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最后一天。
今天，伯明翰的清晨冷得空气都要凝固。
严渊把最后一件叠好的运动服塞进行李箱，“咔哒”一声拉上拉链。
“都收拾好了？”严爸靠在门框上问道。
“嗯，齐活了。”严渊拎起箱子，另一只手抄起那个装着专业训练装备的大背包，分量不轻。
严妈拿着件崭新的加厚羽绒服走过来：“这个带着，德国那边冷，我听说法兰克福转机那个廊桥，风刮得跟刀子似的……”
“妈，我们队里发羽绒服的，穿不了这个。”严渊笑着躲开那几乎要套上来的衣服。
“这孩子！穿着总比冻着强！塞箱子里……”
“好好好，塞塞塞。”严渊拗不过，接过蓬松的羽绒服，费劲地塞进行李箱侧面，箱子鼓出来一块。
他拥抱了父母，简短地道别：“走了啊，爸妈保重，放心，啥事没有，该训练训练，该赢球赢球。”
一出屋门，屋外的寒气瞬间包裹了严渊，让他精神一振。
他拉高外套拉链，大步流星地走向等在路边的出租车，短暂而充实的休假结束了，机器人的工作模式再度开启。
……
飞机降落在斯图加特时，窗外的德国土地被一层薄薄的积雪覆盖。
他紧了紧外套的领子，拖着行李箱穿过通道，熟悉的清冷空气扑面而来。
几个小时的飞行带来的微微晕眩感，在踏出机场的瞬间就被一种熟悉的“回来了”的感觉驱散了。
伯明翰家里暖黄色的灯光、父母带着骄傲又不舍的面容已经远去。
现在，他依然是霍芬海姆的“机器人”，是德甲半程射手王，是球队冲击荣耀不可或缺的核心。
叫了辆出租车后，直奔霍芬海姆训练基地旁边的公寓。
严渊没有太多的游子归乡的感慨，更多的是跃跃欲试。
刚推开基地宿舍楼那熟悉的玻璃门，一股混合着消毒水、皮革清新剂和热烘烘人气的暖流就将他包围。
“哟！机器人返厂了？”宿舍楼的大门开着，第一个看见他的是格里利奇，这家伙正呲牙咧嘴地试图把挤脚的新球鞋蹬进去。
“再不返厂保养，谁帮你们进球？”严渊把行李往角落里一搁，笑着回怼，熟练地拉开自己储物柜的门。
柜子里干干净净，和他离开时一样，只有训练服叠得整整齐齐放在上层。
这就是他的风格。
“严，度假感觉怎么样？”福格特的声音更浑厚一些，他正往小腿上缠绷带。
“比训练累多了，队长”严渊脱下厚重的外套，露出里面的训练t恤，也弯腰拿出自己的训练装备，“我说得累，指的是在家要经常应付爸妈的‘十万个要不要吃点啥’，这可比应付后卫难多了。”
“哈哈哈哈哈哈…”
这话引来一片理解的哄笑。
队友们陆续从假期模式切换回来，精神头普遍不错。
……
休整一天后，霍芬海姆全队已经重新回到了训练和比赛状态中。
更衣室里充满了久别重逢的寒暄、互相打趣的喧嚣，还有装备管理员大声提醒大家下午准时集合训练的交待。
气氛热烈而融洽，熟悉的队友，熟悉的领域，让严渊瞬间找回了归属感。
下午，当所有球员都换上整齐的白色带天蓝条纹的训练服出现在训练场上时，大家的神情都变得专注起来。
地上的薄雪被清理出一条条跑道和训练区域，绿色的人工草皮在冬日萧瑟中显得格外醒目。
少帅纳格尔斯曼的身影出现在场边，标志性的笔挺站姿，助教们跟在他身后，簇拥着两个新面孔。
严渊看着这两个新面孔。
其中一个人面容年轻，身材修长，长着金发，脸上带着点青涩但眼神很沉稳；
另一个人异常魁梧，脑袋特别显眼，肩宽背厚，站在那里有种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纳格尔斯曼拍拍手，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他身上。
“好了，伙计们，假期结束了！看到你们都按时归队，状态也不错，我很高兴。”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扫过众人，
“首先，让我们欢迎两位新朋友加入我们的团队。接下来的半个赛季，他们将和我们并肩作战。”
他侧身一步，让出身后那位年轻球员：“弗兰基·德容，来自阿贾克斯。中场多面手，脚下的活非常细腻，视野开阔。”
德容似乎还不太习惯在这么多人面前讲话，只是腼腆地笑着用荷兰语说了句谢谢，然后用不太熟练的德语补充了一句：
“很兴奋能加入霍芬海姆，我会继续努力的。”
队友们都报以善意的掌声，不少老队员看向德容的目光带着审视但也充满期待。
德容是技术流中场，这对霍芬海姆强调地面配合的战术体系会是很好的补充。
纳格尔斯曼的目光转向另一位：
“这位是哈里·马奎尔，来自莱斯特城，后防线上的磐石，防空能力出众，正面防守强硬，而且……”
纳格尔斯曼故意停顿了一下，嘴角微翘，“他能让我们在定位球进攻中增加一个重要威胁点。”
马奎尔倒是显得大方很多，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用洪亮的德语说道：
“大家好，我很高兴来到这里。霍芬海姆这个赛季的表现令人惊叹，我希望能贡献我的力量！”
他说的德语，英语口音很重，但充满力量感。
当他说到“令人惊叹”时，目光似乎有意无意地扫过旁边的严渊，严渊点头微笑回应马奎尔。
“啪啪啪…”
欢迎的掌声更热烈了，还夹杂着几声口哨。
马奎尔的体格看着实在太有压迫感了，看到他，几乎就看到了后防线的稳固和定位球战术的杀伤力。
乌特甚至大声冲他喊了句：“嘿！大个子，争头球时让着点！”
惹得大家又是一阵哄笑。
德容和马奎尔在众人的目光和笑声中似乎也放松了不少。
待掌声稍歇，纳格尔斯曼的表情恢复了严肃。
他向前走了几步，球员们自然围拢过来，形成一个半圆。
“各位，新成员的加入带来了新鲜血液，但更重要的是，”纳格尔斯曼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穿透寒风，
“我们接下来的目标，比上半程更加明确，也更加艰难！”
他环视着面前一张张年轻或成熟、但都写满专注的脸孔。
“我们目前站在联赛积分榜第二位的位置，虽然只是第二，但我们只和拜仁差4分！4分是什么概念？”
他伸出四根手指，
“这意味着每一轮比赛都至关重要。意味着我们不能有任何懈怠，不能有任何松懈，德甲的赛场，永远没有轻松的比赛。
但我们，霍芬海姆，拥有去冲击沙拉盘的实力！我们需要做的，就是把这种实力，一分一分，一场一场，变成现实！直到最后！”
纳帅握紧了拳头。
球员们的眼神也变得炙热。
德甲冠军这四个字，对霍芬海姆这支的“乡村俱乐部”来说，在以前绝对是个遥不可及的梦。
但现在，这个梦仿佛就在眼前摇曳，触手可及，那份冲击和刺激感，让每个人的呼吸都微微急促。
“但还不止于此！”纳格尔斯曼的语气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更具野心的穿透力，
“两周后，欧洲冠军联赛！淘汰赛就要开始了！”
这两个词，拥有着截然不同的魔力。
代表着更高水平的舞台，更强大的对手，更激烈的对抗，以及……
属于欧洲之巅的无上荣光。
“接下来，在淘汰赛阶段，那些名字响彻世界的俱乐部会成为我们的对手。这很困难，对吗？”纳格尔斯曼的嘴角又勾起那种熟悉的神情，
“当然困难！但我们是怎么走到今天的？是从每一场拼下来的德甲比赛，是从小组赛力压塞维利亚，从俄罗斯突围出来的！我们甚至在资格赛击败过利物浦！”
他目光如炬地扫过每一个核心球员：阿米里的中场调度，福格特的领导力，格里利奇的无处不在，乌特的支点作用……最后，落在爱徒严渊身上。
“严，告诉所有人，你在欧冠小组赛进了多少个球？”
严渊猝不及防被点名，下意识站直，清晰回答：
“报告教练，小组赛出战5场，进球12个。”
这个数据出口，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12个！”纳格尔斯曼几乎是吼了出来，用力拍着手，“小组赛射手王！谁能想到？一个霍芬海姆的17岁球员能在欧冠舞台打进12个球！那么，淘汰赛呢？面对皇马、巴萨、拜仁、尤文……
严，还有其他所有人，你们会怕吗？”
“不怕！”球员们的吼声整齐而有力，带着年轻球队特有的锐气，在寒风中炸响。
“好！这就是我们要的状态！”纳格尔斯曼满意地点点头，
纳帅的眼神变得更加明亮了，看起来像燃烧着看不见的火焰，声音不高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
“伙计们，我知道，夺冠的梦想听起来可能很远，很艰难。
或许很多人会说我们太年轻，经验不足，板凳深度不够，或者……
对手是那些拥有百年辉煌、每年花几亿组队的豪门怪物！
很多人说，霍芬海姆能走到这里已经是奇迹了，能进淘汰赛已经超出预期了。”
纳帅停下话语，目光如炬扫视全场，把众人脸上细微的不甘或凝重尽收眼底。
“让他们说去吧！”纳格尔斯曼的声音陡然拔高，斩钉截铁，
“我站在这里，就是要告诉你们，在我眼里，在每一个穿上这身球衣、踏上这座训练场、走进那座体育场为霍芬海姆战斗的人的眼里，
我们来到欧冠淘汰赛的赛场，不是为了告诉他们‘我们走到这一步已经很好’，而是为了赢！
是为了走得更远！去战斗到最后一秒！去告诉所有人，霍芬海姆凭什么不能有梦想？！”
“德甲冠军也是我们的目标，”他继续道，声音沉稳下来，
“4分差距不是鸿沟，拜仁会犯错，而我们，会抓住每一个机会，至于欧冠……”
他停顿了一下，嘴角微微扬起来：
“哪怕在别人看来，只是我们不切实际的白日梦，我也会要求你们，在接下来的每一天、每一次训练、每一堂分析课、每一场比赛中，都给我用百分之两百的努力去编织这个梦！
把这个梦的过程，编织得尽可能精彩、尽可能激烈、尽可能不留遗憾！”
“是的，教练！！”福格特第一个激动地大吼出来。
“拼了！”
“就这样干！”
吼声、掌声和用力跺地的声音瞬间爆发出来！
严渊的眼中燃烧着昂扬的斗志，老将们绷紧的面孔也松弛下来，露出坚定和认同的笑容。
马奎尔用力地挥舞了一下拳头，脸色涨红；德容也紧抿着嘴唇，眼神里充满了跃跃欲试的光芒。
纳格尔斯曼看着被彻底点燃的团队，那锐利的眼神终于流露出一丝疲惫背后的欣慰。
他抬手下压：“好了。现在，都去准备训练用品，半小时后，训练场集合！谁迟到，谁就加练！散！”
队伍迅速解散，压抑的气氛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迫不及待想要投入训练、想要证明自己的躁动能量。
球员们三两成群地快步走回更衣室，边走边还在兴奋地讨论着教练的话。
“教练太会说了！”阿米里搭着严渊的肩膀，“听得我汗毛都竖起来了！该死的欧冠淘汰赛，真的来了！”
“当然，阿米里，既然进了欧冠淘汰赛，那我们就得干到底。”严渊语气平静，心中却已经燃起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