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加州,陈家大宅的书房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陈明德脸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指着刚刚被他紧急召回家、垂头丧气的儿子陈宇飞,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颤抖:
“说!你给我说清楚!你到底在上海做了什么?!怎么会得罪了魏氏集团的周志远?!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一个电话,就能让我们德丰物流几十年的心血付诸东流!”
陈宇飞头发凌乱,眼神躲闪,脸上还带着宿醉和惊吓后的苍白。他试图辩解,声音带着委屈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推卸:
“爸……我是被人陷害的!是那个魏雅!都是她设计的圈套!我……我是一时糊涂,被她下了药,才……才做了那些混账事……”
“下药?”陈明德猛地一拍桌子,红木桌面发出沉闷的巨响,“你当我三岁小孩吗?!这种借口也编得出来?!就算她给你下了药,你跑去骚扰周志远的女儿,也是事实!现在人家找上门来了!周志远自发话,不允许你再踏足中国半步!你这是要彻底毁掉我们和魏氏的合作!你是要毁掉我们的物流公司啊!”
陈宇飞被父亲的暴怒吓得缩了缩脖子,但听到“不允许回国”,他也急了:“他不允许我回国,那我怎么去向人家登门道歉?爸,这……这不讲道理啊!”
“讲道理?!”陈明德气极反笑,指着儿子的鼻子骂道,“你跟周志远讲道理?你以为你是谁?!他现在就是道理!他不让你回去,是怕你再惹是生非!我看……我看还是我自己,或者和你妈,我们亲自去一趟中国,豁出这张老脸,去给周志远赔罪!看看能不能有一丝挽回的余地!”
想到要低声下气地去求人,陈明德感到一阵屈辱,但为了公司,他别无选择。
陈宇飞一听父母要亲自去,心里更慌了。他知道,如果父母去了,所有细节都会被刨根问底,那他被魏雅引诱、甚至发生关系那些更不堪的事情恐怕就瞒不住了……
“爸!妈!你们别去!我……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真的是被魏雅下了药!”他情急之下,口不择言,“那个女人就是个疯子!她为了抢她堂姐的男朋友,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她连自己都敢算计!我……我也是受害者啊!”
陈明德看着儿子这副急于撇清自己、把所有责任推给一个女人的样子,心中更是失望透顶。他疲惫地挥了挥手,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
“够了!是不是下药,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确实做了不该做的事,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现在,立刻,给我滚回你的房间!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出门!公司的事情,你也不许再插手一分一毫!”
陈宇飞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在父亲冰冷而失望的目光注视下,最终还是悻悻地闭上了嘴,灰溜溜地离开了书房。
陈明德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加州的阳光,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周志远那个电话带来的寒意,依旧渗透在他的骨子里。他知道,这件事绝不会轻易了结。德丰物流的未来,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
与此同时,万米高空之上。飞往伦敦的航班头等舱内,魏雅蜷缩在靠窗的座位上,戴着耳机,眼神空洞地望着舷窗外翻滚的云海。
她试图用音乐隔绝外界的一切,但脑海里却不自觉地回放着在上海发生的一切——周志远冰冷的眼神,母亲痛心的耳光,周雨可能存在的失望……还有陈宇飞那令人作呕的触碰和威胁。每一种回忆都像一根针,刺得她心脏抽痛。
她拉下遮光板,将脸埋进柔软的毯子里,试图寻求一丝黑暗的庇护。放逐,是她唯一的选择,也是她自我惩罚的方式。她不知道伦敦等待她的会是什么,父亲魏哲?那个在她记忆中越来越陌生的存在,此刻又能给她什么慰藉?
就在她昏昏沉沉,半睡半醒之际,旁边座位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一个穿着休闲西装,气质略显阴柔,眼神却异常锐利的亚裔男子坐了下来。他看似随意地扫了魏雅一眼,目光在她即使憔悴也难掩精致的侧脸和略显凌乱却更添风情的发丝上停留了一瞬。
魏雅敏感地察觉到这道目光,下意识地往里缩了缩,拉高了毯子。
飞机平稳飞行后,那男子似乎有些无聊,主动搭话,声音带着一种刻意压低的磁性:“小姐,一个人去伦敦?旅游还是求学?”
魏雅紧闭着眼,假装睡着,没有理会。
那男子却不以为意,自顾自地低声笑了笑,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放松点,小姑娘。看你心事重重的样子……伦敦这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有时候,换个环境,未必是坏事。说不定……还能遇到些‘有趣’的朋友。”
他的话语里带着一种莫名的暗示,让魏雅心里莫名地一紧。她偷偷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瞥见那男人正用手机看着什么,屏幕上似乎是一些模糊的、类似监控截图的东西,他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滑动,嘴角挂着一丝令人不安的笑意。
魏雅的心跳陡然加速。这个男人……不像普通的乘客。他身上的气息,带着一种她在陈宇飞身上感受过的、类似猎食者的危险,却又更加内敛和深沉。
她不敢再看他,紧紧闭上眼,心底刚刚平复些许的恐慌再次蔓延开来。难道,离开了上海的旋涡,等待她的,是另一个未知的、可能更加危险的境地?
飞机穿透云层,向着伦敦的方向继续飞行。魏雅不知道,她命运的另一条岔路,或许就在这趟航班上,与这个神秘的男人,产生了第一次不祥的交集。而北美陈家的风暴,与伦敦魏哲即将面临的崩塌,以及她自身未知的险境,正如同这高空的气流,在看不见的地方,悄然汇聚,酝酿着更大的动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