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教授严肃凝重的语气,像一根无形的线,瞬间将江辰从“楚雪”带来的纷乱思绪中拉回现实。需要当面和他与林薇谈?突发情况?
刚刚平息了秦雪引发的风波,新的变数又接踵而至。江辰的眉头下意识地蹙起,但他声音依旧沉稳:“好的,教授。我马上过去。林薇那边……”
“我已经让她过来了。”李教授说道,“你直接来我办公室。”
挂了电话,江辰看了一眼经管学院空旷的走廊,窗外天色依旧阴沉。他没有时间再去细想“楚雪”的事,眼下必须先去应对李教授口中的“突发情况”。他深吸一口气,将翻涌的情绪强行压下,快步向李教授的办公室走去。
走到办公室门口时,他正好看到林薇也从另一边匆匆赶来。她脸上还带着一丝未褪尽的惊慌,显然也是被李教授突如其来的召唤弄得心神不宁。看到江辰,她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快步走近,小声问:“江辰,教授找我们什么事?是不是项目出问题了?”
她的担忧写在脸上,昨晚的惊吓和接连不断的风波,让她的神经如同绷紧的弦。
江辰看着她有些苍白的脸,心头微软,伸手轻轻握了一下她的手,一触即分,低声道:“别担心,先进去听听教授怎么说。”
他的手心温暖而干燥,短暂的接触传递过一股安定的力量。林薇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跟着他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请进。”
李教授的办公室宽敞而整洁,堆满了书籍和资料,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和咖啡味。李教授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鼻梁上架着老花镜,神色是前所未有的严肃。看到他们进来,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
两人依言坐下,心里都有些七上八下。
李教授没有绕圈子,他推了推眼镜,目光在两人脸上扫过,最后落在江辰身上,开门见山地说:“叫你们来,是因为我刚刚接到一个电话,来自学校纪检办公室。”
纪检办公室?!
林薇的心猛地一沉,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江辰的背脊也不易察觉地挺直了一些,眼神锐利地看向李教授。
李教授继续说道:“有人匿名向纪检办举报,说我们目前的这个重点项目,存在‘利益输送’和‘不当竞争’的嫌疑。”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深沉,“举报信里特别提到,江辰,你利用家里的背景,向评审方施加了不正当影响;而林薇,”他转向林薇,“你的入选和方案被侧重,是因为与江辰的私人关系,而非真实能力。”
这话如同晴天霹雳,在林薇耳边炸开。利益输送?不当竞争?靠关系?这些莫须有的罪名像一盆脏水,兜头泼下,让她瞬间感到屈辱和愤怒,脸色变得煞白。
江辰的脸色也瞬间阴沉下来,但他没有立刻发作,而是冷静地问:“教授,举报信有具体的证据吗?”
“目前看来,都是一些捕风捉影的指控,缺乏实质证据。”李教授摇了摇头,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和愠怒,“但你们要明白,这种举报一旦出现,无论真假,都会对项目,尤其是对你们个人的声誉,造成非常不好的影响。纪检办需要启动调查程序,这意味着接下来一段时间,你们可能会被频繁约谈,项目进度也可能受到影响。”
办公室里的气氛凝重得让人窒息。林薇只觉得浑身发冷,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攫住了她。她不明白,为什么总有人要这样恶意中伤?秦雪的风波刚过,更阴险的匿名举报又接踵而至。难道她和江辰在一起,就注定要面对无穷无尽的麻烦吗?
她偷偷看向江辰,他紧抿着唇,下颌线绷得紧紧的,眼神里翻滚着压抑的怒火,但更多的是一种冰冷的理智。
“教授,我和林薇在项目中的一切行为,都经得起任何调查。”江辰开口,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坦荡,“我的家庭从未对项目评审有过任何干涉。林薇的方案是她凭实力完成的,这一点,您和我们小组的成员都可以作证。”
他的态度坚定而清晰,没有丝毫慌乱。这种镇定也感染了林薇,让她慌乱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
李教授看着江辰,严肃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缓和的神色:“我相信你们。叫你们来,一是告知情况,二是提醒你们做好心理准备。清者自清,但这个过程可能会不太舒服。项目这边,我会尽力周旋,确保调查不影响核心进度。你们要做的,就是保持冷静,配合调查,并且……”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两人一眼,“不要被这些外界的事情影响了自己的状态和关系。”
从李教授办公室出来,两人都沉默着。阴沉的天空终于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打在校园的石板路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林薇的心情就像这天气一样,压抑而潮湿。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轻声说:“对不起……又是因为我……”
如果不是她和江辰的关系,或许就不会有这些针对他们的举报。
“胡说八道。”江辰打断她,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严厉。他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对着她。
雨丝飘落在他的头发和肩头,他的眼神在灰蒙蒙的天色中显得格外明亮和坚定。“这些事,跟你没有关系。是有人心术不正。就算没有你,他们也会找到别的借口。”
他伸手,轻轻拂去她发梢上沾染的雨珠,动作轻柔,与他冷硬的语气形成鲜明对比。“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无论遇到什么,我都会站在你前面。”
林薇抬起头,看着他被雨水微微打湿的脸庞,看着他眼中那份毫无保留的信任和维护,心中的委屈和阴霾仿佛被这温柔的举动和坚定的话语一点点驱散。是啊,他们在一起,是要共同面对风雨的,而不是互相责怪。
“嗯。”她用力点头,眼眶有些发热,但这次不是因为难过,而是因为感动,“我相信你。我们也相信教授。”
江辰看着她重新亮起来的眼睛,嘴角几不可见地弯了一下。“走吧,”他说,“带你去个地方。”
他没有带她回宿舍或者图书馆,而是领着她走出了校门,拐进了一条安静的小巷。巷子深处,有一家看起来并不起眼的私房菜馆,暖黄色的灯光从玻璃窗透出来,在雨中显得格外温馨。
店里人不多,老板娘似乎认识江辰,热情地和他们打招呼,将他们引到一个靠窗的安静角落。
点了几个清淡的小菜,饭菜的香气弥漫开来。窗外雨声淅沥,店内灯光温暖,隔绝了外界的纷扰和恶意。他们谁也没有再提举报信的事,只是安静地吃着饭,偶尔交谈几句关于课程或者画作的闲话。
一种劫后余生般的平静和温暖,在两人之间缓缓流淌。仿佛经过这一连串的风波,那些外在的恶意非但没有将他们推开,反而让他们的心靠得更近。
吃完饭,雨也差不多停了。江辰送林薇回到宿舍楼下。
“别想太多,一切有我。”他看着她,语气是罕见的温和。
“我知道。”林薇点点头,心里充满了踏实感。
看着林薇走进宿舍楼,江辰脸上的温和渐渐褪去。他拿出手机,屏幕上是沈宇航刚刚发来的一条新消息,内容让他的眼神再次变得冰冷锐利:
【辰哥,查到了点有意思的东西。那个匿名举报信的发送Ip,虽然做了隐藏,但追踪到的物理地址,和你让我查的那个‘楚雪’的登记地址,在同一个区域。这巧合,也太他妈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