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棠轻轻走到她床边，注视着那张安静的睡颜。
她抬起头，望向一直守在旁边的齐铭：
“齐铭哥……卓玛这么单纯，你可要好好对她。”
“嗯。”齐铭低低地应了一声，这是第一次，他坦然地承认了自己对卓玛的感情。
就在这时，床上的女孩手指轻轻动了一下。
夏小棠没有错过这个细微的动作，知道卓玛已经醒了。
她抿嘴一笑，故意继续问道：“齐铭哥哥，你到底喜欢卓玛什么呀？”
齐铭看了夏小棠一眼，目光又落回卓玛脸上，语气温和：“她跟别人不一样，心思简单，一点也不矫情。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特别好看。”
“那你以前交过女朋友吗？”夏小棠一边瞄着卓玛的反应，一边追问。
齐铭耳根微微泛红，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别人介绍过，但见了面就没下文了。可能我不太会说话，人家觉得我无趣吧。”
卓玛的眼睫轻轻颤动，显然就快装不下去了。
夏小棠抓紧时间继续问：“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动心的？是不是去年联欢会她不小心撞到你那回？”
齐铭有点不好意思，声音也低了几分：“其实……还要更早一些。”
“更早？是什么时候？”夏小棠好奇地追问。
“有一次我执行完任务，还没换警服就回学校，正好路过图书馆……”齐铭说着，不自觉地仰起头，像是回到了那一刻，“卓玛就站在门口，梳着长长的麻花辫……眼睛特别干净，像个孩子。我忍不住多看了一眼，结果她也看向我，站得笔直——”他说到这里忍不住笑起来，“没想到，她特别认真地……举起手，给我敬了个礼。”
“噗！”夏小棠一下子捂住嘴，却还是笑出了声。
话音未落，卓玛再也装不下去了，猛地拉起被子蒙住了脸，羞得不敢见人。
齐铭看到她醒来，连脖子都红透了，顿时手足无措。
夏小棠笑着快步走出病房，给他们腾出空间……
徐洋看到夏小棠笑着从病房走出来，迎上去，“怎么了？”
夏小棠摇了摇头，眼角还带着未散的笑意。“没事，我快被卓玛笑死了。”
徐洋见她眉眼弯弯，自己的心情也不自觉地明亮起来。
夏小棠语气软了下来，轻声感慨：“卓玛原来说过，要单身一辈子的…”
“这就是缘分吧…”徐洋顺着她的话，声音温和。
夏小棠忽然低下头，叫了一声：“徐老师！”
徐洋转过身，正对上她明亮的眼睛。
“你是我遇到过最好最好的人！”她说得格外认真。
徐洋先是一怔，随后低头嗤笑出声。他抬眼看向夏小棠：“以我读了这么多年心理学的经验来看……被一个女孩说是好人，可不是什么好信号。”
见她眼神一滞，徐洋立刻转移话题，“夏小棠，别误会，我其实不太会开玩笑……”
夏小棠轻轻笑了。她忽然想起什么，“徐老师，那天……在教学楼门口撞到你和你的朋友……”
徐洋点头，他记得。“怎么了？”
“你那位朋友是……律师吗？”夏小棠试着回忆。
“你说邢律师？”徐洋开口，“嗯，我们认识很多年了。最近他接了个案子，想从心理角度分析被告犯罪时的状态，来找我聊聊。”
夏小棠眼里微微一亮，“等回去之后……您能帮我约他见个面吗？”
“怎么？”徐洋略带疑惑。
她低下头，声音轻了下来：“我想咨询一下……关于我爸爸当年的案子…”
徐洋静静看了她片刻，最终开口：“好，我来帮你约。”
夏小棠猛地抬起头——她没想到徐洋答应得这么干脆！
徐洋迎着她的目光，“不过……后续会怎样，谁也无法保证。但你想跟律师聊一聊，这个想法，我完全理解。”
所有人都劝她别折腾了，都说没希望了……可他居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这一刻，她鼻腔一酸，有点想哭。
徐洋看着夏小棠微微发红的眼眶，心里某处轻轻一动。
他放缓语气，说道：“邢律师专攻刑事案，对证据链和审判程序都很敏感——你先把知道的、想问的理清楚，见面时效率会高些。”
夏小棠用力点头，“我知道的……我都整理好了，判决书，还有当年的一些报道……我都存着了。”
她的声音带着一股执拗。徐洋没再多说，只温和地应了一句：“嗯，很好。”
他向来理性，极少冲动，心里也清楚，这个案子翻案的几率几乎是零。
但面对夏小棠，有些话他实在不忍伤害她…就当陪她了却一个心愿吧…
……
半个月后，夏小棠陪着恢复良好的高玲回到了青州。
将高玲妥善安置在联大职工医院继续疗养后，夏小棠几乎没做任何停歇，立刻联系了徐洋。
她心里一直惦记着父亲那个案子。
在徐洋的办公室里，她见到了邢律师。
徐洋默默地为她倒了杯水，然后退到窗边的椅子上，就像一个无声的守护者。
夏小棠从包里拿出一个整理得一丝不苟的文件夹，双手递给邢律师。
里面是泛黄的判决书，以及一些当年报道的剪报，纸张的边缘都已微微卷起。
“邢律师，这是我能找到的所有材料。”她的声音有些颤抖，眼神带着期许。
邢律师接过，随即低头专注地翻阅起来。
办公室里一时只剩下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他的目光锐利而迅速，时而停顿，时而快速扫过，眉头越皱越紧。
良久，他放下最后一份材料，抬起头，目光坦诚地看向夏小棠。
“夏同志……”他的话语带着律师特有的审慎，“这些材料我都看完了。首先，我很理解你这么多年来的坚持。”
他略微停顿，似乎在斟酌用词，然后继续道：“但基于这些现有的证据和当年的审判程序，我必须坦诚地告诉你，如果想通过申诉启动再审，难度极大，希望……其实非常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