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府里飘着清苦的药香。
叶凡指尖沾着细碎的茯苓粉,正弯腰把晒好的紫河车归进木盒里。
木盒上刻着浅纹,是他刚入宗门时亲手雕的 —— 每次炼丹前整理药材,他都习惯把这些 “老伙计” 归置得整整齐齐。
掌心刚触到药炉的铜耳,准备检查炉温,洞府外突然传来 “咚、咚、咚” 的叩击声。
不是寻常弟子拜访时的轻叩,是带着蛮力的砸门,连洞府外布下的低阶禁制都晃了晃,光幕上泛起细碎的涟漪。
叶凡眉头瞬间皱起。
这禁制虽不厉害,却也能挡住寻常灵师境弟子,敢这么砸门的,来头肯定不小。
他抬手按在禁制枢纽上,光幕 “嗡” 地一声退开。
门外的景象让他眼神微凝。
五六名穿丹堂服饰的青年站在石阶下,青色长袍上绣着丹纹,领口袖口都沾着淡淡的丹油 —— 那是常年守在丹炉边才有的痕迹。
为首的男人站在最前面,约莫二十七八岁,肩宽背厚,青色长袍的胸口绣着三朵饱满的丹云,在阳光下泛着暗金光泽。
那是丹堂核心弟子的标志。
更扎眼的是他周身散出的气息 —— 灵王境巅峰的威压,像一层无形的风,吹得周围的草叶都贴在地上。
叶凡认得他。
丹堂大师兄,古河。
在宗门里名声不小,不只是因为修为高,更因为他的炼丹术已经摸到了王阶门槛,据说丹堂长老都夸过他是 “百年难遇的炼丹奇才”。
此刻,古河正垂着眼扫他,眼神像淬了冰,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
他身后的几个丹堂弟子也没好脸色,有人攥着拳头,有人撇着嘴,目光落在叶凡身上时,满是敌意。
“叶凡?”
古河先开了口,声音不高,却带着沉甸甸的压迫感,说话时还抬手掸了掸袖口 —— 仿佛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个同门弟子,而是个弄脏了他衣服的杂役。
“就是你,在私下大量售卖凝王丹?”
叶凡直起身,把手里的药勺放回石台上,指尖的茯苓粉簌簌落在台面上。
他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 凝王丹在宗门里一直是丹堂的 “专属生意”,他这阵子卖得勤,丹堂不可能坐视不管。
心里门儿清,脸上却没露半分慌色,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
“不错,是我。”
他抬眼看向古河,语气没什么起伏:“古师兄有何指教?”
“指教?”
古河突然嗤笑一声,声音陡然拔高,引得周围路过的弟子都停下脚步,远远地往这边看。
“你可知宗门规矩?”
他往前迈了半步,灵王境巅峰的威压更重了些,吹得叶凡的衣摆都晃了晃。
“丹堂乃宗门正统炼丹之所,全宗上下的丹药供应,都归丹堂管!你私自炼丹售卖,把凝王丹的市价压得低了三成,多少丹堂弟子因为你断了收益?”
古河的手指指向叶凡,语气像审犯人:“你说,你该当何罪?”
叶凡没被他的气势吓住,反而往后退了半步,靠在身后的药柜上。
药柜上刻着几行小字,是宗门律典里的条文 —— 他当初怕记错,特意刻上去的。
“古师兄言重了。”
他抬手摸了摸药柜上的刻痕,语气依旧平静:“宗门律典我仔细读过,里面只说丹堂负责‘主要供应’,没说禁止弟子私下炼丹、以丹易物。”
顿了顿,他抬眼看向古河,眼神里多了点冷意:“我凭自己的手艺炼药,换些贡献点,何罪之有?”
“至于市价 ——”
他扫了眼古河身后的弟子,“买卖自愿,有人愿意买我的丹,有人愿意卖,何来‘扰乱秩序’之说?”
这话像根针,一下扎在了古河心上。
他确实没记错 —— 宗门律典里真没这条禁令。
古河的脸瞬间沉了下去,指节捏得发白,显然是在强压怒火。
周围看热闹的弟子越来越多,有人开始小声议论,说叶凡说得在理。
古河深吸一口气,换了个角度,语气更冷了。
“好个牙尖嘴利!”
他盯着叶凡的眼睛,像是要把他看穿:“就算不违门规,你一个刚入宗门半年的小子,哪来的高深炼丹术?”
这话一出,周围的议论声立刻小了下去 —— 所有人都好奇这个问题。
凝王丹可不是低阶丹药,就算是丹堂的核心弟子,也得练上十几次才能成一炉,叶凡一个外门升上来的,怎么可能炼得这么熟练?
“你的丹药来源,恐怕有问题吧?”
古河的声音压得更低,却字字清晰地传进每个人耳朵里:“莫非是偷学了哪位长老的独门秘法?还是用了什么邪门手段,拿别的东西换的丹方?”
这话够狠。
偷学秘法、邪门手段,不管沾了哪一样,在宗门里都是重罪。
周围的弟子都倒吸一口凉气,看向叶凡的眼神也变了 —— 有好奇,有怀疑,还有人等着看他慌神。
叶凡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他站直身体,原本靠在药柜上的肩膀绷得笔直,指尖的药粉不自觉地掉在地上。
“我的炼丹术,是我自己参悟所得。”
他的声音比刚才沉了些,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每一颗凝王丹,都是我亲手开炉炼的,清清白白,没半点猫腻。”
盯着古河的眼睛,他补充了一句:“古师兄若是有证据,尽管拿出来;若是没有,还请慎言 ——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
“自行参悟?”
古河还没说话,他身后一个瘦高个弟子先忍不住了,往前探了探身,声音里满是嘲讽:“王阶丹药的炼制手法若是能自行参悟,我等何必在丹堂里苦熬三四年?每天守着丹炉,熬得眼睛都红了,也未必能成一炉!”
这话引得其他几个丹堂弟子也跟着点头,看向叶凡的眼神里满是不屑。
“闭嘴。”
古河突然抬手,声音不高,却带着十足的威严。
那瘦高个弟子立刻缩了回去,不敢再说话,只是还嘴硬地瞪了叶凡一眼。
古河没再看他,视线重新落回叶凡身上,语气比刚才更硬了。
“叶凡,我也不跟你费口舌。”
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尖泛着灵力的微光:“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交出你炼制凝王丹的‘独家秘法’,由丹堂长老鉴定。若是真为你所创,丹堂可以收录,还能给你些补偿 —— 但你日后,不能再私自大量售丹。”
他顿了顿,又伸出第二根手指,语气更冷:“第二,现在就停止售卖丹药,去丹堂给那些受损的弟子道歉,再赔偿他们的损失。”
这话一出口,周围的人都明白了 —— 古河这是明抢。
要么交出吃饭的本事,要么放弃收益还得低头认错,根本没给叶凡留退路。
叶凡看着古河伸出来的两根手指,突然笑了。
不是平时那种温和的笑,是怒极反笑,嘴角勾起的弧度里满是冷意。
他抬手按在身后的药炉上,炉身还带着之前炼丹剩下的余温,掌心传来的热度让他更清醒。
“我的炼丹术,是我安身立命的根本。”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铿锵有力,震得周围的空气都晃了晃:“想让我交出来?绝无可能!”
“至于售卖丹药 ——”
他扫了眼古河身后的弟子,眼神里满是坚定:“只要不违宗门规矩,我想卖多久就卖多久,没人能拦着我!”
最后,他看向古河,一字一句地说:“古师兄的要求,恕我叶凡,难以从命!”
话音落下的瞬间,洞府前的空气突然凝固了。
风都停了,周围的草叶一动不动,连远处看热闹的弟子都不敢说话,只能盯着石阶上的两人。
古河的脸彻底黑了,眼神里的冰意几乎要溢出来,周身的灵王境威压疯狂涌动,压得旁边的丹堂弟子都忍不住往后退。
叶凡却站在原地没动,背脊挺得笔直,像一根宁折不弯的竹子。
冲突,一触即发!
所有人都盯着叶凡 —— 面对丹堂大师兄的逼迫,他接下来,该怎么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