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礼堂后,格温尼维尔罕见地没有走向教师席,而是径直走向了斯莱特林长桌的首席位。
她停下脚步,朝着还有些迟疑的哈利、赫敏和罗恩微微一笑,招手示意他们过来。
哈利显然有些犹豫,下意识地看了看教师席的方向,低声问道:“真的可以吗?我们是格兰芬多……”
没等格温尼维尔回答,德拉科已经优雅地扬起眉毛,拖长了腔调:“为什么不行?既然首席都发话了。”他虽然语气依旧带着斯莱特林特有的傲慢,但眼神中却透着一丝难得的认可。
潘西用扇子轻掩嘴角,笑着补充道:“没错,霍格沃茨校规里可没有哪一条规定,首席不能邀请其他学院的同学共进晚餐。”她的目光扫过周围有些好奇张望的其他斯莱特林学生,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
布雷斯懒洋洋地往旁边挪了挪,腾出位置:“来吧,别让食物等冷了。我敢保证,我们长桌的糖浆馅饼绝对比你们那边的更甜一些。”
西奥多虽然没说话,但也微微点头示意。
赫敏眼中闪烁着惊喜的光芒,罗恩则已经被斯莱特林长桌上看起来格外精致的烤肉排吸引了注意力。在格温尼维尔鼓励的目光和斯莱特林们或明显或含蓄的欢迎下,哈利三人组有些新奇又忐忑地坐在金妮身边。
就在这时,赫奇帕奇的苏珊恰好经过,她看到这不同寻常的一幕,停下脚步,脸上露出友善而打趣的笑容,扬声问道:“格温首席,你们斯莱特林今天开放院席体验日了吗?欢迎我也来凑个热闹吗?”
格温尼维尔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指尖轻点长桌,含笑的目光扫向周围的斯莱特林学生们。他们立刻心领神会,德拉科率先扬起声调,虽仍带着惯有的矜持,却清晰地说道:“斯莱特林的餐桌从不拒绝优雅的访客。”潘西也笑着点头示意身旁的空位:“当然欢迎,博恩斯小姐。”
苏珊笑着拉过身边的汉娜,自然地坐在了潘西和达芙妮身旁,赫奇帕奇的黄色瞬间点缀在一片银绿之间。
就在这时,乔治和弗雷德打打闹闹地冲进礼堂,几乎立刻就被斯莱特林长桌上这罕见的人员构成吸引了目光。两人对视一眼,立刻心照不宣地挤了过来,一唱一和地嚷着:
“梅林的胡子!这是发生了什么国际友好交流事件吗?”
“——怎么能少得了我们?”
乔治夸张地张开手臂:“首席大人!我们申请跨国界文化交流!”
弗雷德紧随其后,表情严肃地补充:“——以促进霍格沃茨内部团结的名义!”
格温尼维尔看着这对活宝,忍不住轻笑出声,她摆了摆手,故作严肃地警告道:“批准入境。但前提是——别把斯莱特林的餐桌给炸了。”
乔治立刻捂住心口,露出一副深受伤害的表情:“格温!你居然——”
“——这么不信任我们!”弗雷德无缝衔接,语气悲恸,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残忍的指控。
“我们可是带着和平与友谊而来的!”
“——顶多……可能会让它变得更有趣一点?”
两人一唱一和,最终还是嬉皮笑脸地在罗恩旁边挤出了位置,鲜明的红发在一片深色中显得格外醒目。
这时,刚走进礼堂的塞德里克·迪戈里注意到了这罕见的一幕,他的目光落在正与潘西交谈的苏珊和汉娜身上,随即露出了一个温和而打趣的笑容,扬声说道:“看来今晚斯莱特林长桌格外受欢迎啊——这是要把赫奇帕奇的小獾都骗过来吗?”
罗恩嘴里还塞着烤肉,闻言抬起头,笑嘻嘻地回道:“哪能呢,完美先生?我们这是促进学院大团结!要不你也过来一起?”他一边说,一边豪爽地拍了拍自己另一侧所剩无几的空位。
塞德里克优雅地笑了笑,正要婉拒,他身旁的秋·张却已经轻巧地走上前来,落落大方地在格温尼维尔身旁坐下了。“既然罗恩都这么热情邀请了,”她笑着说,眼睛弯成了好看的月牙,“那我就不客气啦。”
潘西见状,立刻不动声色地朝格温尼维尔的方向挪近了些,随即用她那把精致的扇子半掩着脸,眼神在秋·张和格温尼维尔之间转了转,故意拖长了语调,揶揄道:“哎呀呀,我们的小秋张来了——我亲爱的‘小情敌’,今天又是为何而来呢?”她的语气里带着十足的玩笑意味,显然是在打趣某些只有她们小圈子里才知道的趣事。
秋·张的脸颊微微泛红,却毫不示弱地回以微笑:“当然是来守护我最喜欢的首席,免得她被某些斯莱特林的小蛇给‘独占’了呀。”她说着,亲昵地碰了碰格温尼维尔的肩膀。
格温尼维尔被夹在中间,听着两人半真半假的“交锋”,忍不住扶额轻笑:“拜托,两位淑女,再这样下去,霍格沃茨的醋都要被你们买光了。”她的话立刻引来周围一阵善意的哄笑,长桌上的气氛变得更加轻松愉快。
就在这片欢声笑语中,教师席上,斯内普的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下方那片异常热闹的银绿色区域。
他的视线在秋·张亲昵碰触格温尼维尔肩膀的手上停留了半秒,又掠过潘西几乎紧挨着格温尼维尔的身侧,眼神骤然变得幽深,如同结冰的湖面。
他握着高脚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透出一丝苍白,随即面无表情地啜饮了一口杯中深红的酒液,那动作带着一种刻意的缓慢与冰冷。
赫奇帕奇的小獾们见塞德里克都坦然入座,也再无顾虑,纷纷高高兴兴地端着自家长桌的特色美食凑了过来,十分热情地将点心分给众人。一个圆脸的赫奇帕奇女生将一块金黄诱人的蜂蜜乳酪蛋糕放在格温尼维尔面前,眼睛亮晶晶地期待着她的评价。
格温尼维尔尝了一口,眼中掠过一丝惊喜,由衷赞叹道:“口感细腻,甜度也恰到好处…还挺好吃的,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一提到这个,赫奇帕奇们顿时来了精神。
“关键是蜂蜜!”另一个年纪稍长的赫奇帕奇男生迫不及待地解释,“不能直接用市面上的罐装蜂蜜,得是蜂巢蜜,用温水慢慢化开,才能保留那种花香——”
“还有奶酪!”最初那个女生抢过话头,兴奋地补充,“要选择脂肪含量刚好的那种,先隔水加热,搅拌的方向和次数都不能错,否则口感就不够绵密了!”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热情地分享着甜点的制作秘诀,仿佛这不是在礼堂用餐,而是一场赫奇帕奇式的美食研讨会。就连一向对甜品挑剔的德拉科都忍不住多尝了几口,而双胞胎则已经开始眼神发亮,交头接耳地讨论着能否把“蜂蜜乳酪”变成某种新玩笑产品的灵感来源。
格温尼维尔忍不住笑起来,摇了摇头说道:“乔治、弗雷德,我希望你们那些‘创意’可别用在某位教授身上——否则我可救不了你们。”
她话音未落,弗雷德抬起头,露出一个过分无辜的笑容:“我们怎么会对尊敬的教授们做那种事呢?”而另一个则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玻璃瓶,瓶中晃动着某种金灿灿的粘稠液体,他压低声音说:“不过,如果有人在早餐的面包上不小心涂了这个…或许会变得特别爱唱歌,比如说,整整一天都用十四行剧的调子说话——”
“——那绝对只是个意外,”他的兄弟一本正经地接话,眼中却闪着狡黠的光,“我们可什么都没做。”
哈利眼睛一亮,立刻压低声音说:“快给洛哈特用上,我真受不了他了,你们是没看见他今天怎么在黑魔法防御术课上吹嘘自己‘智取’巨怪的故事——”
一提起洛哈特,仿佛一下子打开了所有人话匣子。旁边的赫奇帕奇学生忍不住插嘴:“梅林啊,他居然让我们背诵他写过的小说目录!”
拉文克劳的级长也难得地翻了个白眼,“还说期末考试要考他最喜欢的长袍颜色……”
“——这算什么!”一个斯莱特林的学生也凑了过来,“他上周非要给我们示范‘如何优雅地决斗’,结果魔杖飞出去打中了自己的鼻子…”
“他那套‘微笑驱散吸血鬼’的理论,”一个拉文克劳的女生推了推眼镜,语气冰冷,“简直是对《黑暗生物通识》这本经典着作的侮辱!”
“还有他动不动就甩头发的样子,”潘西用扇子厌恶地扇了扇风,“我真担心他的头有一天会像金色飞贼一样扭下来!”
赫奇帕奇的塞德里克也难得地加入了“声讨”,温和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他上次试图给我演示如何‘优雅地’给鹰头马身有翼兽梳毛,差点被啄掉手指——还好我拦得快。”
罗恩嘴里塞满了馅饼,含糊不清地补充:“最可怕的是他总让我上台扮演那些‘惊险’场景里的丑陋怪物!”
德拉科甚至优雅地翻了个白眼:“他居然建议我父亲出钱赞助他的‘粉丝俱乐部’——说这能提升马尔福家族的公众形象。”
哈利闻言,忍不住笑出声:“他也真是够大胆的,是马尔福家族提不动刀了吗?居然敢跟你开这个口。”
乔治立刻在一旁惟妙惟肖地接话,模仿着卢修斯·马尔福那高傲冷漠的腔调:“我敢保证,要是卢修斯叔叔知道有人敢把马尔福的姓氏和那种浮夸的粉丝俱乐部扯上关系——他绝对会连夜用猫头鹰寄出一打吼叫信,外带一份量身定制的‘律师函警告’。”
弗雷德默契地凑过来,压低声音补充道,眼里闪着恶作剧的光芒:“说不定还会附赠一些……嗯,‘马尔福式’的额外关怀。比如让洛哈特教授最珍爱的那些签名照一夜之间全都长满顽强的、金灿灿的霉菌?”
潘西笑得花枝乱颤,用扇子轻点桌面:“说到这个——哈利,快!快告诉他们,洛哈特是怎么兴冲冲地说要亲自指导你‘剑术’的!”
哈利立刻露出一副痛苦不堪的表情,哀嚎道:“能不能放过我?我真的不想再回忆那段经历了,简直是精神折磨……”
秋张和其他几个女孩好奇的目光立刻投向了知情的格温尼维尔。格温尼维尔端起茶杯,浅笑着揭开了谜底:“上次圣诞节回来,我送了哈利一把不错的青铜剑,还记得吗?他后来拿它当烧烤钎子用。我和教授觉得实在暴殄天物,就商量着让他正经学学近战。”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调侃:“前几天,教授亲自去‘指导’了他一下——结果哈利不仅身体上被虐了一遍,精神上还遭受了全方位的毒液洗礼。”
“第二天一早,”潘西迫不及待地笑着接话,模仿着洛哈特浮夸的语气,“我们亲爱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不知道从哪儿听来了风声,抱着一摞他的着作就冲了过来!信誓旦旦地说要把他‘丰富的实战经验’倾囊相授,甚至还特意拉来了科林·克里维!”
汉娜眨了眨眼,疑惑地问:“让科林…给他们拍照留念?”
“聪明的女孩!”赫敏忍不住笑着点头,“然后哈利就被吓得魂飞魄散,几乎是连滚爬爬地找到格温,哀求她能不能让斯内普教授把这学期所有的课余时间都排满补课——什么都行,魔药、魔咒、甚至处理蟾蜍内脏都可以!只要别再是洛哈特。”
长桌上顿时爆发出更响亮的笑声。
哈利把脸埋进手掌里,耳朵尖都红了,闷声抗议:“别说了…那简直是我人生中最黑暗的早晨之一…”
“然后呢然后呢?”苏珊迫不及待地追问,眼睛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斯内普教授真的答应给他补课了?”
“当然,”格温尼维尔优雅地啜了一口红茶,嘴角噙着笑意,“教授虽然嘴上说着‘救世主终于意识到自己脑容量匮乏了’,但第二天晚上就真的把哈利提溜到了地窖。”她模仿着斯内普那低沉的语调,“‘波特,如果你再敢把这把剑当成烧火棍,我不介意用它给你做个穿刺手术。’”
“结果就是,”赫敏忍着笑补充道,“现在哈利宁可每晚去接受斯内普教授的‘精神攻击’,也坚决不肯再靠近洛哈特的‘剑术指导’三米以内。”
罗恩在一旁大口嚼着馅饼,含糊不清地插话:“要我说,这选择很明智!一个是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另一个只是纯粹的精神折磨——傻子都知道选哪个!”
就连一向矜持的德拉科都忍不住评价了一句:“至少教授的讽刺是基于事实的,而洛哈特的‘指导’…那纯粹是一场灾难性的表演。”
长桌上再次响起一片赞同的笑声。哈利从指缝里抬起头,生无可恋地嘟囔:“你们根本不懂…那根本不是选择题,那是两害相权取其轻!是生存的本能!”
他的辩解只让众人笑得更厉害了。就在这时,乔治突然用胳膊肘碰了碰弗雷德,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说到这个,”弗雷德压低声音,从长袍内侧口袋里神秘兮兮地掏出一个小巧的玻璃瓶,里面晃动着某种金灿灿的粘稠液体,“我们最新研发的‘甜蜜歌声乳酪’正好需要一个...合适的试验场合。”
乔治接过话头,眼中闪烁着恶作剧的光芒:“既然大家都对洛哈特教授的‘教学热情’有这么深的感触...”
“不如我们周二早餐时,给他的吐司加点特别的配料?”弗雷德提议道,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正好让大家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用十四行剧调子讲课的艺术’。”
潘西立刻用扇子掩住嘴,眼睛却亮了起来:“梅林啊,你们真的敢?”
“为了学术研究,”乔治一本正经地说,“我们愿意冒险。”
“为了改善霍格沃茨的教学质量。”弗雷德同样严肃地补充道。
格温尼维尔笑着摇头,却没有出言阻止,只是轻声说:“记得做得干净点,别留下证据。”
双胞胎同时露出一个“当然如此”的表情,而哈利已经忍不住开始期待明天早上的黑魔法防御术课了——这可能是他第一次如此期待洛哈特的表演。
长桌上的笑声渐渐平息,但那种轻松愉快的氛围依然弥漫在空气中。黄油啤酒的泡沫在杯沿轻轻破裂,烛光映照着一张张带笑的脸。
“说真的,”赫敏将一缕棕发拨到耳后,语气变得稍微认真了些,“虽然洛哈特教授他…嗯,教学方式比较特别,但他写的《与女鬼决裂》里关于慢性惊恐症的治疗方法,其实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罗恩差点被一口南瓜汁呛到:“得了吧,赫敏!那本书里唯一有用的部分可能就是插图了——至少画得还挺像回事。”
“哦,说到书,”汉娜突然想起什么,转向纳威,“隆巴顿,你奶奶不是给你寄了那本《千种神奇药草与蕈类》的珍藏版吗?听说里面有关于曼德拉草成年礼的额外章节?”
纳威的脸微微泛红,似乎很高兴话题转向了他熟悉的领域:“是、是的。里面详细记录了如何与成熟的曼德拉草进行基础交流…虽然听起来有点吓人。”他不好意思地补充道,“奶奶说我们家族以前就有人擅长这个。”
德拉科挑起一边眉毛,流露出些许真实的好奇:“交流?像潘西和她那些会尖叫的植物那样?”
“才不是!”潘西抗议道,用扇子轻敲了一下德拉科的肩膀,“我的米拉贝尔只是比较…感情丰富。”她指的是那盆她精心培育、对特定音调会有剧烈反应的魔法蔷薇。
西莫插话,眼睛发亮:“说到这个,你们有谁试过弗立维教授上周提到的那个荧光咒变体吗?就是能让光球变出不同形状的那个?迪安和我昨晚试了试——”他耸耸肩,脸上有一道淡淡的焦灰痕迹,“…结果不太稳定。”
迪安在一旁点头,心有余悸地摸了摸眉毛:“差点把窗帘点着了。不过托马斯说拉文克劳的泰瑞好像已经掌握了诀窍,能让光变成一只飞鸟的形状。”
“真的?”赫敏立刻转过身,兴趣完全被激发了,“他怎么办到的?精确的腕部动作还是魔力输出的微调?”
秋张笑着看向格温尼维尔:“格温,我记得你好像很早就会这个技巧了?去年圣诞晚会上你变出的那些光蝴蝶很美。”
格温尼维尔微微一笑,指尖轻轻一点,一抹柔和的光晕在她指尖汇聚,迅速塑形成一只栩栩如生、扇动着翅膀的小凤凰。“一点小把戏,关键在于想象力和控制力,而非蛮力。”她轻声说,小凤凰绕着她的手指飞了一圈,然后化作点点金芒消散。“如果你们有兴趣,周末可以在公共休息室一起练习。”
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几个人的积极响应。
话题又天南地北地转了一会儿,从天文作业的难度(“真不明白为什么要记住所有木星卫星的名字!”罗恩哀叹),到海格最近又在禁林里“收养”了什么新生物(“听说这次是某种会隐形的刺猬?”)。
就在晚餐接近尾声,甜品盘子开始清空时,乔治和弗雷德再次成为焦点。他们不知从哪里掏出了几个小瓶,里面装着颜色各异的液体,在烛光下闪烁着诱人而危险的光芒。
“那么,”弗雷德压低声音,仿佛在分享一个重大的秘密,“除了‘甜蜜歌声乳酪’,我们还有几个小玩意儿需要…嗯…实地测试。”
乔治接口道,目光扫过桌旁的朋友们,带着诱惑的语气:“有能让人头发暂时变色以适应心情的‘情绪发彩’…”他晃了晃一个里面是彩虹色旋涡的小瓶。
“还有这个,”弗雷德拿起一个装着清澈液体的小瓶,“‘诚实口香糖’——效果持续大约十分钟,保证让你听到一些…平时绝对听不到的真心话。”他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格温尼维尔。
格温尼维尔优雅地挑起一边眉毛,茶杯在指尖轻轻转动:“韦斯莱先生,你这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我们哪敢啊,”乔治立刻接话,脸上却写着“我们就是这个意思”,他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不过…您想想,要是给某位地窖里的魔药大师来上一片…”
“或许我们首席真能听见什么意料之外的‘惊喜’呢?”潘西用扇子半掩着嘴角,眼里闪烁着揶揄的光芒,目光在格温尼维尔和地窖方向之间来回扫动。
长桌周围瞬间安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几声压抑不住的、看好戏的窃笑。就连德拉科都露出了一个难得充满兴味的表情。
格温尼维尔面对众人的目光,不仅没露窘态,反而缓缓绽开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她轻轻放下茶杯,瓷器与木质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个提议…”她拖长了语调,成功吊起了所有人的胃口,“…非常有趣。”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她话锋却悠然一转:“不过,你们是不是太小看教授了?以为这种明晃晃的、带着糖果甜香的小把戏,能轻易骗过一位魔药大师和大脑封闭术大师的舌头?”
她环视一圈,看着双胞胎略显不服气的表情,轻笑一声:“我敢打赌,他只需要闻一下,就能分辨出里面至少三种成分,并且立刻推断出它的用途——然后,”她模仿着斯内普那低沉丝滑的嗓音,“‘韦斯莱,因为你们这愚蠢且毫无技术含量的尝试,格兰芬多再扣五十分,并且,今晚来我办公室,处理一桶新的黏糊鼻涕虫。’”
她的模仿惟妙惟肖,让几个格兰芬多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但是,”格温尼维尔眼中突然掠过一丝狡黠的光,如同猫咪看到了有趣的玩具,“如果你们能改进配方,做到真正无色无味,或许…我可以在某个恰当的时机,考虑为你们的‘学术研究’提供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协助。”
她的话语像是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了更大的涟漪。双胞胎的眼睛立刻亮得惊人,仿佛看到了梅林勋章在向他们招手。
“一言为定!”弗雷德和乔治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喊道,迅速掏出小本子开始疯狂记录“改进要求”:无色、无味、骗过魔药大师…
潘西用扇子轻轻碰了碰格温尼维尔的手臂,低声笑道:“格温,你真是太坏了。” 这分明是给了双胞胎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却又巧妙地吊住了他们所有的积极性。
格温尼维尔只是重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唇角噙着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
“我期待着你们的产品通过‘安全检测’的那一天。”
潘西用扇子半掩着脸,眼睛却笑得弯弯的:“我怎么觉得你们这两个东西结合起来用,会在霍格沃茨掀起一场可怕的风暴呢?”
“风暴?”乔治假装无辜地眨眨眼,“我们称之为‘市场调研’和‘产品优化’,亲爱的潘西。”
“那么,”哈利笑着问,他已经完全从刚才的窘迫中恢复过来,“第一批志愿者是谁?”
双胞胎同时露出了那种“你懂的”笑容。
罗恩笑嘻嘻地接话:“那我就期待了!最好能亲眼看到洛哈特教授用咏叹调布置作业的样子!”
晚餐在欢声笑语中步入尾声,学生们开始三三两两地离去。格温尼维尔刚站起身,一只纤巧的银色千纸鹤便精准地滑过喧闹的人群,轻盈地停在她面前。它散发着淡淡的魔药清香,翅膀上墨迹勾勒出简洁又冰凉的几个字:「现在,地窖。」
她微微挑眉,对朋友们点头示意后,便转身朝着地窖的方向走去,步伐从容。
地窖的门在她身后无声地合拢。壁炉里的火焰跳跃着,将斯内普修长的身影投在堆满书籍和魔药材料的墙上,显得更加幽深难测。他并未立刻转身,只是用那惯有的、拖长的语调开口,声音在阴冷的地下室里显得格外清晰:“一场…别开生面的跨学院联谊,嗯?”他缓缓转过身,黑色的眼眸深不见底,牢牢锁住她,“看来我们繁忙的首席小姐,终于舍得从她的…‘崇拜者’中间抽身了?”
格温尼维尔迎上他的目光,唇角弯起一个了然的弧度,声音里带着一丝轻松的笑意:“教授,您若是感兴趣,下次联谊我会记得给您发一份正式的请柬。或者…”她故意顿了顿,语气变得微妙,“下次…若我再想举办这类‘别开生面’的跨学院联谊,一定记得提前向您报备,并获取您的——书面同意?” 她故意模仿着他公文式的严谨用词,眼中却闪着光。
斯内普的下颌线似乎绷紧了一瞬。他沉默地盯着她,片刻后,才用一种极缓的、几乎是在品味每个字词的语调说:“书面同意?”他嗤笑一声,声音低沉,“我以为,以你众所周知的…‘影响力’,足以让整个霍格沃茨的餐桌规则为你改写,无需任何人的应允。”
“理论上…也可以这么说。”格温尼维尔仿佛没听出他话语里那层尖锐的嘲讽,反而顺着他的话接了下去,语气轻松自然。她低下头,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巧玲珑、如同真正葡萄般莹润的深紫色挂件,向前走近两步,几乎踏入他周身那圈无形的、生人勿近的气场之中。
然后,她做了一个极其大胆而自然的动作——抬手,将那枚葡萄挂件轻轻挂在了他漆黑长袍的前襟上,指尖若有似无地拂过冰冷的布料。
“新品,”她抬起眼,对上他骤然变得更深沉的目光,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会根据周围温度微妙地变换色泽。明天拿它配你那件墨紫色的长袍正合适——”她顿了顿,语气笃定而熟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所有权,“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样的长袍,我大概给你买了十几件。”
那枚小小的挂坠在他漆黑的袍子上显得格外醒目,随着烛光的跃动,表面流光微转,仿佛真的有生命一般。
斯内普垂眸,视线落在胸前那一点突兀的、带着她指尖温度的紫色上。一种奇异而陌生的感觉——或许是满意,或许是被擅自靠近却未引起反感的讶异——悄然掠过心底,驱散了先前盘踞的阴郁。
他自己都未曾察觉,那总是紧抿的唇线缓和了许多,再开口时,那惯有的、能将人冻僵的冰冷语调竟意外地掺入了些许柔和,甚至带点无可奈何的意味:“莱斯特兰奇,”他叫了她的姓氏,尾音却不再锋利,“别试图用这种小把戏…贿赂你的教授。”
“贿赂?”格温尼维尔挑眉,眼底漾开笑意,仿佛看穿了他那层故作严厉下的松动,“这顶多算是个…温馨提示。记得明天穿那件墨紫色的。”她的语气理所当然,带着一种亲昵的熟稔,仿佛安排他的衣着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斯内普鼻腔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哼声,既未明确赞同也未反对。他的目光再次扫过那枚葡萄挂件,然后重新锁定她,似乎终于决定将跑偏的话题拉回正轨——或者说,拉回他最初设定的轨道。
“既然你如此精力充沛,热衷于…跨学院社交活动,”他拖长了语调,似乎潜藏着一丝极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别样情绪,“那么,想必也不介意将过剩的精力用于更有建设性的事情。”
他转身,黑袍划出一个利落的弧度,走向旁边那张摆放着各种珍稀魔药材料的工作台,语气理所当然,不容置疑:
“过来。”他甚至没有回头,只是用那低沉的嗓音发出指令,手指精准地指向一碟需要精细处理的瞌睡豆和旁边捆扎整齐的缬草根。“处理这些。精确度——我相信以某位首席的能力,完美地完成这份基础工作,应当不在话下。”
斯内普自己并未全然意识到,这看似严苛而寻常的要求,实则精心包裹着一个秘而不宣的私心—— 只是为他提供了一个无可指摘的、将她长久留在自己阴冷领地内的脆弱借口。
“好吧,”格温尼维尔唇角弯起一个了然又纵容的弧度,轻笑着走过去,脚步在寂静的地窖里显得格外清晰,“谁让我是我们魔药大师…唯一的、任性的学徒呢。”她刻意放缓了“唯一的”几个字,仿佛在指尖把玩一件珍稀的藏品,语气里的迁就与默契不言而喻。
她自然地站到他身侧稍后的位置,一个既方便操作又能清晰看到他侧影的距离。她没有立刻动手,反而微微倾身,靠近那堆缬草根,深吸了一口气,随即侧过头看他,发梢几乎要擦过他翻卷的黑袍袖口。
“教授,”她声音压低了些,带着点纯粹的好奇,仿佛刚才长桌上的一切喧嚣都已远去,此刻这里才是世界的中心,“我记得您笔记里提到过,冬至前后采集的缬草根,效力会比平常强上百分之五左右,是因为休眠期的积累吗?”
斯内普正准备拿起银质小刀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她不仅记住了他随手写下的批注,甚至理解了个中缘由。一股极其细微的、近乎熨帖的满意感掠过心头,远比刚才看到那葡萄挂件时更甚——这是对他学识的认可,对他所倾注心血的领域的尊重。
他没有立刻看她,而是先精准地切下一片薄如蝉翼的瞌睡豆,才用那低沉而平缓的,如同在课堂上阐述某种精妙理论的语调开口: “不完全对。”他否定了,但语气里没有丝毫的不耐,反而像在引导,“休眠期积累只是表象。关键在于冬至时分,土壤深处的魔力潮汐处于一年中最沉寂却也最纯净的状态。缬草根为了抵御严寒,会将吸收的有限魔力极致纯化,剔除所有冗余杂质,从而提升了核心药效的浓度。”
他边说,边将手中那片完美的瞌睡豆放入水晶研钵,动作优雅而精准。 “所以,不仅仅是量的积累,”他总结道,终于侧过头,黑色的眼眸在跳动的火光下看向她,带着一丝考校,“更是质的…提纯。”
格温尼维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指尖轻轻拂过一根缬草根粗糙的外皮:“就像大脑封闭术,摒弃所有无用的情绪与思绪,只留下绝对的精控与冷静?”
这个类比如此突兀,又如此贴切,精准地连接了他的两个卓越领域。
斯内普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似乎想看清她是否在刻意迎合。但他只看到了纯粹的思索和一种奇异的、心灵相通的领悟。
他极轻地哼了一声,透露出他的满意 “一个还算…恰当的类比。”他勉强承认,将银质小刀推向她,“现在,让我们看看你的‘提纯’实践能力,莱斯特兰奇小姐。这些缬草根需要被切成完全均等的薄片,厚度误差不得超过零点一毫米。我希望在宵禁之前,能看到令人满意的结果。”
格温尼维尔点点头,指尖已稳当地握住了小刀,动作流畅没有丝毫迟疑。“你该对你的学徒多一点信心,教授。”她说着,手下动作已然开始,银光闪烁间,每一次落刀都精准无误,切下的薄片近乎透明,完美得无可挑剔。地窖里一时间只剩下刀刃接触砧板的极轻韵律。
就在这片专注的寂静中,她再次开口,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讨论天气,内容却足以让任何一位黑魔法防御术教授心惊肉跳:“教授,关于神影无锋…我觉得它的魔力回路架构还有优化的空间,或许能修改得更强一点。我今天切割这些材料时,突然有了一点新想法。”
斯内普正在称量月长石粉末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缓缓抬眸,黑色的眉毛挑成一个极具讽刺意味的弧度,目光从她手下那些完美的切片移到她坦然自若的脸上。
“希望你的‘新想法’,”他拖长了语调,声音低沉而丝滑,带着一种近乎预言式的警告,“不会又让某位热衷于柠檬雪宝和宽恕政策的校长先生,再次彻夜难眠,思考该如何委婉地提醒他的一位教员…不要纵容其天赋过人的学徒,做些危险的事情。”
格温尼维尔手下精准的动作丝毫未停,又一枚薄如蝉翼的缬草根切片被完美分离。她甚至没有抬头,只是唇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带着些许叛逆的弧度。
“有您在这里亲自看着,”她语气轻松,仿佛在说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难道我还能真的弄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乱子?您总会…及时‘纠正’我的,不是吗?”她这话说得有些无所谓,却又透着一股奇异的笃定,仿佛他的管束是她肆意探索背后最稳固的基石。
她终于停下动作,抬起眼,目光清澈地望向他那深不见底的黑眸,语气变得轻柔却认真:“更何况…我难道不是一直最听你的话?我的每一步魔法的精进,每一次思维的延伸,不都承继着你的思想,烙印着你的痕迹?”
斯内普凝视着她,她的话语精准地击中了他内心深处某种隐秘的占有欲与认可需求,不可否认,一股强烈而滚烫的满足感在他胸腔里无声地蔓延开来——有什么能比亲耳听见自己最杰出的学徒,用如此直白的方式承认彼此在魔法与思想上的密不可分更令人振奋呢?
格温尼维尔轻轻晃了晃左腕,宽大的袖口滑落,露出了那道纤细却无比清晰、蕴含着古老魔法力量的血色契约印记,在跳动的火光下泛着微光。“更别说…”她声音更轻,却带着一种毋庸置疑的、命运般的重量,“我们之间还存在着这个。无论从哪个层面看,教授,我们这一生都注定是紧密相连的。”
她抬起眼眸,眼底闪烁着一种近乎挑衅的依赖,语气却变得轻快而理所当然,仿佛在规划一个既定的事实: “所以说…教授,你大可以——也必须——寸步不离地守着我、教导我、管束我,”她微微歪头,唇角勾起,“确保我这个‘麻烦’的每一个念头、每一次尝试,最终都不会脱离你的掌控,不会反噬到…我们彼此。”
斯内普的呼吸几不可察地窒了一瞬。他握住格温尼维尔的左腕,那双黑眸深处翻涌起剧烈的波澜,她不仅承认了这种联结,更是以一种近乎无赖的方式,将这份沉重的、甜蜜的负担彻底压在他的肩上。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地窖阴冷的空气似乎都无法浇灭胸腔里骤然燃起的火焰。那是一种混合着极度占有、沉重责任、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悸动的复杂情绪。他几乎是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声音,那声音低沉、沙哑,充满了某种被彻底攫住却又无力——或许根本不愿——挣脱的张力:
“你……”他顿住了,仿佛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定义她这番大胆至极的言论和行为。最终,他只是更加用力地捏紧了她的手腕,不是弄疼她,而是以一种近乎烙印的方式确认她的存在,确认这份他无法、也从未想过要推卸的“麻烦”。
“你简直…得寸进尺,格温尼维尔。”
格温尼维尔非但没有退缩,反而微微仰头迎上他深邃的目光,轻声反问,语气里带着有恃无恐的笃定:“那么…教授到底愿不愿意管呢?”
她的问题像是一根羽毛,轻轻搔刮在他紧绷的神经上。斯内普的回答是更用力地握紧她的手腕,仿佛要将自己的印记烙入她的肌肤。
“从现在起,”他宣告,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专制,却又潜藏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守护欲,“你关于那个咒语的任何‘新想法’——其每一个构想的瞬间,每一次魔力的流转,都必须在我眼前进行。”
他的目光锐利如淬毒的匕首,眼底却燃烧着某种专注的狂热,仿佛她是世间最复杂也最珍贵的魔药配方。“你实验的每一个步骤,都将由我亲自监控和校准。”他语气绝对,彻底将她划归为自己的所有物和责任,“你不会有任何机会——哪怕一秒钟——让任何‘意外’有机会触及这根联结你我的线。”
格温尼维尔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丝毫被冒犯或约束的不快,反而像是得到了某种独一无二的许可。等他话音落下,她甚至轻轻笑了起来,眼神亮得惊人。
“好的,教授。”她应得干脆利落,仿佛他刚才给予的不是严苛的管束,而是最珍贵的承诺。“那么,”她话锋一转,“现在想不想听听您这位‘麻烦’学徒的初步改良方案?”
她这种迅速切换话题、将他的专制全然接纳并视为理所当然的态度,让斯内普胸腔里那股翻涌的复杂情绪再次达到了顶峰。他凝视着她发亮的眼睛,最终几不可察地哼了一声,松开了捏着她手腕的手,转而指向旁边一张空白的羊皮纸,语气依旧冷硬,却已然默许了她的“得寸进尺”:
“说。别浪费我宝贵的时间,莱斯特兰奇。”
“神影无锋的核心在于瞬间抽空特定区域的魔力,形成绝对‘虚无’的切割力。但我发现,维持这种‘虚无’需要施法者持续输出巨额魔力来对抗世界法则的自我修补倾向,这效率太低,也太容易暴露。”
她抽出魔杖,没有施展,只是极其小心地引导出一丝微弱的魔力流,在两人之间的空气中勾勒出几个复杂的古代魔文符号,它们闪烁着幽蓝的光芒。
“我的想法是,为什么不‘借力’呢?”她眼睛发亮,“与其对抗法则的修补,不如在创造‘虚无’的瞬间,嵌入一个极微小的、导向性的魔力漩涡——就像堤坝上的泄洪口——引导周围环境自发涌来的修补魔力,沿着我们设定的轨迹爆发,二次加剧切割的力度和范围!”
她勾勒出的魔文结构开始演变,展示着那精妙而危险的引导回路。
“这样一来,消耗锐减,威力倍增,而且…痕迹会更隐蔽,因为主要能量来自环境自身。”
地窖里一片寂静,只有她勾勒出的魔力微光在缓缓旋转。这个想法何止是改良,简直是对原咒语架构的一次颠覆性重构,大胆、精妙,且极度危险——一旦那个“泄洪口”失控,引导而来的狂暴魔力首先就会反噬施法者。
斯内普紧紧盯着那复杂的魔力结构图,陷入了沉思,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下巴。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一个…足够疯狂的想法。那么,告诉我,莱斯特兰奇,你打算用什么性质的魔力作为‘初始火花’,才能确保在万分之一秒内,稳定构建出这个足以承受法则洪流冲击的‘泄洪口’,而不至于让它先把你自己的魔力核心撕成碎片?”
他的问题一针见血,直指最致命的核心难点。
“单一性质的魔力当然不行,无论是黑魔法还是白魔法的纯粹力量,都太过极端,要么无法快速构建足够稳定的结构,要么缺乏引导狂暴自然魔力的‘韧性’。”她语速很快,显然深思熟虑过,“所以,需要一种‘调和’。”
她手腕轻转,那缕幽蓝的魔力流开始分化,极其精细地交织出两种截然不同属性的魔力丝线——一种冰寒刺骨,带着凝滞的特性;另一种却活跃躁动,蕴含着爆裂的潜能。
“极寒属性的魔力,比如经过提纯的月长石粉末共鸣后的魔力,用于瞬间冻结并稳定‘泄洪口’的结构框架,提供最初的形态。”她解释着,那冰寒的魔力丝线快速勾勒出一个极细微的、复杂如冰晶般的立体符文。
“同时,”她目光一凝,那缕活跃的魔力精准地注入冰晶符文的核心,“需要一丝高度压缩的、偏向‘火焰’或‘风暴’性质的魔力作为引信,不是用来破坏,而是以其活跃特性,在结构成型的瞬间‘点燃’,提供最初的那一点定向爆发力,精确地打开缺口,引导外界魔力涌入预设的轨迹。”
她演示着两者如何在她精妙的控制下达到一种危险的平衡,冰晶包裹着火焰,既稳定又充满初始动能。
“关键在于两者注入的时机、比例和绝对精确的魔力控制,”她抬起头,看向斯内普,眼神灼灼,“必须在亿万分之一秒内完成融合与塑形,慢一分则结构崩溃,快一分则提前引爆。这需要施法者对自身魔力有着绝对的掌控力,并且…”
她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奇异的语调:“…需要对这两种截然不同、甚至相互冲突的魔力性质,都有着极其深刻的理解和共鸣。寻常巫师,终其一生也难以同时精通两种截然相反的领域。”
她的话意有所指。而放眼整个霍格沃茨,乃至整个魔法界,能同时是冰寒魔药大师与黑魔法专家的,除了眼前这位双面间谍,还能有谁?
地窖里陷入了更深的寂静。斯内普的目光死死锁在那精巧无比、却也危险至极的复合魔力模型上,他周身的气息变得更加凝重。他当然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这个改良方案,从核心上就打上了他的烙印,几乎是为他量身定做,或者说,只有在他的指导下才有可能实现。
过了许久,他才极其缓慢地抬起眼,目光复杂地看向格温尼维尔,那里面翻涌着审视、震惊,以及一丝被极大取悦了的、晦暗的骄傲。
“一个…”他缓缓开口,声音嘶哑,“…极其傲慢、并且将施法者置于刀尖之上的构想。”他评价道,语气冰冷,但那双眼睛里燃烧的专注火焰却出卖了他。
“而你认为,”他向前迈了一小步,压迫感随之而来,“谁有能力完成这种…‘调和’?谁又能承担得起失败的风险?”他的问题像是一个陷阱,又像是一种无声的确认。
格温尼维尔唇角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眼底闪烁着毫不掩饰的笃定光芒。“显而易见,”她的声音轻柔却清晰,像羽毛拂过紧绷的琴弦,“除了我的导师,没有其他人可以胜任。”她微微歪头,目光坦然地对上他深不见底的黑眸,“毕竟,是您亲手教会我如何驾驭冰霜的凝练与风暴的狂躁。若论对这二者冲突本质的理解与掌控,谁能比您更有资格?”
“巧言令色,莱斯特兰奇。”他终于开口,声音比刚才更加低沉丝滑,带着一种近乎危险的满意,“你似乎总能把最狂妄的企图,包装成对导师权威的必然推崇。”
“那么,就让你的‘推崇’经受实践的检验。”他魔杖尖微微一颤,那幽蓝的模型瞬间分解、重组,变得更加复杂精密,冰晶般的结构与内蕴的爆裂能量在他的操控下达到了一种近乎艺术般的危险平衡。
“你构想中的‘泄洪口’结构,第三节点魔力流转速率不足,无法在法则洪流冲击下维持形态。”他冷冽地指出,魔杖尖引导着一缕微光,精准地强化了那个脆弱的节点,“需要嵌入一个反向震荡回路,像这样…”
他快速而清晰地演示着,每一个修正都直指要害,将她的构想推向一个更可行、却也更加深奥的层面。格温尼维尔屏息凝神,贪婪地吸收着他的每一处改动,眼底的光芒越来越亮。
“所以,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开始实验如何稳定产生并控制这两种极致属性的魔力流,并找到它们在那亿万分之一秒内完美融合的精确节点?”
斯内普收回了魔杖,模型的光芒缓缓消散。他深深地看着她,那目光仿佛要将她整个人连同她那些危险又迷人的思维一起吞噬进去。
“‘我们’?”他慢吞吞地重复,语调低沉而充满某种厚重的、对等者之间的占有欲,“是的。从现在起,是‘我们’。”
他猛地转身,黑袍划出一个决绝的弧度,走向储存着珍稀材料的水晶柜。
“首先,你需要证明你能在不炸毁实验室的前提下,像分离月光草精华一样提取出月长石内核的极致冰寒魔力。这要求你…”他报出一连串苛刻技术参数和精度要求。
格温尼维尔安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丝毫畏难,只有一种面对挑战时的绝对专注。等他话音落下,她已然挑选好了合适的琉璃研钵和银质小刀,动作精准而稳定。
“好的,教授。”她的回应简洁而专业,“就从现在开始?”
斯内普站在水晶柜前,没有回头,只是从喉间发出一声极轻的、意味难明的哼声,算是默许。
地窖里再次沉寂下来,只有仪器细微的嗡鸣和新的魔力在极致控制下开始流淌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