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海废墟的菌丝在暴雨中疯长。陈楚的皮鞋碾过柏油路上拱起的黑色脉络,菌丝断裂处喷溅的幽蓝汁液沾湿了《根脉》专辑的檀木礼盒。孟岚撑着伞追进商务车:“文化部的紧急会议,十七国使团点名要你解释学院暴动事件!”
车窗外,被菌丝覆盖的写字楼如同巨大的腐尸。陈楚扯开衬衫领口,昨夜被张骁剜开旧伤埋入的羌族骨笛正隐隐发烫——那是镇压黑敦煌祭坛的最后法器。“直接去国宾馆。”他将礼盒掷在座椅上,“让他们听听真正的暴动。”
国宴厅水晶灯晃得人眼晕。陈楚刚展开《根脉》黑胶唱片,日本大使的山羊胡便翘起冷笑:“用邪术音乐做国礼?贵国审美真是…别致。”话音未落,唱片突然自转,菌丝从沟槽里钻出,直刺大使眉心!
惊呼声中,陈楚的骨笛抵住唱片中央。高频声波震得菌丝蜷缩成西夏经文,大使后颈浮现的机械接口在灯光下无所遁形。“三年前大阪歌姬暴毙案。”陈楚翻转唱片,菌丝正组成死者dNA图谱,“用神经毒素伪造心梗的技术,阁下还打算卖给几家娱乐公司?”
法国参赞的酒杯突然炸裂。飞溅的红酒泼在唱片上,菌丝遇水暴涨如巨蟒缠住吊灯。宾客们抱头鼠窜时,陈楚踹翻香槟塔,骨笛插进酒液漫延的缝隙。高频震动将水流凝成冰针,将菌丝钉成哥特教堂的穹顶轮廓。
“黑敦煌的孢子只会吞噬谎言。”陈楚拔起冻在冰柱里的唱片,“要听听各位使馆去年采购的‘舆论控制菌种’清单吗?”
楚门地下实验室冷如冰窟。江临将菌丝样本抛入液氮:“基因溯源指向前公司冷藏库。”监控画面里,十年前封存陈楚demo的保险柜正渗出蓝雾——李威死前竟将母体菌种藏在他未发表的曲谱中!
“用我的歌当培养皿?”陈楚抚过锁骨疤痕,那里埋着少年时剜除肿瘤的缝合钉。张骁突然挥刀劈向样本架,羌刀在距菌丝母体三厘米处急停:“它们在模仿《根脉》的声波频率!”
冷冻库警报凄厉。菌丝正沿声纹监测仪的线路爬行,吞噬数据的瞬间,显示器炸出全球娱乐巨头的LoGo——正是订购神经毒素的买家名单。陈楚抓起母体培养罐砸向防火墙,菌液喷溅处,防火墙竟生长出青铜编钟纹路!
“祭坛要的不是人命。”张骁的骨笛划过青铜纹,“是十年冤屈的共鸣。”
国礼交接仪式在故宫太和殿前举行。当礼宾官捧起《根脉》专辑时,反陈联盟的直升机群如秃鹫压境。舱门甩下声波发射器,共振频率精准刺激菌丝母体!
玉阶下的使团突然眼球翻白。他们脖颈暴起蓝纹,合唱起诡异的赞美诗——正是十年前陈楚被雪藏时,资本强塞给他的口水歌《爱情买卖》。直播镜头捕捉到陈楚嘴角冷笑,他扯开礼服露出锁骨疤痕,疤痕深处嵌着的骨笛随心跳搏动。
“该清账了。”骨笛震出《根脉》开篇的羌族古调。菌丝从使团耳孔钻出,裹挟着《爱情买卖》的旋律撞向声波发射器。魔音贯耳的刹那,陈楚将专辑狠狠拍在铜龟背上!
太和殿广场地动山摇。九千块地砖迸裂,埋藏地底的明代编钟破土而出。菌丝缠绕钟槌自动敲击,旷古钟声将资本魔音碾为齑粉。直升机在声浪中如纸鸢坠落,火光里浮现三年前大阪歌姬的虚影——她们随钟声唱起陈楚雪藏那年写的安魂曲《灰》。
使馆区的秘密诊所飘着福尔马林气味。陈楚将修复好的专辑递给日本大使:“母体菌种已清除,贵国歌姬的遗声…物归原主。”唱片沟槽里,菌丝凝结成晶莹的蓝宝石,那是歌姬临终脑电波的具象化。
大使突然跪地捧出肋差:“菌种交易记录在刀柄里。”刀刃出鞘的寒光映亮专辑盒底——那里嵌着半枚青铜齿轮,与陈母轮椅的零件严丝合缝。
暴雨夜的前公司冷藏库已成菌窟。陈楚踏过冻结的资本打手尸体,在母体培养舱前举起专辑。菌丝如朝圣般攀附唱片,将吞噬的肮脏交易数据转化为《根脉》新增的第九乐章《净火》。乐章响起的刹那,全球所有盗版音乐平台同时瘫痪,屏幕闪烁着同一行血字:
以罪孽为弦
以真相为弓
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加急函在此时抵达。羊皮卷上金漆未干:
即刻收录《根脉》为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
编号:cm240
陈楚抚过专辑封面的青铜纹路,菌丝正将纹路编织成联合国的橄榄枝徽标。微弱的震动从纹路深处传来,像沉睡的脉搏。
“还没结束。”张骁的羌刀突然劈向菌丝徽标。菌丝爆裂处,半枚染血的青铜齿轮卡在联合国徽标中央——正是陈母轮椅缺失的零件。齿轮表面刻着三头蛇图腾,蛇眼处渗出新的菌丝,细如发丝,却带着心跳般的搏动。
故宫的夜风卷着焦味。陈楚将齿轮按进联合国徽标,裂痕处传来冰川崩裂般的呻吟。太和殿广场的编钟无人自鸣,钟声裹挟菌丝孢子升上平流层,在卫星镜头下组成巨大的三头蛇图腾,蛇尾缠绕着国际空间站的轮廓。
“黑敦煌…”陈楚对着漫天菌丝举起骨笛,“原来你等的是这个。”
笛声刺破云层时,全球所有正在播放《根脉》的音响炸出青铜碎屑。碎屑割破盗版商的脸,却在乐迷掌心凝成微型编钟。资本打造的娱乐巴别塔,正被十年不死的才华轰击出第一道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