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保险。”
“预备~”
“放!”
“嘭”地一声木仓响,跪在河堤下的鲍不平朝前倒去。
“射手带回。”
法医上前,蹲下身拿根小棍捣鼓了一通,一个法惊举着相机“咔咔”就是一顿拍照。等他们忙活完,几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把鲍不平的尸体装进裹尸袋里,然后用担架抬上面包车。
木仓响那一刻,鲍余和钱多多就双双晕倒了。
好在苏欣一直扶着钱多多,要不然鲍不平的香火就得断了。
预备好的妇产科医生派上了用场,给钱多多检查了一番,确定她没大碍以后,女医生和苏欣把钱多多抬进公车私用租来的救护车里。
而鲍余则就简单多了,高兴掐她人中把她掐醒。
瞪了高兴一眼,鲍余也跟着上了救护车。
救护车驶向医院,高兴和苏欣则坐着租来的桑塔纳回了他们租的房子。其实按照他们现在的财力,新桑塔纳也买得起,没必要不是。
车这玩意儿,入手了就开始贬值,最终变成一堆废铁。
就他们现在做的“买卖”,也没必要搞一辆车来充门面。
当天夜里上,高兴做了一夜的噩梦。
梦的内容也很简单。
“架手撤离。”
“射手就位。”
“打开保险。”
“预备~”
“放。”
戴大口罩、大墨镜的武惊军官一遍遍下命令,挂着亡命牌跪在地上的人一遍遍往前倒,倒地以后,就剩下半张的脸有鲍不平的,有他高老板的,也有汪月明的,高肃的,甚至有高大树的……
噩梦一连做了三夜。
“卧槽,大兴你个兔孙,被狐狸精把阳气吸干了?”
甄漂亮肚子又不舒服,汪月明陪她住了三天院,汪月明从医院回来看到胡子拉碴、眼窝深陷的高兴,惊呼道。
“我汤姆不敢闭眼。”
高兴沙哑着嗓子,道:“鲍不平被木仓毙了一万九千八百一十六回,我被木仓毙了两万三千二百二十二回,你最少,不到三千回。”
“啥意思?”
高兴就把做的梦跟汪月明说了。
“瞧你那点小胆儿吧。”
汪月明笑了足足有五分钟,差点儿没笑岔气:“不就是看了一次木仓毙人嘛,至于把你小子吓成这熊样?老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看来你小子亏心事没少做啊。难道你把钱寡妇睡了?”
“你汤姆才喜欢睡寡妇。”
高兴从地上捡起大皮鞋砸向汪月明,被他顺手就给接住了。
汪月明接皮鞋的技术还有待提高,比鲍不平差远了。
“要是实在觉得对不起我大哥,不行你多给他烧点纸呗。”
汪月明把大皮鞋放在地上:“你这鞋,真獭么味儿。”
“他连个坟头都没落下,上哪给他烧纸去啊?”高兴道。
“那你这当外甥的就给你大舅立个牌位呗。”
汪月明坐在高兴床上,翘起二郎腿,道:“实在不行,你去路口画个圈,在圈里给他烧纸得了,我看城里人都这么干。”
“就这么着吧。”
甥舅俩分头行动,清空了好几家纸扎店,找了片大空地,什么纸人纸马啊、金山银山啊、元宝纸钱啊,都堆成小山了。甚至连冰箱彩电洗衣服之类的家用电器都有,就是不知道下面有没有通电。
如果不通电的话,下面也应该用不了太阳能。
高兴决定哪天再让纸扎店给做个柴油发电机啥的,给鲍不平烧过去。有电器没有电,那多难受啊,当摆设那不是浪费嘛。
到了夜里,高兴亲自划着火柴,把给鲍不平的香火点燃。
“坎坷哥啊。”
高兴举着三根香虔诚拜了拜,然后把香插在地上:“你就放心去吧,你的老婆孩子交给我了。我保证饿不着冻不着他们,也不会睡你老婆。这叫朋友妻不客气……呸,是不可欺。”
“你老婆如果改嫁,你孩子就归我抚养了,保证给你抚养成材。”
“大哥。”
汪月明干脆跪了下来,边往火堆里撒纸钱边道:“到了下面,你该吃吃该喝喝,别不舍得花钱。缺钱缺物,给兄弟托梦,兄弟烧给你。”
“你们结拜的时候,可是说了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高兴促狭道:“为了兄弟情谊,我觉得你有必要往火堆里跳。”
“跳个毛线啊。”
汪月明赶紧站身,离火堆远一点儿:“你也说了但求,但求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不知道吗?就是请求祈求的意思,不是要求。”
“我跟大哥可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啊,殉葬那种无礼的请求,相信我大哥肯定是不会批准的。你休想弄死我,继承我那五万的遗产。”
“你那五万,还是汤姆老子给你的。”
高兴越来越喜欢骂汪月明了:骂长辈儿的感觉,还怪好嘞!
“什么叫你给我的?那是老子的劳动所得。”汪月明反驳道。
“就你干的那点儿活,正常开工资的话,五千都开不到。”
“信不信老子把你抢了。”
……
甥舅俩其乐无穷地拌着嘴,一直等到火堆燃尽,还铲来土把灰烬盖住,俩人才往家走,汪月明边走还边撒着纸钱。
回家路上,俩人遇到了戴红袖箍的联防队。
所谓“联防队”,全称叫制安联防队,是在供案机关指导下,由单位、街道、乡村的职工和居民群众等构成,维护当地社会制安秩序的群众性安保联合防范组织,最早诞生于60年代的魔都和琴岛。
设立联防队的初衷是好的,是在惊力不足的情况下,维护社会制安的必要手段,有效地震慑和打击了犯罪分子。
但是,联防队员们出自各个单位,人员素质良莠不齐,甚至不少地痞牛氓也混进了联防队伍里面,反而成了欺压老白杏的黑恶势力。
一个联防队员要上前拦下高兴他们查身份证,被另外一个年长点的联防队员制止了:“你没看见他们撒纸钱呢,家里肯定死人了。你去拦他们,不怕他们家的鬼缠上你啊?”
“怕个毛。”
楞头青联防队员吊儿郎当道:“咱们工人是无神论者,不信什么鬼神那一套。就算真有鬼,也不怕,鬼怕恶人这句话没听说过吗?”
“哈哈。”
年长点儿的联防队员笑道:“你癞皮三确实是个大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