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安全屋里，窗外汽车的低吼被窗帘闷住，听不真切。
德拉科僵坐着，像尊石雕。他死死抓着艾德里安的手，那只手冰得骇人，让他心底一阵阵发慌。
他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对于艾德里安那句轻飘飘的告白，他拿什么回应？马尔福的姓氏，家族的铁律在他脑子里炸成一团乱麻。
虽然早就默认了关系，但有些话是禁忌。
可他不敢松手。
他只能用尽力气，把那冰冷的手指抓得更紧。
仿佛一松，这人就散了。
这，就是他的回答。
时间在沉默里凝滞。
德拉科忽然感到，掌中的冰凉，正极其缓慢地渗出一丝暖意。他垂眼看去，艾德里安苍白的胸口，衬衫下透出一圈柔和的青光。
是那枚青龙令。
令牌正贴着他的皮肤，散发着冰雪和草木混合的奇特气息，一股股纯净能量从中流出，修补着艾德里安受损的经脉。
德拉科一动不动守着，直到艾德里安的呼吸变得平稳，脸上终于泛起些活人的颜色。
不知过了多久，床上的人睫毛颤动，睁开了眼。
“水。”
艾德里安一开口，嗓子干得像在吞砂纸。
德拉科几乎是弹起来的，动作僵硬地倒了水，扶起艾德里安，把杯子递到他唇边。
艾德里安喝了几口，缓过气，靠在床头。
“我得再回一趟魔法部。”
他开口第一句话，就让空气瞬间冻结。
“砰！”
德拉科把水杯重重砸在床头柜上。
“你疯了？”他终于开了口，嗓音干涩，却带着那股熟悉的刻薄，“看看你这副鬼样子，回去？给乌姆里奇当活靶子吗？”
“青龙令激活了节点坐标，我们不去，敌人就会去。”
“我禁止你去。”
德拉科打断他，俯下身，灰蓝的眼睛死死盯着艾德里安，“听着，沙菲克，你现在就是个累赘，走两步都喘的废物。我不想为了给你收尸，再浪费一枚珍贵的门钥匙。”
话虽然不好听，但眼睛里却全是后怕。
艾德里安看着他没再争辩。
良久，他轻叹一声后顺从地靠回枕头。
“你说得对，是我鲁莽了。”
德拉科紧绷的神经稍稍松懈，但脸色依旧难看。他拉过椅子坐下，摆出审问的架势。
“那你说怎么办？等死吗？”
“不能再硬闯。”艾德里安的思维已经恢复运转，“乌姆里奇现在肯定布下了天罗地网，我们需要一个内部情报源。”
“情报？”德拉科嗤笑，“那些蠢货，不是福吉的狗就是乌姆里奇的爪牙。”
“我们需要一个特殊的人。”艾德里安缓缓说，“一个了解魔法部，又懂纯血家族的人。”
德拉科挑眉，等他下文。
“同时，”艾德里安补充，“他必须站在所有纯血家族的对立面。”
德拉科脸上浮现讥讽。
“你在说梦话？这种人怎么可能存在？”
艾德里安没理会，平静地吐出一个名字。
“小天狼星·布莱克。”
空气再次凝固。
德拉科脸上的讥笑僵住了，取而代之的是混杂着厌恶与鄙夷的扭曲。
“你再说一遍？”
“小天狼星·布莱克。”
“闭嘴！”德拉科猛地站起，在房间里烦躁踱步，“那个布莱克家的耻辱！家族的叛徒！混在泥巴种和穷鬼里的丧家之犬！你找他？”
他的反应比预想的更激烈。纳西莎·马尔福出身布莱克家，小天狼星是她的堂弟，这个名字，对马尔福而言就是背叛的代名词。
艾德里安很冷静。
“正因为是叛徒，他才不会顾忌任何纯血家族，包括马尔福。”
德拉科脚步一顿。
“正因为是凤凰社成员，他有足够的动机对抗伏地魔，我们的目标一致。”
德拉科呼吸变粗。
“也正因为是阿兹卡班的逃犯，他比谁都懂魔法部的阴暗角落。”艾德里安看着他的背影，一字一句分析，“德拉科，他是目前最合适的人选。”
德拉科停下脚步，背对艾德里安，长久沉默。
与家族叛徒合作是对马尔福姓氏的侮辱。
但艾德里安的话该死的正确。
更重要的是为了保护身后这个刚差点死掉的混蛋。
最终，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可以。”
艾德里安终于松了口气。
他挣扎着坐起，从长袍口袋里取出一张空白黄符。
德拉科皱眉：“你又干什么？”
“联系一个能找到他的人。”
艾德里安并起双指，指尖萦绕着一缕新生的青光灵力。
以指为笔，以灵力为墨。
动作行云流水，一个繁复神圣的图样在符纸上成形。
那是一只燃烧的凤凰，栩栩如生。
最后一笔落下，符箓“轰”的无火自燃。金红火焰瞬间将其吞噬，没有一丝热量。
一道蕴含着东方神鸟气息的纯净信息，穿透空间，无声地传递到了霍格沃茨那位最伟大的白巫师手中。
这是一份见面礼，也是一个请求。
德拉科盯着那片因符箓燃烧而微微扭曲的空气，仿佛还能看到那只凤凰消失的残影。
最终，所有翻腾的情绪都凝成喉间一声极轻的——
“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