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科亚特尔苏醒后对丛林子民发出回归宣言至今,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
它和塔洛克的能力随着丛林部落们凝聚的信仰,也恢复的越来越快。
而比起再无信仰来源的异族来说,则就成了一种削弱。这也是为什么异族的兽性再次盖过了神性,占据了主导的行为模式。
以它现在的状态来说,只是一个徒有少量神性,却无任何神权的“伪神”
只不过,即便是“伪神”,对于这个没有肉体,单纯以“意识”存在的它来说,想被杀死,还是极难的。
毕竟科亚特尔都能依靠一百多个阿波人,模糊的“丛林之神”概念残存千年。
而塔洛克更是在无人信仰的情况下,依赖繁衍至今的帕卡玛人鹰首面具和权杖,在石像内等待千年苏醒。
所以对于“神”来说,几乎不能被杀死。
但——
几乎,并不代表绝对。
莱恩只能在引导雅娜她们的间隙,寻找着阿雅的影子。但不知为何,就算在玄气感知之下,也根本找不到原本已经很熟悉的,代表阿雅的“光点”。
塞拉菲纳无法唤来生命女神的祝福,导致托奇特尔和玛卡斯通们压力大增。尽管也有一些基尼奇和另外部落的祭司帮助,却仍旧无法对每一位存活的战士施以祝福。
毕竟,帕卡玛还流传下了来自塔洛克的传承。尽管一直信仰着“兽神”,但随着塔洛克苏醒之后,那些玛卡斯基们代代相传的祝祷,重新焕发了应有的威力。
而其它部落所信奉的“熊的力量”,“豹的迅捷”,“鹰的视力”,却基本只成了徒具象征意义的图腾崇拜。
不过,如果时间倒退半个时辰,恐怕对于人类来说就是灭顶之灾。
但现在他们却有最强大的祭司支援。
绿光中来自千年前五大部族的强大祭司们。
曾经发展出强大文明,历法,星象和祝祷的五大部落,拥有完整的祝福之力,而他们的神明一如千年之前,仍在与他们并肩作战。
五大部落的祭司们高举权杖,无声的吟诵跨越了千年的时光,为这些遍体鳞伤的后裔驱散疲劳。
尤卡尔的的祭司以战鼓唤醒勇气,齐瓦特的控兽笛驱使着曾并肩而战的野兽伙伴。
阿波的星象祭司借取着科亚特尔的力量,用星辰的光芒洗涤着“兽人”的暴虐。
奥恩祭司施加着迅捷和锋锐,过去的帕卡玛祭司们与托奇特尔的视线交织,同样的鹰首面具下吟诵着相同的语言。
过去,和现在,交错在此刻的战场。
而在莱恩的感知中,二百丈之外又出现了新的光点。比基尼奇人更远的其它部落,支援也正在赶来。
对援军的欣喜只维持了一瞬间——
“不对!”莱恩猛的大吼一声,将一旁的塞拉菲纳吓了一跳。
“你说什么?”她不由自主的用联邦语反问,两人同时愣了一下。
“又有新的部落赶过来了!”莱恩这才想起语言不通的问题,赶紧在脑中传讯。
所有人都听到了他的声音,身体陡然涌出新的力量。
“这不是好事吗?”清水简直大喜过望,有援军就意味着他们有更多的希望将这些怪物彻底肃杀。
她和罗尔斯刀剑合力,比赛般在兽人中卷起狂潮。罗尔斯裸露的上半身上,满被那些“兽人”利爪带出的细小风刃,切割出的细密伤口。
清水同样没好到哪去,她的左侧肩膀有一个巨大的血洞,青绿色的烟雾伴随着鲜血,汨汨流出。
这是六足蜥蜴人趁她不备,长舌如枪般刺穿的伤口。而其上的毒液,则让她陷入了持续的痛苦之中。
如果不是那些绿色的祭司不断施加着疗愈的祝福,清水左边的胳膊恐怕早已腐蚀,断落。
“我这多灾多难的胳膊啊…”清水眼里噙着泪水,哀叹着自己倒霉的命运:“被大刀男砍,被李言卿崩,保护莱恩娘俩时候又被水兑揍了一顿…”
“现在连你们这些丑八怪,还好死不死的打在我的旧伤上…”
严重的泪水终于挤了出来,在半空就被飞扬的发丝击成了破碎的珍珠:“我这倒霉的命啊…”
“别装了。”苍泽伸手虚握,在清水身边的“半人马”身上布下了雷网。
雷网中的半人马一声嘶鸣,紧接着被雷光电的几乎口吐人言,冒出大股黑雾。
“死了再去跟命运感叹不公吧,这不是还有个命运之神么,就在你的影子里。”
清水转头“呸”了一声,冲着半空的苍泽扬了扬拳头:“老娘没那么容易死,再说,它算什么狗屁命运之神。”
“莱恩,援军还有多远?”清水一边单臂挥刀,一边发出询问。
“最近的已经到了二百丈的感知边界,但来得太不是时候了。”莱恩咬咬牙,说出了心中的担忧:
“现在所有人都在利波卡的庇护之下,才没有被异族改造成兽人。”
他一脸担忧的望着援军赶来的方向:“可是那些人没有利波卡的庇护啊,如果异族看到了,我们岂不是又多了更多的兽人敌人?”
此话一出,全场存活的战士动作一滞,马上便有几个部落战士被兽人撕裂。
“这可真是…到底是谁的援军啊!”清水苦笑,不死心的又去踩了踩自己的影子:
“喂!说话啊!”
利波卡依旧沉默,只有仍在源源不断补充的玄气,宣告着它依然未曾离去。
“贝儿,我们两个向着那边杀过去。”苍泽看向同样漂浮在空中的大魔法师,指了指莱恩所说的方向:“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赶来变成敌人。”
贝儿点了点头,就在二人刚准备施展法术杀出通道的时候,却被一道声音打断。
“不必了,大家,交给我吧。”
这声音十分熟悉,却带着一股本不属于她的稳重。
“阿雅?”莱恩轻声问道,他总觉得这是阿雅的声音,但又不太确定。
“是我,莱恩。”声音再次响起,却没有了曾经那个活泼少女的味道。
“你去哪了?我们都很担心你!”清水问道,她也隐约察觉到了不对劲。
莱恩心里的违和感越来越重,但他始终无法相信自己的判断。
“阿雅,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阿雅吗?”
莱恩的问题换来了声音的沉默,但随后她的声音仿佛带上了一丝笑意:
“阿雅一直都是阿雅,但莱恩总有一天不是莱恩。”
莱恩心头猛跳,刚欲追问,她便话锋一转:“这些不重要,总之我会解决那些前来帮忙的部落。”
“大家就继续专注于面前的敌人吧!”
话音落下,声音彻底消失。
神殿广场,圣树法图姆留下的浅坑下,一名二十出头的女人,紧闭的双眼滚出了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