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法者押着萧炎远去,那枚冰晶碎屑在我衣襟内侧的光芒彻底熄灭,我站在原地,左腿经脉似有千针穿刺,每一次心跳都牵动万法摹刻残留的反噬之力,灵力在经络中如沸水翻涌,几近失控。
周围族人仍在交头接耳议论着刚才的事,我却无心顾及,一种莫名的危机感涌上心头,仿佛有更危险的事即将发生。
但我的神识未散。
血色丝线仍缠绕于识海深处,虽细若游丝,却未断。我将最后一缕精神力沉入玉佩,裂纹中银纹微颤,似有低鸣欲出,却被我强行压下。此刻不能崩,哪怕一步踉跄,也会让前功尽弃。
密道入口已开,石砖缓缓移开,幽深通道显露。执法者正欲入内彻查,我却忽觉地脉深处传来一丝异动——极轻,如落叶坠潭,却带着某种规律性的震颤。那是活物踏足地脉的节奏,不是执法者的步伐,也不是寻常护卫的走动。
是杀手。
他来了。
我未回头,只将血线悄然延展,顺着地脉波动逆溯而去。三息后,因果回溯捕捉到密道拐角处的灵力涟漪——那人已至转角,双刃在鞘,杀意未发,却已锁定我的后心。
他要救萧炎。
我冷眼望着执法者押着萧炎远去的背影,指尖微微一动,我操控血色丝线,对萧炎周身灵力节点施加更强的束缚,他脚步一顿,闷哼出声,行动受阻。
杀手动了。
破风声起,两道寒光自密道阴影中暴射而出,直取我后心。刃未至,杀意已侵骨。若在全盛之时,我可轻易闪避,可此刻左腿近乎瘫痪,灵力枯竭,连抬手都需耗费心神。
但我早有预判。
血线猛然收缩,将萧炎向后一拽,借其身形为盾,同时心念一动,激活时光锚点——非为传送,而是以锚点坐标为支点,短暂扭曲三尺空间。
空间微颤。
杀手双刃偏移半寸,一刃擦过我肩胛,划开深痕,鲜血渗出;另一刃落空,钉入地面石砖,发出刺耳刮响。
他未停,身形一旋,左手抽出短刃,直刺我咽喉,这一击干净利落,尽显其身为杀手的果决。
我咬破舌尖,痛意冲散昏沉,残余精神力尽数注入玉佩。我再次发动万法摹刻之术,掌心印诀变换,术法之力反激而出,一掌拍出。掌风如刃,直取杀手咽喉。
他瞳孔骤缩,仓促回防,双刃交叉格挡。可他未料到,我所用的,正是他自己的招式。力道、角度、时机,分毫不差。
“砰!”
掌劲破防,他双臂剧震,短刃脱手飞出,整个人被震退三步,胸口凹陷,喉头涌血。
我未追击,只冷冷盯着他。血色丝线自识海蔓延而出,如蛛网般将他周身经络节点尽数锁定。他动不得,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你不是护卫。”我声音低哑,却字字如钉,“你是萧炎的亲信,专为灭口而来。”
他未答,嘴角却缓缓扬起,露出一抹诡异笑意。随即,他喉头一颤,脖颈青筋突起,竟在服毒自毁。
我早有防备。
血线猛然刺入他眉心,强行阻断其经脉流转,延缓毒发三息。他瞳孔急剧收缩,眼神逐渐涣散。
“谁派你来的?”我逼近一步,指尖点在他心口。
他喉头滚动,艰难吐出:“我……只效忠……少主……萧炎。”
“幕后之人是谁?”我追问,血线再度收紧。
他目光忽然聚焦在我腰间玉佩上,嘴角抽搐,发出嘶哑低笑:“玉佩……认主……它选的……不是你……是容器……”
话音未落,头颅垂下,气息断绝。
我立于原地,未动。
血线缓缓收回,杀手尸体轰然倒地。我低头,发现他袖中滑落一枚残缺符纸,纹路古拙,非魔道印记,反倒与圣天宗符箓体系有几分相似——符纹中央,隐约可见一道断裂的锁链图案,似在封印某种力量。
我未及细看,忽觉玉佩裂纹深处一阵异样。
方才万法摹刻时溢出的黑气,竟有一缕被杀手尸体吸收,随即消散无踪。那黑气本是系统反噬之物,按理不该被外物吸纳,可方才那一瞬,尸体仿佛成了某种容器,将黑气吞入,再无痕迹。
我心头一沉。
玉佩银纹微颤,似有回应,却非系统提示音。识海深处,那缕低鸣再度浮现,如钟声远荡,却又戛然而止。
我将符纸收入袖中,目光扫向密道入口。执法者已入内查探,脚步声渐远。我左腿剧痛未消,灵力紊乱如乱流,万法摹刻的反噬仍在侵蚀经脉,可我仍站得笔直。
萧炎被押走前那句话,再度浮现耳边——“你根本不知道,那枚玉佩……究竟是谁给你的。”
如今,杀手临死前又说:“它选的……不是你……是容器。”
容器?
我低头凝视玉佩,裂纹如蛛网蔓延,银纹隐现,黑气缭绕。它为何选我?若非偶然绑定,那背后是谁在操控?系统是助力,还是另一重枷锁?
我未及深思,忽觉胸口一凉。
南宫璃的冰晶信标,已彻底熄灭。自杀手现身那一刻起,那缕微弱的精神波动便消失无踪,仿佛被某种力量强行截断。她是否遇险?还是……她的信标本就被人监视?
我握紧拳,指甲嵌入掌心。
密道深处传来执法者的呼喊:“找到了!古卷、血契、信物皆在!”
证据已现,谣言已破,可我心中却无半分轻松。
萧炎只是棋子,杀手只是刀刃,而真正的幕后之人,仍在暗处。
我缓缓抬手,指尖抚过玉佩裂纹。黑气缭绕,银纹微闪,似在低语,又似在警示。
就在此时,我忽然察觉——玉佩裂纹的走向,竟与杀手袖中那枚残符上的断裂锁链,隐隐重合。
仿佛某种封印,正在崩解。
我指尖一顿。
密道入口的风忽然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