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疯狂地砸在云台山寺的青瓦上,溅起的水花顺着檐角流成连绵的水帘。藏经阁的朱红木门被雨水浸得油亮发光,像涂了一层薄釉。顾云深紧紧抱着装有琉璃拓片的锦盒,裤脚早已被山路的泥水浸透,湿漉漉地贴在腿上。他扶着门框急促喘气,指尖还死死攥着爷爷留下的那支羊毛笔。
\"先找地方躲雨,别把拓片弄湿了。\"沈砚辞的声音沉稳,扶着顾云深走进藏经阁,顺手关上沉重的木门。雨声被隔绝在外,却依旧像沉闷的鼓点敲在两人心头。他从帆布包里掏出干燥的帕子,先帮顾云深擦去锦盒上的水珠,又利落地脱下外套仔细裹在锦盒外。
藏经阁的木梯年久失修,每踩一步都发出刺耳的\"吱呀\"声。顾云深屏息跟在沈砚辞身后,手电筒的光束扫过墙壁上斑驳的佛经刻字。忽然,他注意到第三层的墙面上有处刻痕和琉璃拓片的雷纹格外相似。\"沈砚辞,你看这里!\"他伸手去摸,指尖感受到刻痕里残留着松烟墨的冰凉触感,\"是爷爷的笔迹,他当年肯定来过这里!\"
沈砚辞立刻掏出\"辨纹手册\"对照刻痕,眉头紧锁:\"是沈家辨纹术里的'定位纹',暗格应该就在这面墙后面。\"他刚要伸手敲墙试探,窗外忽然传来树枝断裂的巨响,紧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是'鸠鸟'的人!\"顾云深心跳加速,迅速把琉璃拓片塞进怀里,又从修复包拿出松烟墨和雪水。他想起爷爷手札里写的\"顾氏修复术?障眼法\":\"松烟墨调水涂于墙面,可隐去刻痕,乱人视线。\"
沈砚辞立刻帮着调墨,两人用羊毛笔快速将墨汁涂在雷纹刻痕上。刚涂完,藏经阁的木门就被粗暴踹开,三个穿黑色雨衣的人影冲进来,雨水顺着雨衣滴落,他们手里拿着粗重的撬棍。
顾云深攥紧怀里的锦盒,往后退到墙角:\"你们找不到暗格,就算拿到拓片也没用。\"他故意拖延时间,目光瞟向沈砚辞——后者正悄悄摸向口袋里的报警器。
领头的黑衣人冷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张泛黄的照片:\"我们早就查到暗格在第三层!\"话没说完,他突然挥起撬棍朝沈砚辞猛砸而去。
沈砚辞敏捷侧身躲开,撬棍砸在木梯上,木屑飞溅。顾云深趁机将调好的墨汁朝黑衣人泼去,墨汁溅在他们的雨衣上,瞬间模糊了视线。\"快上第三层!\"沈砚辞低吼一声,拉着顾云深往木梯跑。
好不容易爬到第三层,沈砚辞立刻用雷纹钥匙卡在墙面的缝隙里。顾云深则趴在地上,用羊毛笔蘸着剩下的墨汁画起爷爷教的\"防护纹\"。第一个追上来的黑衣人踩在墨纹上,脚下一滑摔了个正着。
\"暴雨马上就要引发山洪,到时候谁都别想出去!\"黑衣人在梯口叫嚣。顾云深心里一紧,他早上看天气预报时确实看到山洪预警。他摸出怀里的琉璃拓片,发现边缘已经有点受潮,赶紧用帕子小心擦拭。
沈砚辞重新对照琉璃拓片的纹路,手指轻抚拓片表面:\"辨纹术里说'雷纹三格,需以顾氏飞托法启之'——你用飞托法把墙面的拓片印记显出来,我来定位暗格的机关。\"
顾云深立刻拿出羊毛笔,蘸着剩下的松烟墨,按照\"飞拓法\"的口诀在墙面的墨痕上轻轻扫动。墨痕渐渐褪去,雷纹重新显现,天格的坐标线刚好对准墙角的一块青砖。沈砚辞按住青砖,墙面发出\"咔嗒\"轻响,露出个半米宽的暗格,里面放着个刻着顾家族徽的楠木盒子。
\"找到了!\"顾云深欣喜若狂,刚要去拿盒子,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剩下的两个黑衣人已经爬了上来,其中一个挥着撬棍朝楠木盒子猛砸而去。沈砚辞立刻扑过去护住盒子,撬棍砸在他的背上,他闷哼一声,却死死抱着盒子不肯松手。
\"沈砚辞!\"顾云深急得红了眼,突然想起爷爷手札里的\"飞托法?反击技\"。他立刻蘸满墨汁,朝离他最近的黑衣人刺去,墨汁溅进那人的眼里,黑衣人惨叫着后退。
就在这时,藏经阁外传来尖锐的警笛声——李警官带着支援到了!黑衣人想跳窗逃跑,却被及时赶到的警察制服。
顾云深赶紧跑到沈砚辞身边,声音哽咽:\"你怎么样?\"他掀开沈砚辞的衣服,看到背上有块红肿的印子,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
\"没事,小伤。\"沈砚辞笑着把楠木盒子递给顾云深,\"你看,古籍没被砸到。\"
顾云深小心地打开盒子,里面的三本宋刻本用防潮的油纸包着,纸页完好如初,散发着淡淡的墨香。他轻轻抚摸着扉页的\"顾\"字水纹,忽然觉得眼眶发热——爷爷和沈伯父当年的守护,终于有了结果。
暴雨渐渐小了,阳光透过藏经阁的窗户,斜斜照在楠木盒子上。李警官走进来,看着完好的古籍笑了:\"还好你们坚持住了。\"
老周也赶了过来,手里拎着药箱,赶紧给沈砚辞处理背上的伤:\"你们俩也太冒险了,下次可不能这么冲动。\"
顾云深蹲在旁边帮老周递纱布,目光却一直落在沈砚辞身上。沈砚辞察觉到他的目光,抬头对他笑了笑:\"别担心,我没事。以后我们一起找古籍,一起保护它们,再也不让你一个人冒险了。\"
顾云深点点头,伸手轻轻碰了碰沈砚辞的手。阳光穿过雨雾,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洒下光斑。楠木盒子里的宋刻本静静躺着,仿佛在诉说着跨越时光的故事。
下山时,雨已经停了,山路旁的野花沾着水珠,在阳光下格外鲜艳。顾云深抱着楠木盒子,沈砚辞走在他身边,两人的影子在阳光下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顾云深忽然想起爷爷手札里的最后一句话:\"暴雨过后,必有晴天;黑暗过后,必有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