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的神识如温和的涟漪,试图探入君子兰初开的灵智,得到的却只是一片混乱、狂暴、充满阴寒戾气的意念反馈。
这株灵物已被阴煞之气侵蚀太深,蒙蔽了本性,只剩下自我保护与攻击的本能。
“唉......”
林默在心中轻叹一声,末法时代,灵物蒙尘,亦是可悲。
但既已为害,便留它不得。
他心念一动,怀中那枚新炼制的“玄金剑符”微微震颤,一缕凌厉无匹、足以斩金断铁的剑意悄然弥漫开来。
然而,就在这缕剑意出现的刹那,那原本狂躁不安的君子兰,如同被最顶级的天敌盯上,所有舞动的叶片瞬间僵住,浓郁的黑气也像是被冻结般凝固在空中。
一股清晰无比的、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和顺从意念,颤抖着传递向林默。
它感应到了毁灭的气息,并且立刻选择了臣服。
林默微微一怔,随即有些哭笑不得。
这东西,灵智未开,对危险的直觉倒是敏锐得很,颇懂“趋吉避凶”之道。
也罢,既然知道怕,且修行不易,倒未必非要取其性命。
他收敛剑意,以神识传递过去一道严厉的警告:“念你开启灵智不易,今日饶你一命,但从今往后,不可再吸纳阴煞,更不可害人性命,否则,无论天涯海角,我必取你性命!”
君子兰的所有叶片都微微下垂,传递出清晰无比的顺从、敬畏之意,那弥漫的阴气也缓缓收敛回花盆之中,变得人畜无害,只是颜色变得黑了起来。
楼下众人,只看到林默上楼后,伸手按在君子兰上,似乎低语了几句,随后他身前似乎有微光一闪,那恐怖无比的君子兰就瞬间变得无比“乖巧”,仿佛只是一盆长得比较奇特的植物。
林默转身,款款下楼,周身金光已然收敛,恢复了那副平平无奇的模样。
“林默!你没事吧?”
叶清瑶第一个冲上前,关切地问道。
苏婉也紧张地看着他,又看看楼上那盆已经安静下来的君子兰。
“无妨,已经解决了。”
林默平静道:“此物并非寻常事物,乃是一株机缘巧合下开启了些许灵智的君子兰,可称之为‘精怪’。它本能地汲取天地之气修炼,可惜此地气息混杂,它误吸了过多的阴煞之气,导致灵智蒙昧,气息驳杂,才会无意识散发阴气,影响家宅,我已警告于它,它不会再作恶了。”
听到“精怪”二字,苏婉脸色又是一白。
虽然林默说它不会再作恶,但一想到家里养着这么一个有“意识”的东西,她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坐立难安。
留下?
对不起,实在不敢。
处理掉?
万一再触怒它,或者林默走后它故态复萌,谁来制止?
犹豫再三,苏婉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对林默说:“林先生,您神通广大,能降服此物。我们......我们凡俗人家,实在是不敢再留它在家里了。您看......能否请您将它带走?是毁是留,全凭您处置。”
她是打定主意不敢再沾这烫手山芋了。
林默稍一沉吟。
他确实对这株在末法时代能开启灵智的君子兰有些兴趣,研究一下或许对了解这个世界灵气状况有帮助。
但问题是......
“我目前租住的房子,房东明令禁止养花草。”他实话实说。
“啊?”
苏婉闻言,顿时愣住了,表情十分精彩。
她怎么也无法将眼前这位挥手间金光护体、谈笑间降服精怪的奇人,和“租房子”、“房东不让养花”这种琐事联系起来。
这反差也太大了!
看到苏婉错愕的表情,林默似乎明白她的想法,呵呵一笑,语气带着一种超然的洒脱:“我一不招摇撞骗,二不作奸犯科,我现在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罢了,住出租屋也怡然自得,有何不可?”
这番话,听得苏婉肃然起敬!
这才是真正的高人啊!
视金钱如粪土,安贫乐道,心境修为已至化境!
相比之下,之前那个玄诚道长简直就是个笑话。
她心中敬佩之余,更是感激林默救了女儿和全家,一个念头瞬间坚定起来。
她连忙道:“林先生高风亮节,令人敬佩!但您对我叶家恩同再造,岂能没有表示?我在城西湖畔有处闲置的别墅,环境清幽,也方便您安置这......这株灵物,就当是叶家的一点谢意,请您务必收下!”
林默本欲拒绝,他不喜欠人人情。
但一旁的叶清瑶也轻声劝道:“林默,你就收下吧。那里很安静,适合你......研究。而且,我也希望你能有个更好的环境。”
她眼神清澈,带着真诚的关切。
看了看叶清瑶,又想到自己确实需要个更隐蔽、更自由的空间来修行和安置这君子兰,林默略一思索,便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就多谢苏阿姨了。”
见林默收下,苏婉大喜过望,能与此等奇人结下善缘,一套别墅根本不算什么。
就在这时,角落里传来一声呻吟,那位玄诚道长悠悠醒转。
他茫然四顾,看到安然无恙的众人、平静的别墅,以及被苏婉恭敬对待的林默,顿时明白了一切,脸上青红交加,挣扎着爬起来就想偷偷溜走。
“道长留步。”林默淡淡开口。
玄诚道长身体一僵,缓缓转身,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着林默躬身到底:“林......林大师......贫道有眼无珠,冒犯了真仙,还请大师恕罪!”
林默看着他,语气平和却带着告诫之意:“修道之人,当以济世度人为己任,修心养性为根本,似你这般,学得些许皮毛便招摇撞骗,岂是正道?望你好自为之,多行善举,莫要再坠了邪途。”
“是是是!林大师教训的是!贫道一定谨记教诲,再也不敢了!多谢大师宽宏大量!”
玄诚道长如蒙大赦,连连作揖,冷汗浸透了道袍。
他现在对林默是怕到了骨子里。
一旁被无视了半天的苏明哲,见玄诚道长要走,也终于找到了台阶,连忙上前搀扶,嘴里说着:“我送送道长,送送道长......”
无人在意。
此时,所有人都仿佛不认识他一般,忽视了他的存在。
两人如同丧家之犬般,灰溜溜地迅速离开了叶家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