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袖也是一脸诧异,随即又带着几分欣喜道。
“娘娘,不管是谁送的,这可是个好机会啊!皇上都两个多月没进后宫了,若是您能在漱芳亭遇上皇上,说不定真能得到皇上的垂青呢!到时候别说干冰了,便是更好的份例,也不在话下啊!”
漼文玥却没那么乐观,她眉头紧紧蹙起,反复看着纸上的字,心里满是疑虑。
这消息来得太过蹊跷,她在宫中无依无靠,既没有太后撑腰,也没有皇上的眷顾,谁会平白无故给她送这样的消息?
若是个陷阱,那可该如何是好?
“会不会是有人故意设计我?”
她轻声道,语气里带着担忧。
“毕竟前几日林答应刚闹过事,皇上本就对后宫不满,若是我贸然前往漱芳亭,被人撞见,岂不是要说我刻意争宠,故意勾引皇上?”
云袖想了想,也觉得有几分道理,可又不甘心错过这个机会,便劝道。
“可若是真的呢?这可是皇上驾临的消息啊!娘娘,您入宫这么久,都没见过皇上,若是能把握住这次机会,让皇上记住您,以后的日子也能好过些。再说,咱们可以做得隐秘些,悄悄去漱芳亭,若是真有皇上在,咱们便上前请安,若是没有,便当是去园子里纳凉了,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漼文玥沉默了。
她低头看着那张麻纸,指尖微微颤抖。
一边是阿舅的嘱咐,是不可张扬的承诺,一边是摆脱窘境、获得皇上关注的机会。
她本性淡然,并不贪图荣华富贵,可这酷暑难熬,且她也明白,在这深宫里,若是没有皇上的庇护,日子只会越来越难,甚至可能连漼府都会受到牵连。
思忖了许久,她终于缓缓抬起头,眼里多了几分决断。
“好,我去。但咱们必须小心行事,不可声张,若是有半点不对劲,便立刻回来。”
云袖见她答应了,顿时喜出望外,连忙道。
“奴婢知道了!娘娘放心,奴婢一定会安排妥当!”
接下来的大半天,云袖都在忙着准备晚上要带的东西。
她找出去年漼府送来的一支白玉簪,又挑了一件月白色的软缎襦裙,裙摆绣着淡淡的兰草花纹,既不张扬,又显得温婉雅致。
她还备了一把绣着茉莉花的纱扇,以及一小瓶安神的香露,生怕夜里御花园有蚊虫叮咬。
漼文玥则坐在案前,心神不宁地翻着书,可眼睛却始终没有落在书页上。
她一会儿想着若是真的见到皇上,该说些什么话,一会儿又想着若是这是个陷阱,该如何应对,心里像揣了一只乱撞的兔子,不得安宁。
傍晚时分,云袖端来晚膳,漼文玥却没什么胃口,只吃了几口便放下了。
她起身走到镜前,云袖上前为她梳理发髻,插上那支白玉簪,又为她换上那身月白色襦裙。
镜中的少女,眉眼清秀,气质温婉,虽不似其他嫔妃那般明艳动人,却也自有一番清雅脱俗的韵味。
“娘娘真好看,皇上见了,定会喜欢的。”
云袖在一旁赞道。
漼文玥看着镜中的自己,轻轻叹了口气。
“只求不是陷阱便好。”
夜色渐渐降临,紫禁城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唯有巡夜的侍卫打着更,脚步声在巷子里渐渐远去。
亥时将至,云袖扶着漼文玥,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走出玥宁宫。
宫道上静悄悄的,只有两旁的宫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映得两人的影子忽长忽短。
一路上,她们避开了巡夜的侍卫和巡逻的太监,小心翼翼地朝着御花园走去。
御花园里草木繁盛,夜里更是清静,只有虫鸣声此起彼伏。
漱芳亭在御花园的西北角,临近湖边,平日里少有人去,此刻更是黑漆漆的一片,只能隐约看到亭台的轮廓。
“娘娘,好像没人啊?”
云袖扶着漼文玥走到离漱芳亭不远的地方,借着月光往亭子里看了看,只见亭内空无一人,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漼文玥的心也沉了下去,难道真的是陷阱?
还是消息有误?
她正想转身离开,却忽然听到亭子里传来轻微的咳嗽声,紧接着,一个熟悉的男声响起,带着几分疲惫。
“李德全,去把朕案上的茶拿过来。”
是皇上!
漼文玥和云袖都愣住了,连忙停下脚步,屏住呼吸。
只见一个身穿明黄色常服的男子坐在亭中,正是刘徽。
他面前的石桌上放着几份奏折,身旁站着的,正是太监总管李德全。
李德全应了声,连忙转身去拿茶。
刘徽则揉了揉眉心,脸上满是倦容。
他今日处理完朝堂之事,心里烦闷,便想着来御花园散散心,没想到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漱芳亭,还拿起奏折看了起来,倒把时辰忘了。
漼文玥站在暗处,心脏砰砰直跳。
她想上前请安,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若是贸然上前,会不会惊扰了皇上?
可若是转身离开,又觉得错过了这次机会,实在可惜。
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李德全拿着茶回来了,刚要开口禀报,却忽然瞥见了暗处的影子,顿时警觉起来。
“谁在那里?”
刘徽也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向暗处。
“出来。”
漼文玥知道躲不住了,只得深吸一口气,拉着云袖从暗处走了出来,快步走到亭前,屈膝跪下,声音轻柔却恭敬。
“臣妾漼氏,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徽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子,愣了愣,随即皱起眉头。
他对这个漼贵人没什么印象,只记得是春选入宫的,漼府的表小姐。
他沉吟了片刻,才缓缓道。
“起来吧。你怎么会在这里?”
漼文玥站起身,垂着头,不敢直视刘徽的目光,声音带着几分紧张。
“回皇上,臣妾夜里觉得闷热,便想着来御花园散散心,没想到会惊扰了皇上,还请皇上恕罪。”
她没有提及那张麻纸的事,一来是怕惹祸上身,二来也是觉得,若是皇上知晓她是刻意前来,反倒会心生厌恶。
刘徽闻言,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月光洒在她的身上,月白色的襦裙衬得她肌肤胜雪,眉眼温婉,虽面带紧张,却并无半分谄媚之态,倒与平日里那些争宠的嫔妃不同。
他想起前几日林答应闹事的事,再看看眼前这个女子,心里竟生出几分好感。
“无妨,”
他摆了摆手,语气缓和了几分。
“这夜里确实闷热,你既然来了,便坐下歇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