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子皱眉:“那挖过的地是我们主子的,里面漏掉的红薯同样也是我们主子的,你们瞎挖什么!”
怕陈意映心软,根子又道:“世子妃,非是小的心硬,实是这附近就有那么个穷村子,此列不可开,要不然那村子里人都来挖怎么办,到时候在顺手牵羊,这庄子就没法管了。”
都是苦难的村民,他下狠手不忍心,不下狠手制不住他们,还不如从开始就杜绝此事。
“穷村子?”
根子叹了口气,“今年年景不好,这一片的土地都是这种沙土地,并不肥沃,可不是就过不下去了。”说是穷村子都是抬举他们了,那村子里的人都快饿死了。
也幸好快到夏天,山上多的是树叶,草根, 不然真不知道要饿死多少人。
“年景这么不好了?”她在京城还真没感觉到。
魏延庭:“去年陕西大旱,各地也都有旱情,只是看严重与否。”
“你这庄子里红薯和辣椒之所以长的这么好,应该是费了不少力。”
根子:“世子爷说的对,附近水源不丰,庄子里的灌溉多是依赖井里挑水浇灌。”
京城也遭了旱灾,只是不严重,这里之所以严重,跟这里的土质有关。
说话间,那两个孩子‘砰砰’磕起头来,其中一个大点八九岁的孩子说:“夫人,我们真的没有偷挖您地里的东西。”
另一个小点四五岁孩子,吸溜了一下鼻涕,磕磕巴巴道:“求求……给点吃的,娘,娘……她……死了。”
八九岁的孩子虽然想阻止弟弟,但同样用希冀的眼神看着陈意映。
“世子妃,您别听这两小崽子瞎说,他们经常来庄子里偷偷摸摸。”
庄子里下人很不喜欢这两小孩,本来守护庄子就是他们的职责,但抓到的贼子当中十次有八次是这两小娃,他们怎么能高兴。
“我们没有偷偷摸摸。”大孩子道。
陈意映看着小一点的孩子问:“你要吃的给你娘吃,你自己不饿吗?”
小男娃看了她一眼,又低头玩着手指:“娘,娘……不吃……吃就死了,二娃就……没有……娘了。”
虽然说的磕磕巴巴,还是能听懂他的意思。
陈意映想了想问:“庄子离这里远吗?”
根子:“不远,出了庄子往西走就是。”
“去看看吧。”又转头看向魏延庭:“你去吗?”
“说了你要陪我。”
她莞尔,不是她陪着他,是他陪着她。
村子果然离的不远,盏茶的功夫就到了。
村子不大,村里的房屋大多都是低矮的泥坯房,整个村子只有二十来户人家。
一路上没看到什么人,偶尔看到也是很快躲了起来,等他们走了又伸长脖子看。
他们跟着大娃,二娃来到村头的一户人家,这户人家的院子很大,虽然也是泥胚房,但比村里的其它人家看起来高大了很多,也规整了很多,院子里也很干净。
推开木门,二娃率先冲屋子里喊了声:“娘,我回来啦!”
屋子里先是传来一阵鞋子没穿好,又急着走路的拖沓声,间隔几声或大或小的咳嗽声。
接着,房门被推开,一名脸色苍白,同样瘦骨嶙峋风一吹就倒的妇人站在门内。
看到他们惊慌的上前两步,又被脱口而出的咳嗽拖住了脚步。
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响起,妇人咳的忍不住弯了腰。
徐妈妈惊骇非常,生怕妇人是肺痨,赶紧拦在陈意映和魏延庭身前,大喝:“放肆,赶紧退后。”
妇人边咳边退到门后,等不怎么咳嗽了,才气喘嘘嘘道:“贵人不用紧张,小妇人不是肺痨,不会染给别人的。”
又道,“各位贵人,大娃二娃是不是闯祸了?”
又扶着门颤颤巍巍跪下:“求贵人们看在孩子还小的份上饶了孩子,小妇人愿意以命相抵。”
说着,那么虚弱的人,就好像突然有了力量,往墙上撞去。
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这还什么都没说呢,她就寻死觅活的,还不会早就不想活了吧。陈意映刚要让人去拦住。
墨风已经飞身上前,提着妇人的衣服扔到院子里。
这时院外突然来了一群人,为首的是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者,一身洗的发白的短打,难得的没有几块补丁,也是这群人中穿的较好的。
老者赶紧跪下道:“贵人,小老儿是村里的村长,他们娘仨犯错我替他们赔不是,求贵人高抬贵手饶过他们。”
他身后的村民呼啦啦跟着跪下。
妇人躺在地上好一会儿,才知道自己没死成,她叹了口气,艰难的爬起跪下:“贵人,就让小妇人替儿子受过。”
大娃,二娃也反应过来,扑向妇人大哭了起来。
一时间求情声,哭喊声充斥整个院子。
采薇不高兴了,世子,世子妃自来了还一句话没说,怎么就成要逼死她了。
“你们这些人怎么回事, 我们主子还什么都没说呢,就一个个寻死觅活,要死要活的。”
陈意映看了村长一眼道:“起来说话。”
村长他们犹豫,采薇喊了声:“还不快起来,没得让我们主子传出刻薄的名声。”
村长不再犹豫扶着旁边青年的手爬了起来,大娃娘爬了几次才爬起来。
见他们都起来,也不哭哭啼啼了,陈意映才说:“大娃,二娃并没有犯什么错。”
瘦弱枯黄妇人抬头惊喜的看了过来。
村长也很高兴,但还有疑虑:“那贵人来是?”
“至于我们来干什么,不是你们该管的。”
说完,不再理会他们,在根儿的带领下观察起了村子。
村长他们不知道这一行人是干什么的,只得匆匆询问大娃二娃,这些人的来历了。
听闻是东边的庄子主人,更是忧虑了,去年就听说那庄子的主人换了个更有来头的主人。
这些贵人大多不是好脾气,这来他们村子,恐非好事。
忧虑的带着村民们不远不近的跟着。
整个村子很小,跟刚进村时一瞥而过的景象差不多,只有二十来户人家,每一家都是泥土房子,近了看更是破旧灰败,偶尔能看到靠墙坐在院子里的妇人或者老人,也是一副行将就木,有气无力的样子。
见一行人来了他们村子,也只是木然的眼珠转了转,连转头的力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