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川一路向北,将微空印融入遁光,身形在高空云层中连续闪烁,速度远超寻常金丹修士。越是往北,空气中的温度便以惊人的速度下降,下方的地貌也从郁郁葱葱的山林,逐渐变为荒凉的戈壁,再变为覆盖着皑皑白雪的冻土荒原。
凛冽的寒风如同无形的刀子,裹挟着细碎的冰晶,呼啸着席卷天地。寻常筑基修士在此等环境中,恐怕连护体灵光都难以维持。即便是林川金丹后期的修为,也感到灵力消耗加剧,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力量抵御那无孔不入的极致寒意。
他取出墨先生给予的黑色玉简,再次确认星图。根据图示,永夜冰原位于中州极北,是一片被永恒冰雪覆盖、几乎不见天日的广袤绝地。其范围之大,远超寻常国度,内部环境极端复杂,不仅有各种适应了极寒的凶猛妖兽,更存在着许多因极致寒冷与特殊地磁而形成的天然险地,以及墨先生提到的、信奉“寂灭寒尊”的古老遗族。
而寂灭深渊的入口,就在永夜冰原的最深处,一片被称为“星殒之痕”的巨大冰川裂谷之中。
按照他目前的速度,至少还需要十余日,才能抵达永夜冰原的边缘。
连续数日不眠不休的飞遁,即便以林川的修为也感到了一丝疲惫。他选择在一处背风的冰崖下暂时落脚,调息恢复。
取出楚风炼制的“赤阳丹”服下,一股暖流瞬间化开,驱散了侵入体内的寒意,补充着消耗的灵力。他又看了一眼腰间那枚“混沌星云佩”,玉佩散发着温润的混沌光泽,悄然稳定着他的心神,连灵魂深处那“辰蚀印记”的残体都似乎安分了不少。
他盘膝坐下,并未立刻入定,而是运转左眼“寂灭星瞳”,仔细观察着这片天地。在他的视野中,这片冰原并非死寂,空气中漂浮着无数细微的、代表着“冰封”、“死寂”、“极寒”等属性的法则碎片,它们如同冰雪精灵般在空中飞舞、碰撞、凝聚。更远处,地脉深处,隐约有磅礴却冰冷的灵力如同巨龙般缓缓流淌。
“此地环境虽恶,却也蕴含着独特的冰系与寂灭法则,若能参悟一二,对敌时或能起到奇效。”林川心中暗忖。他尝试引动一丝外界那精纯的极寒之力入体,以混沌金丹进行炼化。那寒意极其霸道,几乎要冻结他的经脉,但在混沌灵力的包容与“星穹之种”的调和下,终究被缓缓同化,使得他的灵力中,也带上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冰冷特性。
就在他沉浸在对环境的感悟中时,眉心忽然一跳,一股微弱却充满恶意的窥视感,如同冰针般刺来!
林川猛地睁开双眼,身形瞬间从原地消失!
几乎在他消失的同一时间,他刚才所在的位置,被数道无声无息、快如闪电的幽蓝冰锥洞穿,坚硬的冰崖被炸开一个深坑!
微空印发动,林川出现在数十丈外,目光冰冷地看向袭击来源的方向。
只见不远处的风雪中,缓缓走出了三头形貌狰狞的妖兽。它们形似巨狼,却通体覆盖着幽蓝色的坚硬冰甲,獠牙外露,闪烁着寒光,一双狼眼呈现出诡异的苍白之色,没有丝毫感情,只有对血肉与灵力的纯粹贪婪。其散发出的气息,赫然都达到了筑基后期乃至巅峰!
“冰魄狼……”林川认出了这种永夜冰原常见的猎食者,它们擅长隐匿于风雪之中,发动致命突袭,而且通常是群体行动。
“嗷呜——!”
为首那头体型最大的冰魄狼仰头发出一声长嚎,另外两头立刻如同鬼魅般散开,从左右两侧包抄而来,封死了林川的退路。它们动作协调,显然配合默契。
林川眼神微冷,他不想在此地过多纠缠,以免引来更麻烦的东西。他并指如剑,并未动用金丹后期的全部力量,只是将一丝新领悟的、融合了此地极寒特性的混沌灵力凝聚于指尖,同时左眼“寂灭星瞳”锁定了三头冰魄狼体内能量流转的核心节点。
咻!咻!咻!
三道细微的、几乎与风雪融为一体的混沌指风破空而出,速度快得超出了冰魄狼的反应极限!
“噗!噗!噗!”
三声轻响几乎同时响起。那三头冰魄狼前冲的身形猛地僵住,它们坚硬的冰甲并未破碎,但那蕴含着极寒与寂灭意蕴的指风,却精准地穿透了冰甲防御,直接湮灭了它们体内的生机核心!
三具庞大的狼尸保持着前扑的姿势,轰然倒地,溅起一片雪尘。它们的眼神依旧保持着之前的贪婪与凶戾,却已然失去了所有神采。
林川走上前,熟练地取出它们体内那蕴含着精纯冰系妖力的妖核。这妖核对他无用,但带回给楚风,或许能炼制出一些特殊的丹药。
解决了这个小插曲,林川不再停留,继续踏上行程。
越是深入北方,环境越发恶劣。狂风卷起的已不再是雪沫,而是如同沙砾般坚硬的冰晶,能轻易击穿筑基修士的护体灵光。天空永远是一片灰蒙蒙的铅灰色,不见日月,唯有偶尔划过的、如同鬼火般的极光,提供着些许诡异的光亮。
地面上开始出现巨大的冰川,如同一条条冻结的河流,横亘在荒原之上。冰川之间是深不见底的冰裂缝隙,隐隐有恐怖的吸力从中传出,仿佛连接着九幽。
林川不得不降低了飞行高度,更加小心地避开那些明显的危险区域。他依照星图指引,沿着一条相对安全的路线前进,但即便如此,也数次遭遇了险情。一次是误入了一片看似平静、实则暗藏玄冰陷阱的雪原,差点被骤然爆发的冰刺困住;另一次则是被一群铺天盖地、能够吞噬灵力的“噬灵雪蝠”围攻,费了一番手脚才摆脱。
他也真正见识到了永夜冰原妖兽的凶悍。除了冰魄狼,还有能够操控暴风雪的“冰鸾”,潜伏在冰层之下、力大无穷的“冰原巨熊”,以及一些形态诡异、连星图都未曾记载的未知生物。这些妖兽大多灵智不高,但凭借着对环境的熟悉和强大的本能,极其难缠。
在进入永夜冰原的第七日,林川终于遭遇了墨先生提到的“古老遗族”。
那是在一片巨大的冰蘑菇林(由特殊地质活动形成的、如同蘑菇般的巨大冰柱)中,一队身穿白色毛皮、脸上涂抹着诡异蓝色图腾、手持骨矛与冰晶法杖的猎人。他们人数约莫十余人,修为最高者不过筑基中期,但行动间悄无声息,与周围冰天雪地完美融合,若非林川神识敏锐,几乎难以察觉。
他们发现了林川这个“外来者”,眼神瞬间变得充满敌意与警惕,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呼喝,手中骨矛对准了林川,冰晶法杖上也亮起了幽蓝的光芒。
林川不欲多生事端,也不想滥杀,只是释放出一丝金丹后期的灵压。
那队猎人感受到那如同洪荒巨兽般的恐怖气息,顿时脸色煞白,眼中充满了敬畏与恐惧,纷纷跪伏在地,不敢抬头。
林川没有理会他们,身形一闪,便从他们头顶掠过,迅速消失在前方的风雪之中。他能感觉到,那些遗族身上,隐隐散发着一丝与“寂灭寒尊”同源的、极其淡薄的冰冷死寂气息。
按照星图指示,林川又前行了三日,终于接近了目的地——“星殒之痕”。
这里的景象与其他地方截然不同。天空中的铅云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撕开,露出了后方一片诡异的、永恒不变的暗紫色夜空,夜空中没有星辰,只有一些不断扭曲、如同疤痕般的暗红色光带。
下方的大地,是一条巨大到望不到边际的、深不见底的冰川裂谷!裂谷边缘的冰层呈现出不祥的暗蓝色,仿佛被某种力量污染。从裂谷深处,不断涌出令人灵魂战栗的寂灭气息与混乱的星辰波动,正是寂灭深渊的入口所在!
然而,就在林川准备寻找路径进入裂谷时,他猛地停住了身形,脸色变得无比凝重。
在他左眼“寂灭星瞳”的视野中,那裂谷边缘的某处暗蓝色冰层上,赫然残留着几道极其新鲜、散发着微弱空间波动的……脚印!
那脚印并非妖兽或遗族所有,其大小形状,分明属于人类修士!而且,脚印中残留的灵力气息,带着一种令林川灵魂深处“辰蚀印记”都微微悸动的、熟悉的星辰寂灭意蕴!
除了他,竟然还有别人,先一步来到了这寂灭深渊的入口?!
会是谁?星陨阁的人?还是……“观星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