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花园的蔷薇开得正盛,晨露沾在粉白的花瓣上,风一吹就往下掉,砸在青石板上,晕开小水圈。
叶凡刚练完《幻光步》,正蹲在池边洗手,就听见丫鬟轻手轻脚跑过来:“侯爷,楚月公主来了,在花亭那儿等您呢。”
他擦了擦手,往花亭走 —— 远远就看见个鹅黄身影坐在亭里,裙摆垂在石阶上,被蔷薇刺勾了下纱边,也没在意,只盯着手里的帕子,手指绞得帕角都皱了。
“公主殿下。” 叶凡走过去,刚想行礼,就被楚月摆手拦住了。
“别叫殿下了,” 她声音有点发紧,屏退了跟着的宫女,亭里只剩他俩,风卷着花香飘进来,倒显得更静了,“我今天来,是跟你告别的。”
“告别?” 叶凡愣了下,手还停在半空,“您要去外地?”
楚月摇摇头,头垂得更低了,能看见她耳尖红了:“不是我走,是… 我知道你迟早要走的,对不对?去上界,去比天穹大的地方。”
叶凡没说话,指尖碰了碰亭柱上的蔷薇藤蔓 —— 他确实想过离开,可没跟任何人说过,楚月却看出来了。
“从你年度大比拿第一,到百朝大战赢了玄无极半招,” 楚月慢慢抬起头,眼睛里泛着水光,却没哭,“我看着你一步步往上走,心里高兴,可也难受 —— 帝国这天空太小了,装不下你,跟把雄鹰关笼子里似的。”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更轻了:“父皇现在看重你,是因为你能当‘英雄’撑场面,可那些贵族盯着你,楚风也… 也有点不服你。我不想你卷进这些破事里,被困在帝都。”
说到这儿,她的声音突然哽咽了,眼泪砸在裙摆上,晕开小湿痕:“可我舍不得… 叶凡,我真的舍不得你走。”
叶凡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下,有点发闷。他从怀里摸出块干净手帕,递过去 —— 是之前苏婉清送的安神香囊里的配帕,还带着点淡香:“擦擦吧,风大,别吹着了。”
楚月接过手帕,擦了擦眼泪,抬头看他,眼神亮得像含着星星:“我不是要拦你,我知道你得去闯,可我就是… 就是想跟你说一声,我等你。不管你去上界多久,我都等着。”
叶凡看着她泛红的眼眶,郑重地点了点头,声音比平时更沉:“公主的心意,我记着。不管我去上界多久,不管能不能回来,我都不会忘了,在天穹帝国,有位公主真心待我。”
他顿了顿,补充道:“要是以后有机会重逢,我一定… 一定跟你说上界的事,说我见过的山川湖海。”
楚月听到这话,突然笑了,眼泪还挂在脸上,却笑得像雨后的蔷薇,亮闪闪的:“好,我等你跟我说。你在外头要好好的,别跟人硬拼,要是受了伤… 要是能传信,就给我传个信,让我知道你平安。”
她没多留,起身往外走,鹅黄裙摆扫过石阶上的晨露,也没回头,只在走到花园门口时,挥了挥手,声音飘过来:“叶凡,一路珍重!”
叶凡站在亭里,手里还攥着楚月刚才递回来的手帕 —— 上面沾了点她的眼泪,带着点温温的触感。风又吹过蔷薇丛,花瓣落了一地,蝉鸣突然响起来,倒显得不那么静了。
他摸了摸胸口的神鼎,鼎纹轻轻颤着。之前只想着查影阁、冲修为、应对贵族的算计,可现在,心里多了点牵挂 —— 楚月的这份心意,纯粹得没掺一点功利,在满是算计的帝都里,像块干净的玉。
“等查完南疆的事,突破了灵罡境七重,再跟她好好说声再见吧。” 叶凡心里想,把手帕叠好,放进怀里,“以后不管走多远,这份情谊,都得记着。”
他往静室走,脚步比刚才慢了点 —— 之前只觉得离开是必然,可现在才明白,离开不仅是奔向更广阔的天地,也是要放下一些珍贵的人和事。
只是这份放下,不是遗忘,是藏在心里,当成往前走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