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被黑暗笼罩的城市,进入西南方向的连绵山区,环境并未变得更好。原本应该郁郁葱葱、充满生机的山林,此刻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衰败。树木枯萎,树叶凋零,岩石表面覆盖着一层灰暗的苔藓,空气中弥漫着与城市类似的寂灭气息,只是更加稀薄,却更添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
信号罗盘的指针始终坚定地指向西南深处,但随着不断深入,张清玄发现,这罗盘似乎……不太靠谱?
或者说,不是罗盘不靠谱,而是这片山区的地形和空间,在寂灭气息的长期侵蚀下,似乎发生了一些诡异的变化。
“我们已经第三次经过这棵挂着藤蔓的歪脖子树了。”黑无常(队伍组)指着旁边一棵造型奇特的老松,语气肯定。
“鬼打墙?”张清玄皱眉,展开神识探查,却发现此地的空间结构如同迷宫,神识延伸出去,反馈回来的信息扭曲而混乱,仿佛进入了某种天然的奇门遁甲大阵,但这阵法充满了死寂与恶意。
“不是普通的鬼打墙,”白无常(先抵组)感知着周围,“是寂灭力量扭曲了地脉和空间走向,形成了一种‘自然迷锁’。它在排斥一切外来者,干扰我们的方向感。”
他们尝试了多种方法。攀上高处眺望,看到的只是无尽翻涌的、暗黄色的雾霭。使用指南针(物理版本),指针疯狂旋转,根本无法定位。甚至连黑白无常依靠地府权限感应阴阳方向的能力,在这里都受到了严重干扰。
唯一可靠的,似乎只有那个信号罗盘。指针依旧指向西南,但按照指针方向直线前进,却总会莫名其妙地绕回原地。
“这玩意儿是指引方向的,还是带我们逛公园的?”张清玄有些恼火地拍了拍罗盘,“陈博士这产品说明书没写清楚啊,只说了指向,没提售后服务包括路径规划吗?”
一名幽冥卫提议:“大人,不如我们强行破开这片迷锁?”
张清玄摇头:“不行,动静太大,而且容易引发不可预知的后果。这里是祖灵渊外围,万一破坏了什么古老的禁制,或者提前惊动了敌人,就麻烦了。”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张清玄肩头一直安静待着、没什么存在感的傩面小鬼(源自黑水峒祖灵傩面之力所化),忽然轻轻震动了一下,传递出一丝微弱的、带着亲近和指引意味的意念。
“嗯?”张清玄心中一动,将傩面小鬼捧在手心。这小鬼自从离开黑水峒后,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吸收他度人经的功德气息成长,此刻似乎被这片古老山林中某种同源的气息唤醒了。
傩面小鬼那抽象的五官扭曲着,最终指向了一个与罗盘指针略有偏差的方向。同时,它传递出一幅模糊的意念图像:并非沿着被扭曲的“路”走,而是需要穿越一些看似是绝壁、密林或者溪流的地方,那里存在着某种“缝隙”或“节点”。
“我明白了!”张清玄恍然大悟,“罗盘指向的是祖灵渊的‘绝对位置’,但这里的空间是扭曲的,直线距离不等于实际路径!傩面小鬼感应的是山林本身残存的、未被完全污染的‘自然灵脉’流向!沿着灵脉的‘缝隙’走,才能找到正确的路!”
这就好比GpS给出了终点坐标,但实际道路被山体阻挡,需要依靠熟悉地形的本地向导,才能找到那条隐秘的小径。傩面小鬼,此刻就扮演了“本地向导”的角色。
有了双重指引,队伍再次出发。这一次,他们不再盲目相信眼睛和罗盘指针的直线方向,而是结合傩面小鬼的感应,时而攀爬看似无路的陡峭岩壁(穿过后发现后面是平坦山谷),时而钻入茂密得无法下脚的灌木丛(里面隐藏着一条兽径),甚至需要涉过冰冷刺骨的、散发着微弱净化气息的山涧溪流。
过程虽然曲折艰难,但再也没有出现绕回原地的情况。周围的寂灭气息似乎也淡薄了一些,偶尔能看到几株顽强存活的、散发着微弱灵光的植物。
“果然,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张清玄看着掌心不断提供微调方向的傩面小鬼,感慨道,“这‘迷路’指南针配上‘本地’向导,总算能用了。”
黑白无常们也松了口气,这种空间迷锁最是麻烦,强行突破非他们所愿。能找到取巧的方法,自然是最好。
随着不断深入,空气中的生机气息逐渐增多,与寂灭气息形成了拉锯战。同时,那股来自祖灵渊守林人的求救信号,也变得越来越清晰。
他们知道,距离目的地,已经不远了。真正的挑战,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