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动?我和你能有什么好走动的?”
宋瑶上下打量着宋兰,将她那点藏不住的攀附心思扒得明明白白,而后慢悠悠地反问。
一点点撕碎宋兰心里那点不切实际的美梦。
瞧一瞧,看一看,羡慕一下也就得了,还真敢凑上来攀关系?
这世间的道理向来简单,弱小的时候,就得受着被人随意拿捏的苦,强大了,自然有资格回敬那些曾轻贱过自己的人。
既认同了弱肉强食的法则,就得连它的正反面一并接纳。
你不能只在自己是弱势一方的时候,才厌恶弱肉强食,盼着别人大发慈悲,怜悯弱小。
这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双标的。
她被宋家卖掉时,宋兰在哪?
有提着刀,非要把她从人牙子手里抢回来吗?有散尽家财,四处奔波打听她的下落吗?
没有吧。
最多不过是夜里躺在床上,偶尔想起有这么个妹妹,心里寻点“她过得肯定不如我”的平衡,再祈祷几句“老天爷保佑”,又有什么用?
宋瑶是个现实到骨子里的人。她只认吃到嘴里的馒头,揣进怀里的银子,握在手心的权势。
那些“姐妹情深”“血浓于水”的空话,听着都嫌硌耳朵,不能吃不能喝,说起来还浪费口水。
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她现在日子好过了,就想凑上来分一杯羹?
宋瑶轻轻嗤笑一声,腕间玉镯的冰凉触感,与暖阁里的热气交织,让她愈发舒适。
热中一点凉,心情最好的调味品。
她的荣华富贵,跟宋兰有什么关系?
允许她多看一眼,进王府长长见识,已经是大发慈悲、悲天悯人了。
若没有她,宋兰和胡信昌这辈子都别想踏进这朱漆大门半步。
从这方面来讲,宋瑶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天大的善人,都让他们占了这么大的便宜了!
想沾更多的光?
也得看看自己配不配。
她端起一盏花茶,轻轻抿了一口,舌尖漫开清香,心里对自己高度表扬,又被自己的善良感动了呢~
“这、这,小妹......”
宋兰想过无数种结局,或许是姐妹相拥而泣,或许是宋瑶淡淡应下,说以后常来往,却唯独没料到她会说出这么绝情的话,半点情面都不留。
在这陌生的京城,遇到她这个亲姐姐,难道不该高兴吗?
一时间她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宋瑶看够了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觉得今天的乐子也找得差不多了,便朝夏雀使了个眼色。
“看在你今日表现的份上......”她拖长了调子,漫不经心地看着宋兰,眼神里的玩味藏都藏不住,“夏雀,拿二两银子赏她。”
算是她今日听了场“好戏”的酬劳,感谢今日她自以为是的表演。
“我们主子的赏,你可得收好了!”
夏雀笑得眉眼弯弯,从荷包里摸出两个银角子,“当啷”一声放在宋兰面前的砖上,声音清脆得像打耳光。
能给主子提供这么多情绪价值,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分,殊不知多少人根本连主子的面都见不着呢!
京城里多少人为了见主子,拼命砸钱送礼,只求能见上一面。
而宋兰呢?什么都不用做,就直挺挺地进了暖阁,见到了主子。
主子甚至还付了她买皮子的钱呢!
不过,主子这招可真够绝的。
这么大的王府,滔天富贵,却只给二两银子,怕是比什么都不给,更能让人心头堵得慌吧?
宋瑶看着宋兰那瞬间变得惨白、眼底却翻涌着不甘的脸色,不由得笑得更欢了。
对,就是这种表情,又羞又愤又不敢发作,看着可真让人愉悦。
宋兰死死盯着地上的银角子,又看向宋瑶随手扔在地上、价值千金的簪子,心里很不是滋味,张了张嘴想质问,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掐住,发不出半点声音。
二两银子,在寻常百姓家并不少。
可放在这珍宝遍地的庆王府里,放在宋瑶那满身的绫罗绸缎跟前,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好像在嘲讽她,只配得上这个。
“行了,我玩够了。”
宋瑶打了个哈欠,随口吩咐道,“把这两个人赶出去。胡信昌言语无度冲撞贵人,押在王府门口打五十大板,让周围人都看看,省得他们日后扯着王府的名声做虎皮。”
她可没忘刚才胡信昌那副惊慌失措的扫兴模样。
吩咐完,便抱着五哥儿转身往内室走,脚步轻快得很。
今天又是快乐的一天呢!
“这个小可爱是谁呀!”
抱着孩子进内室,宋瑶伸手捏了捏五哥儿头顶的小揪揪,调笑道。
小家伙瞧着还挺有精神的,她可得好好玩玩,玩哭为止。
“我!”
五哥儿挥舞着小胖腿,奶声奶气地大声应道,小模样倒是理直气壮。
夏雀连忙上前想接过五哥儿,生怕他蹬踹到宋瑶的肚子:“主子,让奴才来抱吧。”
她一边接过孩子,一边忿忿不平地念叨:“那宋兰也真是的,上来没聊几句,开口想要什么谁听不出来?都说她是做姐姐的,怎么就不体谅体谅主子在王府里的辛苦呢?”
“咳咳,好了。”一听这个,宋瑶忍不住打断她,“去取个果子来,给五哥儿甜甜嘴。”
辛苦?
她好像也没那么辛苦吧,自打遇到刘靖,人生就跟开了挂似的,顺得不可思议。
夏雀这么说,倒让她莫名有些心虚,忍不住琢磨,难道自己真的吃了很多苦?
另一边,宋兰浑浑噩噩地被丫鬟领着走出屋子,刚到回廊就见侍卫正把胡信昌往门外拖。
她猛地想起宋瑶刚才的话,瞬间回神,尖叫着,想扑上去:“老爷!”
可她刚迈出一步,就被旁边的丫鬟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王府门前,聂风早已命人设好了刑具,冰冷的木板在雪光里泛着寒芒。
来来往往的各府奴仆路过此处,都忍不住停下脚步,好奇地往这边张望。
聂风本想亲自监刑,却见李进德从里面走了出来,说要亲自盯着。
他心里虽有疑惑,却也不好多问,恭敬让了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