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张吗?”他忽然开口问道。
林知夏正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田野,闻言转过头,看着他线条硬朗的侧脸,诚实地点了点头:“有一点。” 毕竟,两辈子加起来,这也是头一遭。
秦铮低低地笑了一声,带着磁性的嗓音在狭小的车厢里回荡:“我也紧张。” 他顿了顿,补充道,“比第一次带兵执行任务还紧张。”
这话让林知夏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车内那点微妙的紧张气氛顿时消散了不少。
到达县城,第一站并非民政局,而是照相馆。这年头,领结婚证需要贴二人的黑白合照。
照相馆老师傅看着走进来的一对璧人,尤其是穿着军装、气宇轩昂的秦铮,态度格外热情。他指挥着两人坐在红色的幕布前。
“同志,坐近一点,对,再近一点!”老师傅隔着蒙布喊道。
“女同志头稍微往男同志这边靠一点……哎对对!男同志别那么僵硬,笑一笑,这是大喜事!”
秦铮身体绷得像块石头,努力想扯出一个笑容,结果嘴角僵硬,看起来更像是在执行一项严肃的军事任务。
林知夏看着他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觉得好笑又可爱,忍不住侧过头,对着他露出了一个带着点揶揄的、甜甜的笑容。
就在这一刻,“咔嚓”一声,老师傅按下了快门。
照片洗出来需要一点时间。当两人拿到那张还带着点湿气的黑白照片时,都愣了一下。
照片上,穿着军便装的秦铮坐得笔直,表情依旧有些严肃,但仔细看,眉眼间却柔和了许多,嘴角有一丝极淡、却真实存在的上扬弧度。
而林知夏微微侧头看着他,脸上是忍俊不禁的、明媚灿烂的笑容,两条鱼骨辫垂在肩头,显得温婉又灵动。
两人靠得很近,虽然没有过于亲密的动作,但那画面却异常和谐,充满了故事感。
“这张拍得真好!”老师傅也凑过来看,啧啧称赞,“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
秦铮看着照片上林知夏那依赖又带着调侃的眼神,和自己那难得柔和的表情,耳根悄悄红了。
他小心翼翼地将照片收好,如同对待什么稀世珍宝。这张照片,后来一直被他贴身携带,陪伴了他无数个在军营的日夜。
来到民政局婚姻登记处,工作人员是位戴着老花镜、面容严肃的大妈。她接过秦铮递上去的军官证、部队证明和户口本等材料,仔细地审查着。
她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最后落在林知夏身上,语气带着公事公办的探究:
“林知夏同志,你自愿与秦铮同志结为革命伴侣吗?是否清楚军婚的意义?以后可能要随军,生活可能比较艰苦,能克服吗?”
这突如其来的、带着时代特色的“灵魂拷问”,让林知夏怔了一下。
她很快反应过来,迎上大妈审视的目光,语气清晰而坚定:“是的,我自愿的。我清楚军婚的意义,也愿意支持他的工作,无论艰苦与否,都能克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