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我独坐密室,烛火在青瓷灯盏中微微摇曳,映得石壁上的影子忽明忽暗。屋内陈设简陋,唯有一张木案、一方蒲团,以及案上那本泛黄的残卷。
剑谱。
这本剑谱,是我在家族藏书阁深处偶然所得,纸张已泛黄脆薄,边角卷曲,字迹斑驳,许多招式早已残缺不全。可它所蕴含的剑意,却如沉睡的龙蛇,一旦触及,便能感受到那股凌厉的锋芒。
我轻轻翻开第一页,指尖划过那些模糊的字迹,心头微沉。
招式残缺,笔法古拙,许多动作连贯不起来,更像是一段段断章残篇,而非完整的剑术传承。若非我曾于幻境中得上古剑修残魂指点,恐怕连这些残页都难以辨识。
我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那道模糊的身影——那是一位身披白袍、手持断剑的剑修,他在幻境中一招一式地演示,虽未言一语,但剑意却如潮水般涌入我心神。
我缓缓睁开眼,右手轻抚剑谱,低声道:“来吧。”
心神沉入识海,玉佩在我胸前微微震动,一道血色丝线自虚空中浮现,交织成网,缠绕在剑谱之上。因果回溯悄然启动,那些残缺的字迹仿佛被无形之力牵引,开始缓缓浮现原本的模样。
烛火忽地一跳,映得纸上的剑式轮廓愈发清晰。
我凝神细看,心跳随之加快。
剑式轮廓逐渐完整,仿佛被时间侵蚀的画卷,在血色丝线的牵引下一点点恢复原貌。我心中一震,迅速提笔,在空白处勾勒出回溯所得的剑式。
一式、两式……七式。
每一式都似曾相识,却又陌生得令人心悸。剑意如山,厚重而凌厉,仿佛能斩断虚空,却又隐含玄机,似有更深层的奥义尚未显现。
我停下笔,深吸一口气,额角已渗出冷汗。
精神力的消耗远超预期,眼前微微发黑,耳中嗡鸣不止。我按住太阳穴,指尖微微颤抖。
“不行……还差一点。”
我从袖中取出一枚碎片,轻轻捏碎。
时空碎片化作一缕微光没入掌心,万法摹刻随之激活。我将方才回溯所得的剑式尽数铭刻入经脉,灵力随之涌动,仿佛有千万根针在体内游走,痛楚骤然加剧。
我咬紧牙关,额上青筋暴起,汗水滑落,滴在剑谱上,晕开一点墨迹。
片刻后,痛意渐消,剑式已深深烙印在我的神识之中。
我缓缓舒展五指,掌心微握,一道剑气自指缝间溢出,斩断了案角的一缕木屑。
“成了。”
我低头看向剑谱,目光落在那道尚未完全浮现的暗纹上。
烛火映照下,那道暗纹竟隐隐泛出一丝红光,形状与玉佩边缘的裂痕极为相似,仿佛是某种印记,又似是一种隐秘的符文。
我心中一动,将玉佩取下,贴近剑谱。
刹那间,玉佩轻轻震颤,一道微弱的红光自裂纹中渗出,映在剑谱之上,隐约浮现出一行古文。
我屏住呼吸,仔细辨认那行字。
“剑者,心之所向,意之所往。持此剑者,可窥天机一线,亦将引动命运之轮。”
我心头一震,手指微微颤抖。
“命运之轮……”
这行字,竟与我在禁地中所见的黑雾符文极为相似,甚至连笔画走势都如出一辙。而那股气息……也与玉佩深处的某种力量隐隐共鸣。
我缓缓合上剑谱,抬头望向窗外。
夜色深沉,星辰隐匿,唯有风声掠过屋檐,带起一丝寒意。
我低头看向玉佩,指尖轻抚其裂痕,心中浮现一个念头——这枚玉佩,究竟从何而来?它为何能与剑谱产生共鸣?又为何会与那黑雾符文如此相似?
种种疑问盘旋在心头,却无从解答。
我缓缓闭上眼,将剑谱收入袖中,心中却已有了决定。
剑谱已补全,真正的剑意也已掌握。但若想更进一步,就必须解开玉佩之谜。
我站起身,推开石门,夜风扑面而来,吹乱了衣袍。
远处,家族灯火点点,如星子洒落人间。
我望着那片灯火,目光沉静。
这一夜,注定无眠。
我转身走入夜色,脚步轻而坚定,仿佛踏在命运的边缘。
身后,烛火在风中熄灭,密室重归黑暗。
唯有案上的剑谱,静静躺在那里,封面暗纹泛着微光,如同沉睡的剑锋,等待下一次被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