠狠“砸”向大地深处!
“朕,嬴政,承三皇五帝之志,统御四海,泽被苍生!今外敌侵我疆域,锁我天穹,断我生机!恳请洪荒脊梁,不周山灵,显圣助我,重定乾坤!”
轰隆隆——!
整个咸阳,乃至更广阔的区域,大地开始剧烈震颤!并非地震般的破坏,而是一种仿佛沉睡了万古的巨物正在苏醒的悸动!一道道粗大的、散发着苍茫古老气息的玄黄色地脉龙气,自四面八方破土而出,如同受到召唤的游龙,朝着咸阳祭坛汇聚而来!
天空之中,那由星骸布下的空间禁锢波纹,在这突如其来的、源自洪荒根本的地脉之力冲击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嗡鸣”,开始剧烈扭曲、闪烁!
祭坛上空,薪火之光与地脉龙气交融,在嬴政的引导与成蟜混沌波纹的“调和”下,竟缓缓勾勒出一座顶天立地、巍峨无尽的山脉虚影!
这虚影模糊不清,仿佛隔了无尽的时空,但其散发出的那股撑天拄地、亘古永存的磅礴意志,却让整个天地为之寂静!星骸的邪焰为之黯淡,深渊的低语为之凝滞!
不周山虚影,显形!
不周山虚影出现的刹那,那笼罩天地的空间禁锢,如同被巨石砸中的玻璃,发出了清晰的、遍布整个“牢笼”的碎裂声!
“成功了?!”瑶池仙子望着天空那逐渐崩裂的无形网络,眼中闪过惊喜。
玄诚子却眉头紧锁:“不,尚未完全破除!这只是暂时干扰了其稳定,那几颗星骸本体仍在维持!”
果然,天空中的星骸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彻底激怒。那颗受创的星骸率先做出反应,其表面的邪恶眼球再次浮现,充满了暴怒与一种被触及根本的惊惧!它不再维持均匀的空间锚定,而是将所有能量集中,化作一道前所未有的、粗大如山峰的暗绿毁灭光束,如同天罚之矛,携带着分解万物、归于虚无的恐怖意志,悍然射向咸阳祭坛,射向那不周山虚影,射向嬴政!
与此同时,流沙之海的深渊裂缝也猛然扩张!一只更加凝实、覆盖着暗红鳞片的巨爪再次探出,这一次,它的目标并非天空,而是猛地插向大地!它竟是要趁此机会,强行污染、抽取地脉,干扰不周山意志的显化!
“保护陛下!”
“阻止它!”
玄诚子、瑶池仙子、王翦、蒙武等人同时厉喝,各展神通,试图拦截那从天而降的毁灭光束与从地底袭来的深渊巨爪!
而成蟜的意识,在引导混沌星云完成这惊世一击后,也变得前所未有的黯淡。强行沟通不周山意志,调和龙气与信念,几乎耗尽了他刚刚凝聚起来的所有力量。混沌星云的旋转变得缓慢,光芒微弱。
“灵姬……接下来……靠你们了……”他的意念带着深深的疲惫,传入焰灵姬依旧沉睡的神魂深处,带着无尽的牵挂。
也就在这一刻,或许是受到外界剧烈的能量冲击与成蟜意念的最终刺激,焰灵姬紧闭的眼睫,微微颤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