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精致的窗棂,懒洋洋地洒在临窗的软榻上。
乌雅正歪在厚厚的锦缎靠枕里,毫无形象地打了个哈欠,眼角挤出一滴生理性的泪水。
竹息脚步放得极轻,像只经验丰富的猫,悄无声息地挪到榻前,福了福身:“太后娘娘,出大事了!”
乌雅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得敲击着桌面,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只含糊不清得应了声:“嗯?细说……”
“翊坤宫那边传来消息,”竹息的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八卦,“华妃娘娘……病重了。”
“病重?”乌雅像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眼神里充满了货真价实的困惑和“你逗我玩呢”的质疑。
她歪了歪头,像是在努力检索什么。
剧情里有这情况?!华妃不是一直都壮得能打死一头牛吗?!怎么突然就‘病重’了?剧本拿错了吧?这剧情点对不上啊!
乌雅慢悠悠地坐直了身子,目光灼灼的看向竹息:“哦——?怎么回事?”
竹息垂着眼帘,继续回禀:“翊坤宫放出的消息是,华妃娘娘……感慨皇上为时疫之事夙夜忧叹,寝食难安,便……便日夜翻看医书古籍,想为皇上分忧。”
“结果……操劳过度,又兼夜深露重,不慎……风寒入体!如今高烧不退,昏昏沉沉,瞧着……甚是凶险。”
竹息说着,自己都觉得这理由有点扯,表情微妙。
“日夜翻看医书古籍?”乌雅重复了一遍,尾音扬得高高的,眉毛也跟着挑了起来,那表情活像是听到了“母猪会上树”。
她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赶紧拿起手帕掩了掩嘴角,肩膀可疑地抖动了两下。
哈!这可是哀家今年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之一了!华妃会因为忧心时疫以致伤了自己?她心里不是只有皇上吗?哪装得下这芸芸众生?!更不用说把自己累到生病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别说是为了皇帝她才这么做的,哀家不信!
心里笑翻了天,面上还得端着点太后的架子,乌雅清了清嗓子,努力压下嘴角的笑意,装模作样地感慨:“哎,华妃对皇帝,倒是一片赤诚之心啊!这份心意……嗯,难得,难得。”
语气里的敷衍和嘲讽,竹息隔着八丈远都听得出来。
乌雅调整了一下坐姿,盘起腿,一副准备吃大瓜的模样,“竹息啊,你说翊坤宫传出来这消息,可信吗?咱们的人有没有点儿‘小道消息’互通一下?”
竹息觑着太后的脸色,犹豫了一下,又往前凑了半步,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成了气音:“回太后,奴婢确实得了点别的风声,不知与华妃娘娘的病……有无干系。”
乌雅立刻来了精神,身体微微前倾,眼睛亮晶晶的,就差手里抓把瓜子了:“哦?说说看!”
“是。”竹息微微颔首,“奴婢听说,昨儿个傍晚,莞贵人……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悄悄从宫外带进来一个人!”
“神神秘秘的,七拐八绕,就……送到皇上面前去了!”
“据说……那人进去没多久,御书房里就传出了瓷器打碎的声音,还听到皇上说什么……大胆、放肆之类的,连外头当值的苏公公都吓得缩了脖子呢,这动静可不小,养心殿好些人都听见了。”
“莞贵人?从宫外带人?”乌雅脑子里瞬间“叮铃哐啷”一通乱响,所有线索瞬间串联!
【刘畚!绝对是那个跑路的太医刘畚!甄嬛把他逮回来了!送到大胖橘面前了!】
【怪不得!大胖橘震怒!惠嫔那“流产”的锅,华妃指使刘畚做假证的事,铁证如山砸脸上了!】
【华妃这哪是风寒入体啊?这分明是“东窗事发综合症”急性发作!装病!绝对是装病!拖延时间战术!】
【原着里这会儿该是温实初的时疫方子救场,让华妃戴罪立功……可现在时疫方子还没影儿呢!她没功劳可立,只能先装死避避风头!】
【下一步……下一步就该是——】
等等!甄嬛从哪带的人?!带去了哪了?!
乌雅猛地一拍大腿,眼睛都瞪圆了,脑袋缓缓的转向竹息:“竹息……你刚是不是说莞贵人带人悄悄儿见皇帝了?!还是从宫外带进来的?!”
竹息有些迟疑,“是啊……怎么了娘娘?是有什么不妥吗?”
“不妥?那可是大大的不妥!”乌雅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荒谬绝伦的尖锐,“莞贵人她是疯了吗?!现在宫外是什么光景她不知道吗?!”
“时疫!闹了好几个月的时疫!死的人堆起来能填平半个护城河了!她甄嬛!一个贵人!竟然敢!把宫外的人!直接!带到!皇帝面前?!!她是没脑子吗?!!”
知道小说世界没逻辑!但也不知道是这么没逻辑啊!皇宫是随便来个人知会一声就能进的吗?就算甄嬛是女主!可她现在也不过是个小小的贵人啊!!
宫外还有时疫!额滴个亲娘嘞!
防疫!隔离!健康码懂不懂啊亲!就算没有绿码,你好歹让人在宫外隔离观察个十四天啊!直接带进来面圣?!
她甄嬛是觉得自己百毒不侵,还是觉得皇帝还真是真龙天子,有铜皮铁骨金刚不坏之身啊?!要不是你俩戏份多,现在就得嘎!!
竹息被太后这突如其来的爆发吓得一哆嗦,脸都白了,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其中的关窍,声音都带了颤:“娘……娘娘!您的意思是……这宫外带来的人,很可能……染了时疫?”
“莞贵人她……她怎么敢的啊!皇上……皇上龙体要紧啊!”竹息是真急了,嘴唇都在哆嗦。
乌雅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天灵盖,太阳穴突突直跳,气得她差点背过气去。她猛地一拍身边的紫檀小几,震得上面的甜白釉碗“哐当”作响。
“敢?!她有什么不敢的!”乌雅胸口剧烈起伏,咬牙切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磨出来的,“她甄嬛眼里只有她的‘真相’!只有扳倒华妃!什么宫规!什么时疫!什么皇帝安危!在她那儿都算个屁!”
乌雅气得在榻前来回踱步,虽然知道最后啥事儿没有,但哪个经历过疫情的听到这种情况能不生气啊!
要是刘畚得了时疫,那他们可都算是密接了啊!甄嬛她又不知道剧本,这么干是不想活了吗?
“脑子呢?!莞贵人的脑子是被华妃气没了吗?!皇宫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宫禁是摆设吗?!那些守门的侍卫都死绝了?!让她一个贵人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把个大活人从宫外带进来?!这紫禁城的护卫是纸糊的吗?!”
竹息听得冷汗都下来了,扑通一声跪下:“这……这莞贵人怎的如此……如此不知轻重!”
“娘娘,这……这可如何是好啊?万一……万一真把时疫带进了御书房,甚至……甚至过了病气给皇上……”
“娘娘……咱们要不要……要不要赶紧提醒一下皇上?再……再叫个太医去给皇上瞧瞧?防患于未然啊……”
“提醒?怎么提醒?”乌雅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几乎能看到后脑勺,“这不是明摆着告诉皇帝他身边有哀家的眼线吗?”
“竹息啊,你是嫌哀家命太长,还是嫌皇帝对哀家这个皇额娘太‘孝顺’了?!”
竹息被噎得哑口无言,跪在地上,不敢再说一句话,只是头埋得更低了。
乌雅烦躁地抓了抓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几缕碎发被她抓得翘了起来,形象全无。
她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虽然知道最后没事,但她绝不愿意让甄嬛好过,毕竟这次就直接从宫外带人了,鬼知道以她的胆子下次还会干些啥!
就是为了她平静的养老生涯,也不能让甄嬛太飘了,得给她个教训才好!要怎么做呢?
乌雅像只没头苍蝇一样在殿内走来走去,脑子飞速运转,突然她停下脚步,看向竹息:“竹息,皇帝现在人在哪儿呢?”
竹息连忙抬头回禀:“回娘娘,皇上……皇上刚下朝就去了翊坤宫,看望华妃娘娘了,估摸着这会儿也该回养心殿处理政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