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牛村东头的晒谷场上,刘镇南盯着掌心开裂的血泡怔怔出神。那日星轨巡使被击退后,他周身通天修为尽散,如今连扛袋新麦都压得肩骨生疼。暮色中,他发现谷堆底部渗出的暗红黏液带着星轨族特有的腥甜——正是蚀灵蛊侵蚀地脉的毒涎。
镇南哥,耕牛倒下了!林素衣提着药篮踉跄跑来,篮中草药沾着诡异紫斑。刘镇南掰开牛嘴,见舌苔浮现星轨族特有的锁魂咒。他沉默地挖开牛棚地基,取出祖辈埋下的驱邪铜钱。铜钱触到牛舌竟化作赤红,咒文遇红铜即燃。
当夜子时,全村牲畜突发癫狂。刘镇南点燃艾草熏棚,烟雾却凝成巡使狞笑。他毅然掐灭艾草,用铜钱在泥地划出药神谷失传的安魂阵。阵成时牲畜渐稳,但圈舍梁柱突然浮现天魔左足的爪痕。
蝼蚁也敢拦路?巡使的嗤笑自云端传来。爪痕中滴落的惰液让土地龟裂,刘镇南却仰天大笑:尔等可知,裂土最深处,恰是生机勃发之处!他抡起铡刀劈向裂缝,地底竟涌出清泉——正是村民三代勤耕积累的厚土精气所化。
泉水遇爪即沸,水汽凝成万千农具虚影。巡使惊骇发现,这些最普通的犁耙锄头幻影,竟能腐蚀天魔爪痕。爪痕在农具虚影中消散时,碎光里飞出林素衣早年绣在牛鞍上的护身符,符文中流转着药神谷的净世咒。
天魔右眼在星空睁开,眼波所及,刚苏醒的耕牛再度僵直。刘镇南不闪不避,任眼波笼罩全身。当寒气透骨时,他咬破舌尖将血喷向铜钱——血珠遇铜竟燃起勤勉之火,原来他早将毕生修为散入血脉。
火焰遇风即长,火中走出三寸道婴。此婴不诵经不结印,只握着把小铡刀笨拙挥动。每挥一次,就有星轨族篡改的因果线崩断。巡使癫狂扑来,道婴将铡刀点向虚空:尔等颠倒农时,可知二十四节气本就是天地间最正的法则?
话音落时,青牛村万亩稻田无风自动。稻浪翻涌成金色符文,正是被星轨族抹去的《农时正典》。符文汇成光河倒灌九天,竟将天魔右眼暂时逼退。而刘镇南也因耗尽心力倒地,最后看见林素衣用簪子蘸血在牛鞍上画出的回春阵。
阵成时需以情根为引,林素衣残魂震碎心脉,将情根渡入阵眼。阵光冲天而起那刻,刘镇南在朦胧中窥见真相:自己竟是青帝斩惰念时撒向人间的厚土之种。阵光散尽后,他重获新生,伸手轻触枯萎的稻穗,穗粒竟在指尖重生。
星轨族催动万惰归宗大阵时,刘镇南带着村民跳起祭舞。最普通的劳作之声成了最锋利的破阵之刃。当织布机的吱呀声压过阵眼雷鸣时,星轨族长老吐血惊呼:这不可能!阵破时,天魔左足彻底苏醒,但足尖点向的是星轨族圣地。
雨水节气,村外荒山塌陷露出星轨族炼制的篡命鼎。鼎中沸腾着被抽离的勤勉记忆,刘镇南将村民劳作景象投入鼎中。记忆遇惰性能量爆炸,炸开的碎片重组成真相镜。镜光照射下,星轨族长现出天魔指甲所化的原形。
惊蛰春雷炸响时,每道雷光都映出被星轨族篡改的小世界。刘镇南福至心灵,引村民用农具在田间刻画勤勉阵纹。阵成时引动地脉深处的青帝本源,本源遇阵即凝,化作贯通天地的勤勉之桥。
春分正午,桥身突然透明。桥心浮出星轨族暗藏的噬道蛊巢,但蛊虫触到桥身竟化作晶莹蝶群。最老的紫蝶翅翼浮现林素衣兵解前刻下的药神咒印,蝶群飞舞间暂缓了天魔本体的苏醒。
清明晨雾中,桥身传来碎裂声。原来星轨族在桥基埋下了蚀情丝,专食情缘记忆。危急时,林素衣残魂突然凝实,将毕生药道感悟注入裂缝。但每注入一分,她的身影就淡去一分。
谷雨时节,最后缕残魂消散时,裂缝中涌出的不是魔气,而是万千勤勉之种。这些种子遇风即长,长出的不是草木,而是带着净化之力的庄稼。最奇的是,每株庄稼成熟都会在虚空映出被星轨族篡改前的历史真相。
芒种午夜,真相映照产生的能量让天魔发出震天咆哮。但咆哮声中带着惊惧——因为它发现,这些最平凡的作物,竟带着天地本源的修正之力。星轨族万载谋划,反而让勤勉之道扎根在了每一个小世界。
夏至黎明,最后一株庄稼成熟时,刘镇南的身影渐渐淡去。但他消散处,一枚新的混沌道种正悄然发芽。这种子不需要灵气,只需众生最本真的勤勉之念滋养。而当第一缕晨光照亮青牛村时,村民们发现,每粒种子都带着微光。
从此,星空深处多了一颗不起眼的星辰。当有修士道心不稳时,星光会化作青牛村的炊烟,烟中传来孩童的嬉笑和老者的教诲。这声音能让迷失者想起,真正的道,原来就藏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平凡里。
而刘镇南与林素衣的故事,已化作村口情树的年轮。当春风拂过时,树叶的沙沙声仍在讲述:星轨族追寻万年未曾领悟的真理,青牛村的百姓却用最朴实的生活给出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