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笙感觉自己仿佛沉入了一片温暖而柔软的海洋,意识被轻柔地包裹、牵引着,脱离了现实的桎梏。
当那种轻微的眩晕感消失,她睁开了眼,却发现自己正坐在一个温暖而柔软的怀抱里。
视线所及,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环境——粗糙但打磨光滑的石壁,悬挂着的兽皮装饰,窗边那个她白天才触摸过的小石凳……这里,分明就是金乌族遗址中,那座让她潸然泪下的石屋!
只是此刻,石屋并非断壁残垣,而是充满了生活气息,温暖而完整。
“笙笙,快看阿父给你带什么好东西回来啦?”一个洪亮而充满慈爱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时笙下意识地抬头,看到一个身材高大、面容俊朗的雄性兽人正蹲在她面前,脸上洋溢着宠溺的笑容。
他手中捧着一个用干净兽皮小心包裹着的东西,散发着淡淡的甜香。
时笙心中巨震,这声音……这称呼……
\"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这个兽人……是谁?\"
她心中充满了茫然与惊疑,无法控制这具幼小的身体,只能作为一个被动的感知者。
抱着她的雌性温柔地笑了,她伸手接过兽皮包,轻轻打开,里面是几颗晶莹剔透、如同宝石般的红色果子。
“哎呀,原来是我们笙笙最爱吃的火焰果制成的果糖呀!阿父真疼你。”雌性的声音轻柔悦耳,带着满满的幸福感。
阿父?阿姆?
时笙的心跳骤然加速,她贪婪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这两张面孔,试图从记忆深处挖掘出什么,却只有一片空白,唯有那股源自血脉深处的亲近与依恋感,汹涌澎湃,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环顾这个“家”,与白天看到的废墟重叠又分离,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楚涌上心头。
这时,一个看起来更年轻些、眉眼间与“阿父”有几分相似的雌性脚步轻快地走了进来:“阿兄,阿父让你赶紧去议事厅一趟呢。”
她的目光落在时笙身上,也带着显而易见的疼爱。
“好,我这就去。”被称为“阿兄”的雄性兽人站起身,揉了揉时笙的头发,将果糖交给“阿姆”, “有重要的事?”
年轻雌性点点头:“好像是为了今晚的篝火晚会做最后安排吧,挺热闹的。”
“哦,那可是大事。”阿父笑了笑,又叮嘱了阿姆几句,这才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阿姆将怀里的“小时笙”轻轻地放在那个窗边的小石椅上——正是现实中时笙坐过、并因此泪流不止的那个石凳。
然后,她转身从一旁的石柜里取出一件折叠整齐的小裙子。
当时笙看到那裙子的颜色和上面熟悉的绣纹时,心中再次掀起了惊涛骇浪——这是她梦中那个站在血泊里的小女孩所穿的衣裙!
“今晚部落要举行篝火晚会,那咱们就穿得正式些,漂漂亮亮的,好不好?”阿姆的声音温柔似水,她小心翼翼地为“小时笙”换上这件漂亮的新衣,动作轻柔,充满了爱意。
篝火晚会?
这不就是噩梦开始的那个夜晚吗?
难道……自己真的就是那个在灭族惨案中神秘消失的小女孩?
换好衣服,阿姆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边拿起梳子为年轻雌性梳理长发,一边压低声音问道:“都放下了吗?”
年轻雌性——时笙的姑姑——神色也严肃了些,点了点头:“嗯,嫂嫂放心吧。”
阿姆轻轻叹了口气,她低语道:“嗯……孽缘之后能迎来真正的正缘。”
“嗯,嫂嫂。”
她们的对话如同加密的谜语,萦绕在时笙心头。
“笙笙先自己玩一会儿,阿姆帮姑姑把头发梳好,就带你去篝火晚会,好不好?”阿姆柔声对坐在石凳上的“小时笙”说道。
小小的时笙乖巧地点了点头。
然而,现实的呼唤穿透了梦境的屏障。
“笙笙……笙笙……” 凤曦那熟悉而带着担忧的声音,如同从遥远的天边传来,越来越清晰,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将她的意识猛地从那个时空中拉扯出来。
时笙倏地睁开双眼,瞳孔中还残留着梦境的光影与情绪,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着。
她看到凤曦正半支着身子,关切地注视着她。
“我看时辰不早了,想着今日还要去收拾铺子,还要回狼部落,事情繁多,便叫醒你了。”
凤曦解释道,伸手轻抚她的脸颊,拭去她眼角不知何时渗出的湿润,“是做噩梦了吗?脸色有些不好。”
时笙抓住他的手,仿佛要从中汲取真实感,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翻腾的心绪,声音还带着一丝梦魇后的沙哑:“我……我又做梦了。
这一次,我好像……变成了那个小女孩,就在那座石屋里。我看到了我的……阿父和阿姆,还有姑姑。他们在准备晚上的篝火晚会……”
她将梦中听到的对话和感受到的温馨细节,一一告诉了凤曦。
凤曦静静地听着,握紧了她的手,眼神越来越亮,也越来越凝重。
待她说完,他沉声道:“其实,我早有此猜测。金乌族灭于二十一年前,若那个小女孩真的存在并且幸存下来,年龄正好与你相仿。
而她最后诡异消失的能力,与你危急关头消失的异能,如出一辙!这绝不仅仅是巧合。”
他的分析如同拼图的关键一块,让时笙心中的迷雾散开了大半。
“所以……我真的是那个小女孩……金乌族唯一的幸存者……”这个认知让她心头沉重无比,也让她肩头仿佛压上了无形的重担,“那么,梦里那个要杀小女孩、也就是要杀我的兽人,就是残害了整个金乌族的奸人首领!”
“而且,他极有可能还活着!”凤曦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强烈的警示意味,“笙笙,你拥有这种‘消失’异能的事情,绝不能再让更多人知道。”
时笙郑重点头:“我明白,我会更加小心。”
她忽然想起一事,担忧地问道:“对了,昨日在后山,我使用了异能,那些跟随的侍卫……”
“放心,”凤曦打断她的担忧,语气笃定而沉稳,“他们皆是我最核心的亲信,在跟随我之前,都立下了不可违背的血誓。
一旦泄露不该泄露的秘密,誓言反噬,他们性命不保。这一点,我早已安排妥当。”
听到他早已为自己考虑得如此周全,时笙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动与安全感。
她伸出双臂,紧紧地抱住他,将脸埋在他颈间,声音闷闷的,却充满了依赖:“凤曦……有你在我身边,真好。”
凤曦回抱住她,手臂收拢,仿佛要将她融入骨血,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无比的珍视:“能与你相遇相知,结为伴侣,才是我凤曦此生最大的幸运。”
两人静静相拥了片刻,让彼此的心跳和体温驱散梦境带来的寒意与沉重。
随后,他们收拾心情,起身梳洗,用过简单的早膳后,便携手出门,迎着晨光,开始面对新一日的事务,也踏上了探寻真相与守护彼此的更漫长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