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身为逆臣邶凉王的女婿,将来必定成为叛贼,对璃阳江山不利,望大人出手!”
话音刚落,
年轻宦官眉头微皱,神情陷入沉思。
赵纯见状,并未催促,只是静静站在原地。
但他内心坚定,那人一定会出手。
那人靠着吞噬赵氏一族的气运延续生命,与璃阳王朝命运相连,彼此依存。
换句话说,他绝不可能坐视赵氏王朝覆灭。
一旦璃阳改朝换代,他自己也难逃一死。
不知过了多久,
那年轻的宦官才终于开口:
“此事,我会出手。”
“赵黄巢虽是你的皇室先祖,修为也不凡,终究还是太过自负。以为凭借天罡伏魔大阵就能斩杀邶凉驸马,却不知自己与对方差距之大。”
“他一生擅长谋算,若将全部心力投入修行,不至于落得今日下场。”
若这话出自他人之口,无疑是大不敬。
毕竟赵黄巢是皇室先祖。
但赵纯不敢反驳,因为他知道眼前之人有资格这样说。
好在终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得知这位皇室最强底蕴愿意出手,
赵纯心满意足,转身回到皇宫大殿。
他毫不怀疑对方会成功。
因为那人实力深不可测,远超世人想象。虽然世间少有关于他的战绩流传,
但他的修为,无疑已达到极致,天下罕见敌手。
赵纯离开后,
年轻宦官并未立即行动。
他悄然离开皇宫,来到一座巨大的峡谷前。
峡谷隐藏在深山之中,林木茂密,地势险峻。
虽不算宽广,却自有其天险之势。
谷中隐隐流动着一股奇异的力量。
一道常人看不见的巨大符箓悬浮在峡谷上方,不断汲取万里地脉之气,仿佛在酝酿着什么。
“四百年前那位无名道人留下的封山符确实令人惊叹,我研究数十年,却始终未能窥得一丝玄机。”
“不过,封山符下所藏的忘忧天人,我倒是已有不少心得。想来再给我一些时间,便能完全掌控。”
年轻宦官走入峡谷,一路向深处走去。
几十年前,他在这里发现了封山符,并在峡谷深处找到了四百年前曾横行江湖、以天人之姿无敌于世的忘忧天人高数露!
她也是当今武道体系的奠基者。
她曾一日之内斩杀两名大陆地剑仙,威名震动四方,至今九州仍流传着许多关于她的传说。
但她被封山符所困,一直未能苏醒。
这几十年来,年轻宦官不断施展一种秘法,
试图侵入忘忧天人的心神,将其完全掌控。
如今数十年过去,
他已经取得很大进展,相信不久之后,便能彻底控制忘忧天人,将她化作自己在人间的化身。
而他这次前来,
正是在去斩杀邶凉驸马之前,再次施展秘法,对她进行压制。
一切完成之后,
年轻宦官飘然离去,动用某种气运秘术,并借助璃阳皇帝提供的情报,在境内寻找邶凉驸马李明升的踪迹……
璃阳境内,一处乡间小院。
这里远离尘世,与世间纷扰无关,仿佛世外桃源,安静祥和。
庭院中,
曹长钦身着青衣,坐在石桌前,与一位年轻人对弈。他神色从容,气度淡然。
那年轻人眉目俊朗,气质出众,虽棋局已显劣势,却并不气馁,似乎早已习惯。
因为他知道,眼前之人,正是西楚的曹长钦。
昔日西楚的大国手,以收官闻名天下,棋艺高超,此次落败也属正常。更何况他此行本就不是为下棋而来。
“曹大人,如今姜尼公主已经现身于世人面前,旧日西楚遗民想必都已得知消息。我今日前来,是恳请您寻找天启阁,迎回公主。若得公主坐镇,我们振臂一呼,定能凝聚人心,复国大业未必不可成!”
年轻人语气坚定,字字铿锵。
此人正是西楚遗民寇江淮。他祖上几代皆为西楚名将,自幼研习谋略,曾就读于上阴学宫。年少便被封为稷上先生,被誉为学宫百年难遇的奇才。
他此次前来,只为复兴西楚。
然而这番话语,并未让曹长钦有所动摇。他始终神色不变,沉默不语。
寇江淮再次劝道:“曹大人,如今璃阳朝廷正被邶凉牵制,那位邶凉驸马屡次掀起惊天**,此时正是西楚复国的好时机!”
尽管他生于西楚覆灭之后,但因家族传承,他始终心怀复国之志。身边也聚集了一批西楚旧臣及其后人。
曹长钦却依旧沉默。
许久之后,他缓缓落下一颗棋子,结束了这局棋。
随后说道:“江淮,此事我需再考虑。此前我曾寻找公主的踪迹,却始终没有结果。我会尽力而为。”
寇江淮听后,转身离开。
曹长钦站在柴门外,望着远方天地,目光深邃莫测。
他曾一心复国,愿辅佐姜尼公主左右。
只是这些年世事变幻,让他心中生出别样想法。
“寇江淮终究年轻,虽然天赋异禀,但对天下大势的判断太过简单。”
“可他怎能想到,掀起风浪的邶凉驸马,竟是天启阁真正的掌权人?”
“再说姜尼公主……她本就是天启阁中人,对这位阁主心服口服,既无复国之意,又何必强求?”
曹长钦低声自语。
刚刚传来的情报让他心头一震。
“夫子是我儒家先师,八百年前游历诸国,才使儒学发扬光大,开创文道一脉,被尊为天下师表。”
“即便如此人物,占据上阴学宫的地利,最终仍败下阵来。”
“这位邶凉驸马的修为,真是深不可测!”
曹长钦深吸一口气。同为儒圣,他比谁都清楚张扶遥有多强大。
那人独占儒家八成气运,八百年未衰。
天下儒生加起来也不过分得余下两成。
由此可见夫子境界之高。
可他却败给了邶凉驸马!
“也许,让公主随他而去,未必是坏事。”
他轻声说完,转身走进庭院。
……
上阴学宫内。
李明升虽与夫子一战,并在学宫内强行斩杀赵楷,震动四方,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决定暂时留居一段时间。
对此,张扶遥欣然接受,甚至表示欢迎。
当初他出手阻止,不过是出于立场,不愿让璃阳皇子死于学宫而招来祸端。
他对赵楷的行为其实极为不屑。只是即便是他,有时也身不由己。
如今赵楷已死,反倒无需再多顾虑。
况且在这片大地上,强者从来都受人敬畏。
因此,李明升便带着随行之人暂居学宫,等待时机再行出发。
与此同时,上阴学宫作为天下文道的核心,藏书浩如烟海。
这里典籍不限于儒家经典,兵家谋略、法家纲纪、奇门异术等无所不包,堪称包罗万象。
鱼幼薇等人对此极为感兴趣,连日来都沉浸在学宫藏书阁中。
此时,李明升正漫步在学宫长廊间,觉得这般平静的日子别有一番滋味。
然而安宁终究短暂。
身处邶凉与璃阳势不两立的局势之中,他早已被璃阳视为心腹大患,日夜都想除之而后快。
在这种情况下,平淡的生活反倒成了奢望。
正在思索间,忽然见一袭长裙飘然而至。女子仪态端庄,含笑而立,眼神明亮如宝石,顾盼之间流光溢彩。
她容貌清秀,举止间自有威严,身材婀娜,胸怀坦荡。眉宇间英气逼人,颇有巾帼不让须眉之势,却与美貌相映成趣,更添几分韵味。
来者正是李明升的妻妹徐谓熊。
此刻她缓步走来,眼中带着笑意,褪去了将门虎女的豪迈,透出一丝闺阁女子的羞涩。
“姐夫,”她低声说,“这次承蒙您相救,我徐谓熊感激不尽。若非姐夫出手,恐怕已经落入赵楷之手,后果不堪设想。”
她的眼中泛着光,望向李明升的目光与往日大不相同。那目光中除了原本的探究,似乎还藏着一些难以名状的情愫。
“你不必多谢,一家人何必客气。”
李明升微微一笑,似乎并不在意这件事。
他本就是徐霄的女婿,而徐谓熊是妻子的妹妹,亲人有难,出手相助本是天经地义。
只是这一次刚好及时赶到,正逢危急之时。
徐谓熊听后轻轻摇头,缓缓向前走了一步,直到两人之间只隔一拳的距离。
她仰头望着比自己高一头的姐夫,眼中闪过一丝试探,随即露出笑容:“姐夫可曾听过‘英雄救美’的故事?据说在这种情况下,女子通常会以身相许。”
“那天姐夫救我,算不算英雄救美?”
她笑意盈盈,眼神却透着狡黠,仿佛在打什么主意。
李明升神色如常,心中却有些异样。
她在打什么主意?
我终究是你姐夫,这般言行,若是被姐姐知道又该如何?
他压下心中的疑惑,镇定地回答:“当然算。二郡主姿容出众,在之虎评中也是名列前茅,丝毫不逊于当世女子。”
这话并非虚言。
徐谓熊虽出身将门,举止间带着英气,但容貌明艳动人,始终稳居之虎评前三。
“既然如此——”徐谓熊眼波流转,轻声笑道,“那我是不是也该依照江湖旧例,对姐夫的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呢?”
她的话语愈发意味深长。
然而李明升历经世事,见过太多场面。
徐谓熊却主动向前迈了一步,与李明升更近了些。他嘴角含笑,神情温和如春风。
“再这样,我就告诉姐姐了。”
刹那间,徐谓熊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心跳加快,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呼吸。
她本无其他意思。
只是出于好奇,加上对救命之恩的好感,再加上李明升气质出众,远胜寻常男子。
还有内心那份从未有过、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
才忍不住试探。
可此刻李明升突然靠近,反倒让她措手不及,如同受惊的小鹿,脸颊瞬间泛红,宛如夕阳映照的晚霞。
奇怪的是。
当李明升靠近时,她竟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心,仿佛站在他面前,就能挡住世间所有的风雨。
再大的风浪也不用害怕。
就在此时,徐之虎从远处走来,像是在找人,远远便喊着李明升的名字。
徐谓熊反应极快,立刻后退一步,神色瞬间恢复如常,未让徐之虎察觉任何异常。
李明升心中感慨。
女人变脸,果然比翻书还快。
“你们在说什么?”
徐之虎走近时没看到刚才的场面。
只觉得两人之间气氛有些微妙,却说不清原因,便随意问道。
“没什么,是谓熊来感谢我救他性命。”
李明升轻描淡写地一带而过。
旁边的徐谓熊低着头,没有说话,眼神略显躲闪。
徐之虎没有起疑,牵起妹妹的手,笑着说道:
“谓熊不用跟姐夫客气,我们都是一家人,互相帮忙是应该的。”
李明升心里暗自嘀咕。
没错,毕竟是一家人。
差点就要感激到以身相许了。
之后,徐之虎拉着徐谓熊去了别处。据说她对学宫不熟悉,想四处看看,便请徐谓熊带路。
上阴学宫一向是天下读书人聚集的地方,风景极美,确实有许多值得一看的景致。
徐之虎原本想叫上李明升一起。
但李明升拒绝了。
原因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