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夜祁直到很晚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山洞。洞内只点着一盏小油灯,时笙已经躺下,似乎快要睡着了。
“今天怎么这么晚呀?”时笙听到动静,迷迷糊糊地问道,声音带着睡意。
夜祁走到陶缸边,舀水洗漱,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疲惫:“嗯,刚接手,很多事情要熟悉,部落里积压的事务也不少。接下来几天,恐怕都要这么晚了。”
“好吧……那还挺辛苦的,你记得按时吃饭呀,别只顾着忙。”时笙关心地叮嘱。
“嗯,知道了。”夜祁擦干脸,走到床边坐下,敏锐地察觉到她似乎有话要说,“怎么了?有心事?”
时笙沉默了一下,才轻声道:“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呢。”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那个……我同意白煜做我的兽夫了。”
夜祁正在整理兽皮毯的手几不可查地顿了一瞬。尽管早有预料,亲耳听到时,一丝复杂的、混合着酸涩和失落的刺痛感,依旧清晰地掠过心头。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自然:“……挺好的。他很好。”
“他说……想带我去兽皇城,请求大巫为我们赐福结侣。”时笙继续说着,小心地观察着他的反应。
夜祁沉默了片刻,才道:“他是大巫的徒弟,结侣仪式理当由大巫主持,这是应有的尊重。”他的语气听不出太多情绪,像是在陈述一件平常的事。
“他想明日就出发。”
这句话让夜祁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揪了一下。
他知道这一天会到来,但没想到当它真的近在眼前时,那股强烈的不舍和仿佛要失去什么重要东西的空落感会如此汹涌。
他背对着时笙,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下翻腾的情绪,用尽可能平稳的声音道:“明日让他先回去准备吧。我明日把手头最紧急的事务处理完,后日一早,我亲自陪你去兽皇城。”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部落也需要采买一些的紧缺物资,正好一并办了。”
时笙闻言,心中松了口气,又有些感动于他的体贴:“哦,好。”
夜祁躺下,习惯性地将时笙揽入怀中。怀中的人儿温暖而真实,散发着令他安心的气息,然而很快,她就要正式成为另一个雄性的伴侣了。
这种认知让他的心细细密密地疼了起来。
他收紧了手臂,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然后,他低下头,带着眷恋和难以言说的复杂心情,狠狠地吻上了她的唇。
这个吻不像往常那般温柔缠绵,而是带着一种霸道的、占有的、仿佛要将未来可能缺失的部分都预支干净的激烈。
这一夜,他需索无度,不知疲倦,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热情,在她身上刻下属于自己的印记。
时笙也感受到了他不同寻常的情绪,温柔地回应着,包容着他所有的激烈与沉默。
直至天际将明,夜祁才终于停下。
他凝视着怀中因极度疲惫而沉沉睡去的人儿,指尖眷恋地描摹着她的轮廓,眼中充满了浓得化不开的爱意与一丝深藏的不舍。
第二天一早,白煜早已收拾妥当,等在了主洞之外。他心中既期待又有些忐忑。
洞口的兽皮帘被掀开,夜祁走了出来,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沉稳。
他看着白煜,直接道:“今日你先回去准备东西吧。我处理完部落的事,明天会带笙笙一起过去找你。”
白煜闻言,心中虽有一丝不愿与她分开哪怕片刻的急切,但想到夜祁第一兽夫的身份,想到昨夜洞内传来的、持续到很晚的动静,他知道笙笙此刻定然需要休息。
他压下心中的情绪,点了点头,语气郑重:“好。那……照顾好笙笙。我在府里等你们。”
“好,路上小心。”夜祁颔首。
白煜最后望了一眼那紧闭的兽皮帘,仿佛能透过它看到里面安睡的人儿,这才转身,化作一道白色的身影,迅速消失在晨雾之中。
夜祁站在原地,目送他离开,直到那身影彻底不见。
他沉默地站了许久,才缓缓转过身,目光复杂地望向那安静的山洞。
他深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敛去所有外露的情绪,向着族长山洞走去。今日,他必须更快地处理完所有事务。
时笙这一觉睡得极沉,接近正午时分,才悠悠转醒。身体仿佛被拆卸重组过般酸软无力,提醒着她昨夜近乎疯狂的缠绵。
她撑着酸软的身体坐起,简单用了些夜祁离开前为她温在火塘边的食物,腹中的空虚感才稍稍缓解。
收拾妥当后,她习惯性地走向旁边白煜暂居的山洞,想去开始今日的精神力修炼。
然而,刚掀开兽皮帘,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空寂。
石床上铺盖整齐,火塘冰冷,没有任何有人活动的气息。
时笙这才恍然想起昨夜夜祁的话——白煜已先行返回兽皇城准备了。
一股淡淡的失落感悄然漫上心头,还夹杂着一丝对即将到来的新关系的忐忑与期待。
她正望着空荡的山洞出神,洞外却传来一个略显尖细又带着几分刻意讨好的雌性声音。
“时笙?时笙你在里面吗?”
这声音有些陌生,又似乎在哪里听过。时笙疑惑地走出山洞,看到来人,微微一怔。竟然是丽娜?那个对她充满敌意的雌性,今日怎么会主动来找她?
“丽娜?”时笙语气带着明显的疑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丽娜脸上堆着有些不自然的笑容,眼神闪烁不定,她飞快地朝旁边的山洞瞥了一眼,问道:“白煜使者……他还在吗?”
“他回兽皇城了。”时笙如实相告,心中警惕性悄然升起。丽娜何时对白煜的行踪这么关心了?
“哦……回兽皇城了啊……”丽娜小声嘟囔了一句,嘴角似乎极快地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那挺好的……正好。”
“什么?”时笙没听清她后面的话,但直觉那绝非善意。
“哦!没什么!”丽娜立刻提高了音量,脸上重新堆起假笑,“我是说,他回去了也好。那个……时笙啊,之前……之前是我不对,说了很多难听的话。我想了很久,觉得特别愧疚。
今天特意来,是想请你去我的山洞里坐坐,我想正式跟你道个歉,我们以后好好相处,你看行吗?”
事出反常必有妖。
时笙心中警铃大作。丽娜这种人,怎么可能真心实意地道歉?道歉又为何非要去她的山洞?
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不用了。过去的事情我早就忘了,也没放在心上。人总要向前看,你也向前看吧。”
丽娜被噎了一下,眼底飞快闪过一丝恼怒和不甘,心中暗骂:好事都让你这贱雌占尽了,风光无限,还有两个那么强大的雄性围着转!你当然可以轻飘飘地说向前看!我凭什么向前看?!
但她面上却不敢表露,依旧强笑着,甚至带上了一丝哀求的语气:“时笙,我知道你肯定还在生我的气。我是真心想道歉的。
要不这样吧,不去我那儿了,我能不能去你的山洞里坐坐?我们就好好说说话,聊聊天,说开了就好了,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