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内部矛盾?”
高兴忍不住提高了嗓门:“你弟弟把你媳妇强了,是人民内部矛盾吗?从他们干坏……犯罪的那一刻起,他们就不是人民而是敌人。”
“小同志,话不要说得那么难听嘛。”
“二狗子”校保卫处领导态度依然良好:“你们的心情,我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人都是会犯错误的,犯了错误改了还是好同志,不要把人一棒子打死嘛。他们俩还没真正步入社会,其实还是俩孩子呢。”
“这位领导。”
高兴阴阳怪地说:“你这么向着俩犯罪分子说话,你是他们亲戚啊,还是收他们的礼了?还俩孩子,你家孩子一米七几一百多斤啊?”
“我是替你们考虑也是为你们好。”
“二狗子”校保卫处领导强忍着脾气,道:“愤怒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做出最有利于自己的选择是一个人走向成熟的标志。”
“就算你们真把他们俩送进去了,你们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事情闹大了对学校对你们都不好,学校名声确实会受到影响,可对苏同学和金同学的影响更大。咱们都知道他们没得手,可外人不知道啊。”
“我不怕影响。”
苏欣看了看高兴,咬咬嘴唇道:“我只想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
“我也是。”
金鑫鑫也看了看土圭垚,道。
“唉!”
“二狗子”校保卫处领导叹了口气:“我言尽于此,你们回去好好考虑考虑吧。学会妥协,将是社会教给你们的第一堂课。”
说完领导腆着将军肚背着手回了保卫处。
“绝不妥协。”
苏欣扭头看着金鑫鑫,道。
“嗯。”
金鑫鑫挽住苏欣的胳膊,道:“敢打老娘主意,老娘要他死。”
“行了。”
苏欣跟金鑫鑫腻歪了一阵,挣开了金鑫鑫的胳膊,道:“咱们赶紧回宿舍休息吧,明天……呃,今天下午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刚刚她们在里面跟校保卫处协商的结果是,今天下午两点钟由学校组织他们双方再谈一次,届时学校也会根据谈的情况拿出处理意见。
“七斤,恐怕你今晚回不了宿舍了。”高兴对金鑫鑫道。
“为什么?”金鑫鑫问。
“跟我走就是了。”
于是高兴在前面走,苏欣、金鑫鑫以及土圭垚在后面跟着。
金正东所在的医院离学校不算太远,他们没多大会儿就到了。
“爹!”
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金鑫鑫看到孤零零躺在病房上昏迷不醒的金正东,忍不住叫出声,然后立马捂住了嘴,生怕惊醒老爹似的。
“我爹这是咋了?”
金鑫鑫眼眶里噙着泪珠,问高兴。
“老金大哥他是个好样的。”
高兴也隔着玻璃往里瞅了一眼,道:“我跟你爹在外面吃饭的时候遇到有人落水,你爹下水救人,呛了点儿水,所以才昏迷不醒。”
“不过护士说了,你爹没有生命危险,随时都会醒来。”
“你为什么不下水救人?”
金鑫鑫抹了一把泪,指着高兴,叉着腰。怒道:“你个身强力壮的小年轻,整天吹嘘你的游泳水平有多高,你不下水救人,让我爹一个快五十岁的老头儿下水救人,你安的什么心啊?就你惜命啊?”
“我要是不下水,你爹早就淹死了。”
知道金鑫鑫是心疼她爹,但高兴也不惯她毛病,指着自己早就干了但皱巴巴的短袖,道:“你爹是比我下水早,但他不但没把人救上来,反而差点儿把自己给搭进去,还是老子下去把他捞上来的。”
“那你为什么不先下水?”金鑫鑫不依不饶道。
“河里又不是老子什么人,老子为什么要下水去救?”
高兴终于生气了:“老子没你爹高尚,老子怕死行了吧?”
“你怎么这么自私?”金鑫鑫指责高兴道。
“老子乐意,你汤姆管得着吗?”高兴更生气了:“你汤姆又不是第一天认识老子,老子从来就是这么自私。老子就不该救你爹,让他淹死得了。没那金刚钻,他瞎揽什么瓷器活儿?显他能啊?”
说完高兴扭头就走,没走几步,又回来了,把几张单据扔在金鑫鑫跟前的地上:“这是老子替你爹垫付的医疗费,你别忘了还老子。”
撂下这句话,高兴真走了。
“六土,你在这儿陪着七斤点儿,有事就往我们家打电话,电话号码七斤是知道的。”说完苏欣就追随高兴而去。
回到家属院的小蜗居,天已经大亮了,高兴和苏欣本以为会睡不着,可能是太累太困的原因,俩人简单洗漱了一下,很快搂着睡着了。
毕竟心里有事,他俩睡得都不踏实,也就睡了几个小时就醒了。
起床、洗澡然后下楼到家属院外面的小饭店吃个午饭,看看时间已经下午一点多,俩人就手牵手往学校走去。
“那什么。”
早就到了的金鑫鑫站在校办公大楼楼门口,看到高兴和苏欣走过来了,忙迎了上去,对高兴道:“对不起啊。”
“对不起我什么?”高兴板着脸,道。
“我在医院不该对你发火的。”金鑫鑫拽着衣角,扭捏道。
“老金大哥怎么样了?”高兴问。
“你们刚从医院走没多久,我爹就醒了。”金鑫鑫难得露出小女儿姿态:“我爹也批评我了,他说是他逞能去救人,要不是你,他那条老命就丢了。他让我跟你道声谢,他还说往后他也不逞英雄了。”
“英雄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在水里快淹死的时候,他真怕了。”
“你爹他比我高尚,这句话不是讽刺,是真心的。”
高兴冲金鑫鑫笑了笑:“你是我大侄女,我也不会真生你气。我知道那会儿你是太心疼你爹了,社会上还是需要像你爹这样的好人。”
“好了。”
苏欣看了看手表:“时间快到了,咱们赶紧进去吧。”
两女挽着胳膊进了办公大楼,高兴跟在他们后面。
找到“预定”的大会议室,里面就几个校务处的干事。
他们落座没几分钟,校保卫处的干事也押着张公平和崔正义俩人进来了。看他俩那鼻青脸肿的样子,不知道是六土还是别人打的。
一点五十八分,会计系领导、校务处领导推门走了进来。
主持此次会议的是校务处一个姓郑的副处长,先拿起搪瓷茶杯喝了一气,然后干咳了几声,道:“各位同事,各位同学,大家下午好。”
“学校委托我主持这次化干戈为玉帛的调解会,我是咱们校校务处的,我姓郑,郑义。咳……在这里,我首先要批评崔张两位同学……”
“你个羊驼的!”
高兴抱着膀子冷冷地看着侃侃而谈的郑副处长:先定下调子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