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里!别让他跑了!”
“妈的!给独眼老大报仇!”
“剁了他!”
杂乱的叫嚣和沉重的脚步声如同涨潮的污水,瞬间淹没了空地!十几个衣衫褴褛、手持砍刀铁棍的贫民窟打手,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从巷口蜂拥而入!他们脸上混杂着贪婪、凶残和一丝被酒精点燃的疯狂,目光死死锁定在空地中央那个孤零零的身影上——刘天尧!
空气瞬间被浓烈的汗臭、劣质酒精味和赤裸裸的杀意填满!
刘天尧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那片死寂的冰冷瞬间被点燃,化为两簇燃烧着疲惫、剧痛和滔天恨意的幽暗火焰!他沾满污泥血污的左手死死攥着那枚冰冷的金色硬币和安娜的荆棘吊坠,坚硬的边缘几乎要嵌进掌心的伤口里。右腿深处,那些暗金色的“活物”仿佛被这汹涌的恶意彻底激怒,如同被投入沸油的毒蛇,疯狂地扭动、膨胀!膝盖深处传来一阵前所未有的、如同无数烧红钢针攒刺般的剧痛!整条腿沉重得如同灌满了滚烫的铁水,皮肤下凸起的暗金脉络剧烈搏动,紫黑色的皮肤绷得近乎透明,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撑裂!
跑?来不及了!也没力气跑了!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如同困兽般的低吼!身体在剧痛和死亡的威胁下爆发出最后的本能!他猛地向后踉跄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粗糙的砖墙上!借着这股反冲力,他拖着那条几乎失去知觉的右腿,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旁边那辆锈迹斑斑、轮胎瘪气的破旧皮卡车猛扑过去!
动作僵硬,一瘸一拐,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滞涩感,狼狈得像条被逼到绝路的瘸狗!但速度却出乎意料的快!那条怪异的右腿每一次蹬地,都爆发出与其沉重外表不符的蛮横力量,在泥泞的地面上留下一个个带着诡异刮痕的深坑!
“拦住他!” 冲在最前面的一个刀疤脸壮汉怒吼,手中锈迹斑斑的开山刀带着风声,狠狠劈向刘天尧的后背!
刀锋未至,冰冷的杀意已经刺骨!
刘天尧根本来不及回头!他扑到皮卡车车斗旁,沾满污泥血污的左手猛地抓住车斗边缘锈蚀的铁栏!冰冷的金属触感传来!他借力猛地向车头方向翻滚!
嗤啦!
刀锋擦着他破烂的衣角掠过,狠狠砍在车斗的铁皮上,溅起一溜火星!
刘天尧的身体重重摔在车头旁边的泥水里,溅起大片污浊的水花!左肩的伤口被狠狠撞击,剧痛让他眼前一黑!但他顾不上这些!右手闪电般探出,抓住车头保险杠下方一根断裂的、足有手臂粗的锈蚀钢管!猛地向外一拽!
咔嚓!
钢管带着断裂的锈渣被硬生生扯了出来!入手沉重,冰冷,带着粗糙的锈蚀感!
武器!
就在他抓住钢管的瞬间!
“去死吧!” 另一个打手已经冲到近前,手中的铁棍带着呼啸的风声,朝着他蜷缩在地上的脑袋狠狠砸下!
刘天尧眼中凶光爆闪!根本来不及起身!他沾满污泥的右手紧握钢管,凭着无数次街头生死搏杀的本能,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朝着对方支撑身体的前腿膝盖侧面,狠狠横扫过去!动作又快又狠,带着一股同归于尽的惨烈!
砰——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混合着骨头碎裂的脆响!
“呃啊——!!!” 打手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铁棍脱手飞出!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腿骨的麻袋,抱着扭曲变形的膝盖重重栽倒在泥水里!剧痛让他瞬间失去了战斗力!
但刘天尧也付出了代价!他为了挥出这一棍,身体完全暴露出来!另一个绕到侧面的打手,手中的砍刀已经带着寒光,狠狠劈向他的左肋!
避无可避!
刘天尧瞳孔骤缩!只能猛地扭腰,试图用后背硬抗!
噗嗤!
冰冷的刀锋狠狠砍在他左肩胛骨下方!皮肉瞬间被撕裂!鲜血如同泉涌般飙射出来!巨大的力量砍得他身体猛地向前一扑,差点栽倒!
剧痛如同高压电流瞬间贯穿全身!左臂瞬间失去了知觉!但他喉咙里滚动的不是惨叫,而是一声更加暴戾的嘶吼!剧痛和死亡的刺激彻底点燃了他体内蛰伏的凶性!也点燃了那条怪腿深处共生体的狂暴!
“呃啊——!!!” 刘天尧猛地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瞬间被一片非人的、熔融黄金般的色泽覆盖!理智的堤坝在剧痛和共生体的冲击下轰然崩塌!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毁灭欲望和冰冷兽性的力量,如同火山般从他身体深处、尤其是那条怪异的右腿中轰然爆发!
他根本不管背后血流如注的伤口!沾满血污泥污的右手紧握着那根沉重的锈蚀钢管,如同握着烧红的烙铁!身体借着前扑的势头猛地一个极其怪异的拧转!那条肿胀、布满暗金脉络的右腿如同失控的攻城锤,带着撕裂空气的沉闷呼啸,狠狠扫向侧面那个持刀砍伤他的打手!
快!狠!完全超出了人类关节的极限!
那打手一刀得手,正想抽刀再砍,根本没料到这垂死挣扎的瘸子还能爆发出如此恐怖的反击!他只看到一条紫黑色、布满诡异凸起的“巨柱”带着腥风扑面而来!
砰——!!!
一声如同重锤砸在沙袋上的恐怖闷响!
打手的身体如同被高速行驶的卡车撞中,猛地离地飞起!胸腔肉眼可见地塌陷下去!鲜血混合着破碎的内脏碎片从他口中狂喷而出!身体如同破麻袋般飞出四五米远,重重砸在堆满垃圾的墙角,抽搐了两下便没了声息!
这一腿的恐怖威力,瞬间震慑了所有冲上来的打手!他们脚步猛地一滞,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看着那个浑身浴血、左肩伤口深可见骨、却如同地狱爬出的恶鬼般缓缓从泥水中站起的身影,看着他那条如同怪物肢体般肿胀蠕动、还在滴着敌人鲜血的右腿,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上头顶!
这他妈还是人吗?!
刘天尧缓缓站直身体。左肩的剧痛如同火焰灼烧,鲜血顺着破烂的衣服往下淌,在泥泞的地面汇成一小滩暗红。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那双熔金般的瞳孔冰冷地扫过周围惊疑不定的敌人,喉咙里滚动着低沉的、如同野兽般的咆哮。他右手紧握着滴血的锈蚀钢管,钢管末端还沾着红白相间的污秽。那条怪异的右腿微微屈起,沉重的脚尖点地,皮肤下暗金色的脉络如同活物般疯狂搏动,每一次轻微的移动都带来令人牙酸的金属滞涩声。
他不再是猎物。
他是从地狱血池里爬出来的……跛行修罗!
短暂的死寂后,是更加疯狂的进攻!
“操!一起上!剁碎他!”
“他就一条腿!怕个鸟!”
剩余的七八个打手被血腥和同伴的死亡彻底激发了凶性,短暂的惊骇后是更加疯狂的扑杀!刀光棍影如同狂风暴雨般朝着刘天尧笼罩下来!
刘天尧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熔金的瞳孔里只剩下纯粹的杀戮本能!他拖着那条沉重滞涩的右腿,动作僵硬却带着一股蛮横到不讲理的巨力,在狭窄的空地上左冲右突!手中的钢管不再是武器,更像是他手臂的延伸,每一次挥动都带着千钧之力!砸、扫、捅!毫无章法,却凶狠致命!
砰!咔嚓!
一个打手的胳膊被钢管狠狠砸断!惨叫着倒地!
噗嗤!
另一个打手的肋下被钢管末端捅穿!鲜血狂喷!
铛!
钢管格挡住劈来的砍刀,巨大的力量震得对方虎口崩裂!
但他毕竟只有一个人!还拖着一条越来越不听使唤的怪腿!围攻的人太多了!身上不断增添新的伤口!左臂被铁棍扫中,剧痛让他差点握不住钢管!后背又被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浸透了破烂的衣服!
每一次受伤,每一次剧痛的刺激,都让他体内那股狂暴的兽性和共生体的力量更加汹涌!熔金的瞳孔燃烧得更加炽烈!那条右腿的蠕动也更加疯狂!仿佛在汲取他的痛苦和愤怒作为养分!
“呃啊——!” 一个打手绕到他侧面,手中的砍刀狠狠劈向他那条支撑身体的左腿!
刘天尧猛地扭身!但动作慢了半拍!
噗嗤!
刀锋深深砍入他左大腿外侧!鲜血瞬间飙射!
巨大的疼痛让他眼前一黑!身体一个趔趄!但他喉咙里爆发出更加狂暴的嘶吼!熔金的瞳孔瞬间收缩成针尖!那条一直沉重滞涩的右腿,在剧痛和共生体狂暴力量的驱使下,如同失控的巨蟒,猛地向后一个极其怪异的反关节蹬踹!
砰——!!!
这一脚,结结实实踹在偷袭者的胸口!
咔嚓!咔嚓!
清晰的、令人头皮发麻的骨裂声如同爆豆般响起!
那打手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胸口瞬间塌陷下去一个恐怖的深坑!身体如同被巨锤砸中的烂西瓜,向后倒飞出去,撞翻了两个同伴,才如同烂泥般瘫倒在地,口鼻喷血,眼见不活了!
这一脚彻底吓破了剩下几个打手的胆!看着那个如同血人般、左腿血流如注、却依旧屹立不倒、眼中燃烧着熔金火焰的怪物,看着他那条如同地狱魔物般的右腿,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攫住了他们!
“鬼……鬼啊!”
“跑!快跑!”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剩下的三四个打手如同见了鬼般,丢下武器,连滚带爬地朝着来时的巷口亡命逃窜!瞬间消失在黑暗中!
空地瞬间恢复了死寂。只剩下弥漫的血腥味、硝烟味、垃圾腐臭和刘天尧粗重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
他拄着那根沾满血污泥污的钢管,勉强支撑着身体。左肩、后背、左腿的伤口火辣辣地疼,鲜血不断涌出,带走他本就所剩无几的体温和力气。右腿深处那狂暴的共生体力量在爆发后似乎也消耗巨大,蠕动的频率减缓,但那种深入骨髓的金属滞涩感和酸胀麻痒却更加清晰,仿佛有无数细小的活物在疲惫地啃噬着他的神经。
熔金的光芒从他眼中缓缓褪去,重新露出布满血丝、却只剩下无尽疲惫和冰冷的黑色瞳孔。理智如同退潮般回归,带来的是更加沉重的虚脱感和刺骨的寒意。
他踉跄着走到皮卡车旁,用钢管支撑着身体,艰难地喘息。目光扫过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和呻吟的伤者,如同看着一堆无用的垃圾。最后,他的目光落在自己沾满鲜血和污泥的左手——那枚冰冷的金色硬币和荆棘吊坠依旧被他死死攥在手心。
钥匙……猎犬……罗德里格斯……
他抬起头,望向贫民窟深处那被霓虹染成诡异紫红色的夜空。远处,城市中心那些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如同冰冷的钢铁巨兽,闪烁着冷漠的光。K市……伊莎贝尔……陈小川……
一股冰冷的决绝如同寒流,瞬间冻结了所有的痛楚和疲惫。
他必须离开这里。去K市。无论是作为钥匙,还是作为复仇的恶鬼。
他拖着那条沉重、剧痛、如同跛行恶魔般的右腿,踉跄着走到皮卡车驾驶室旁。车门没锁。他拉开车门,一股浓烈的汗臭和霉味扑面而来。驾驶座上散落着空酒瓶和烟头。
他咬紧牙关,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将自己沉重的身体塞进驾驶座。左腿的伤口被挤压,疼得他眼前发黑。他沾满血污的手颤抖着,在方向盘下方摸索着。没有钥匙。他猛地扯开方向盘下方的塑料盖板,露出里面纠缠的电线。
他沾满血污泥污的手指,凭着无数次在贫民窟偷车练就的本能,在冰冷的电线中摸索、触碰、拉扯!
嗤啦——!
一阵电火花闪过!
嗡……嗡……
引擎发出一阵如同垂死病人般的呻吟,竟然真的被他强行打着了火!排气管喷出一股浓黑的尾气。
他挂上档,沾满鲜血的右手死死抓住方向盘,沾满污泥的左脚颤抖着踩下油门!
破旧的皮卡车发出一声嘶哑的咆哮,如同受伤的野兽,猛地向前一窜!轮胎在泥泞的地面上疯狂空转,甩起大片的泥浆,然后才如同离弦之箭般,歪歪扭扭地冲出了这片血腥的空地,一头扎进了贫民窟更加幽深黑暗的巷道迷宫之中!
车灯昏黄的光柱在狭窄、肮脏、如同怪兽肠道般的巷道里疯狂晃动、切割着浓稠的黑暗。车身剧烈颠簸,每一次震动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带来钻心的剧痛。刘天尧死死咬着牙,牙龈几乎要渗出血来,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前方未知的黑暗,瞳孔深处只剩下冰冷的执念和燃烧的恨意。
他像一头跛行的孤狼,拖着残破的身躯和一条来自地狱的腿,在霓虹无法照亮的暗礁中,朝着那片更加冰冷、更加危险的钢铁丛林,亡命奔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