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县的空气似乎都因为李默的到来而变得清新了几分。
姚和韵一夜未眠,天刚蒙蒙亮,眼圈发黑的他却精神亢奋,手里攥着几张写满了字的纸,仿佛攥着清河县的未来。
接下来的时间里面,姚和韵只是简单吃了点东西,然后立马马不停蹄直接在县政府召集了几个核心部门的负责人,开了一个短会。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思路就是这么个思路。”姚和韵把李默的“便民运输服务点”计划,用自己的话复述了一遍,最后把那几张纸往桌上一拍,“都说说吧,有什么看法?”
会议室里一片沉寂。
交通局的局长是个快退休的老同志,他扶了扶老花镜,小心翼翼地开口:“姚县长,这个想法.....很大胆。可是,不用政府出钱,也不成立正式单位,这.....这不合规矩吧?出了安全问题算谁的?老百姓自己定价,万一漫天要价,不是乱套了吗?”
他的话代表了大多数人的心声。
这个年代的干部,习惯了凡事由政府主导,财政拨款,统一管理。
李默这种完全放开,让民间自发生长的模式,听着就像天方夜谭。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姚和韵一瞪眼,“规矩能让双石乡的老百姓把山货背出来吗?规矩能当饭吃吗?至于安全问题,参与的拖拉机、马车,都要在乡里登记备案!
乱收费的问题,我说了乡里监督,谁敢乱来,就取消他的资格,老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他乱收一次,下次谁还坐他的车?”
姚和韵一番抢白,堵得众人说不出话来。
他们看着县长这副打了鸡血的样子,心里都犯嘀咕,这位一向沉稳的姚县长,怎么从市里开会回来,跟换了个人似的。
“行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姚和韵不给他们反驳的机会,直接拍板,“先在交通最困难的双石乡和白马乡搞试点!一个星期,我要看到第一批‘便民运输服务点’挂牌运营!散会!”
雷厉风行,不容置疑。
县政府的机器开始轰隆隆地运转起来,而在县长家属院隔壁的小院里,李家的生活也翻开了新的一页。
李青书背上了崭新的书包,被送进了县里最好的小学。
开学第一天,老师为了摸底,在黑板上出了一道五年级的奥数题。
全班同学抓耳挠腮的时候,李青书站起来,三言两语就报出了答案和解题思路。
老师大吃一惊,不信邪,又拿出一张初中一年级的数学卷子给他。
李青书拿着卷子,起初还有些生疏,眉头微蹙,但不过十分钟,他紧锁的眉头就舒展开来,手里的铅笔在草稿纸上飞快地演算,解题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竟然在下课前,把整张卷子都做完了。
办公室里,几个老师围着那张几乎全对的卷子,倒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这.....这是个神童啊!”
“何止是神童,简直是文曲星下凡!我教了二十年书,没见过这么聪明的孩子!”
很快,李青主是姚县长身边红人李默的弟弟,这件事就传遍了学校。
老师们更是把他当成了宝贝,三天两头地给他开小灶,今天拿初二的物理,明天拿初三的化学,试图探寻这个孩子的极限在哪里。
他们发现,这孩子的极限深不可测。
另一边,李铁也找到了新的“玩具”。
姚和韵不知从哪儿请来了一位刚退役的武警教官,姓王,人高马大,不苟言笑,一双手上全是老茧。
“王哥,这我二弟,李铁。
人闷,但肯下力气。
你帮我好好练练他,不用练成什么高手,让他身板更结实,懂得怎么保护自己就行。”李默对王教官说道。
王教官上下打量了一下李铁,点了点头,只说了一个字,“行。”
当天下午,院子里就传来了哼哼哈哈的对练声和王教官严厉的呵斥声。
李铁虽然被摔得鼻青脸肿,但他那双沉默的眼睛里,却燃烧着一股前所未有的火焰。
比起在山里追兔子,这种拳拳到肉的较量,更让他感到热血沸腾。
李雪也进了县里的高中,她的天赋虽不如李青书那般惊世骇俗,但也是个标准的好学生,勤奋刻苦,成绩很快就名列前茅。
属于那种正常水平的尖子生!
没有太过超纲超标。
苏晚晴则被姚和韵安排进了县文化局,做一份整理县志的清闲工作。
在这里,她遇到了好几个和她一样,从乡下回城的知青。
相似的经历让她们很快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昔日田埂间的孤寂,被如今办公室里的欢声笑语所取代。
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稳稳地推入了光明的轨道。
而这只大手的主人,此刻正坐在院子的石桌旁,面前摊着一张巨大的清河县地图。
“李默哥,你看,如果按照你的定价模型,从双石乡到县城,一辆满载的拖拉机,除去油耗和磨损,跑一趟的纯利润大概在十五块到二十块之间。
一个月跑二十趟,就是三百多块的收入。”
姚虞花穿着一件淡黄色的连衣裙,手里拿着算盘和纸笔,侧着身子坐在李默旁边。
她的头发上带着好闻的洗发水香味,随着她拨动算盘珠的动作,几缕发丝轻轻拂过李默的手臂。
她脑子转得飞快,李默上午才跟她提了一嘴现代的成本核算方法,她下午就已经能举一反三,熟练地运用到运输定价的计算中。
那些在姚和韵和其他干部看来头疼无比的数字,在她手里,就像温顺的绵羊。
“这个利润,足以让拖拉机手们抢着干了。”李默点了点头,对姚虞花的计算能力很是满意。
“嗯!我还算了一下,如果两个试点乡的三十几台拖拉机和所有马车牛车都动起来,一个月光是上缴的管理费,就能给两个乡里带来差不多一千块的额外收入!这笔钱,够他们把最烂的路段修补好几遍了!”姚虞花越说越兴奋,明亮的眼睛里闪烁着崇拜的光芒。
她看着李默平静的侧脸,心中小鹿乱撞。
这个男人,就像一个神秘的宝藏,每一次接触,都能发现更让她惊喜的东西。
苏晚晴端着一盘切好的瓜果从屋里走出来,正好看到这一幕。
阳光下,少年少女头挨着头,为了同一个目标而努力,画面和谐得像一幅画。
她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她将西瓜放在石桌上,温柔地说:“歇一会儿吧,来吃点瓜果,这可是稀罕物咧。”
她知道姚虞花的心思,也知道李默的优秀注定会吸引很多女孩。
她不嫉妒,只是心中难免会泛起一丝连自己都说不清的涟漪。
夜幕降临,小院里的灯光久久未熄。
而在远处一栋居民楼的黑暗角落里,赵铁军的手下放下了望远镜,揉了揉酸涩的眼睛。
“记下来,目标今天下午与姚和韵女儿共同研究地图,举止亲密。
晚上,姚和韵再次进入小院,密谈至深夜。
看口型和动作,似乎在谈论‘运输’、‘试点’之类的话题。”
电话那头,安丰县。
魏东来听着手下的汇报,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
“运输队?试点?姚和韵真是黔驴技穷了,靠这种小打小闹就想翻身?”他掐灭了烟头,“让他折腾。
我倒要看看,一个毛头小子,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继续给我盯紧了,任何风吹草动,立刻汇报!”
他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在他看来,李默的这些动作,不过是春日里复苏蚊子的嗡嗡声,虽然烦人,却无伤大雅。
他魏东来要做的,是等,等一个一击毙命的机会。
他并不知道,正是他所轻视的这些小打小闹,即将在清河县,掀起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