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书的落款处,正是那四个大字:玄刹尊主!
林默合上战书,抬眼看向周擎天,眼中带着一丝不解:“周老,这是何意?”
他不明白,周擎天为何要将别人给他的战书,给自己看。
周擎天没有直接回答,他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目光似乎透过氤氲的茶气,望向了遥远的昆仑方向。
半晌,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
“林小友,你既已见过那位‘玄刹尊主’,亲身感受过他的手段。那么,以你观之,老夫若与他一战,有几分胜算?”
林默闻言,心中微微一震。
他没想到周擎天会问得如此直接。
他沉吟片刻,神识再次细细感知了一下周擎天那虽磅礴却隐隐透出一丝“暮气”的气血,又回想起玄刹尊主那声断喝中蕴含的巅峰力量,最终选择了直言不讳:
“三成。”林默的声音清晰而平静,“周老您年事已高,气血虽雄浑,却失了几分巅峰时的锐利与活力,而那位尊上,正值壮年,气势、力量皆在顶峰。虽说丹劲高手气血悠长,不易衰败,但那也是相对而言。在岁月的侵蚀下,您的胜算......并不高。”
他说完,静静看着周擎天,等待对方的反应。
这般直言,近乎冒犯。
然而,周擎天脸上非但没有丝毫愠怒,反而露出一丝欣慰和爽朗的笑容。
他轻轻拍了一下石桌:“好!直言不讳,眼光毒辣!林小友,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你!”
他收敛笑容,眼神变得锐利而决绝,如同即将出鞘的宝刀:“不错,老夫自知胜算不高,甚至,连这三成恐怕都有些乐观。”
他顿了顿,语气陡然变得铿锵有力,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惨烈气息:“但是,这一战,避无可避!老夫已决意,拼了这副老骨头,即便不能胜,也要豁出性命,将他......永远留在昆仑!”
林默心中猛地一惊。
周老这是......要行玉石俱焚之法!
他并非去求胜,而是去求一个“同归于尽”的结果!
以自身性命为代价,为夏国武道,除掉玄刹尊主这个巨大的威胁和变数!
小院内,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只有古松的枝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也在为这位老武圣的决绝而叹息。
林默看着眼前这位面容慈和,却心怀赴死之志的老人,第一次对“武圣”这两个字,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他看着眼前这位面容平和,眼神却已抱定死志的老人,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复杂与敬重:
“周老,玄刹尊主固然是心腹大患,但您若以此决绝之法应战,无论成败,对我夏国而言,都是折了一根擎天玉柱,失了一位定海神针。此等损失,未免太过沉重了。”
他这话发自肺腑。
一位丹劲强者,对于一国而言,其战略意义非同小可。
周擎天若陨落,带来的震动将远超一场宗师之争。
然而,周擎天听到林默的话,脸上那抹沉重与决绝竟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同老狐狸般狡黠而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微微向前倾身,目光灼灼地盯着林默,声音里带着一丝戏谑,却又无比认真:
“擎天柱倒了,总得有新的撑起来。林小友,老夫此去,无论是成是败,这夏国武道界的未来,不还有你吗?”
这话如同一声惊雷,在林默心头炸响。
他瞬间明白了周擎天的深意。
这不仅仅是一场托付,更是一种近乎“托孤”般的巨大责任与期待!
周擎天是在用自己的性命,为他林默铺路,同时也将守护夏国武道未来的重担,压在了他的肩上。
林默心神一凛,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心头。
他深吸一口气,斩钉截铁地开口,声音清越而坚定,打破了小院的沉寂:
“周老,何必行此险着,玉石俱焚?!”
他目光如电,直视周擎天:“再给我两年......不,只需一年!我必亲上昆仑,将那玄刹尊主斩灭,以绝后患!”
此言一出,饶是以周擎天的养气功夫,眼中也不由得爆射出惊人的神采!
他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带着难以置信的探寻:
“一年?林小友,你......此言当真?那玄刹尊主的实力,你我都清楚,丹劲巅峰,绝非易与之辈!你竟有如此把握?”
不是他不信,而是这承诺太过惊人!
一年时间,对于他们这个层次的修行者而言,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林默纵然天纵奇才,又凭什么能在一年内拥有碾压甚至斩杀玄刹尊主的实力?
林默迎着他探究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
他没有解释自己的神魂修炼进境,也没有提及法宝丹药,只是无比肯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绝对自信,重重地点头:
“是!一年为期,我有绝对把握!”
这简短的回应,比任何长篇大论的解释都更有力量。
那是一种源于对自身道路的坚信,对未来实力的笃定!
周擎天看着眼前年轻人眼中那璀璨如星、锐利如剑的光芒,那是一种他曾在极少数惊才绝艳之辈身上见过的,名为“无敌信念”的东西。他心中的疑虑如同冰雪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欣慰与激荡。
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畅快淋漓的大笑声猛地爆发出来,震得古松枝叶簌簌作响:
“哈哈哈!好!好!好一个‘绝对把握’!老夫这把老骨头,本来已经准备拿去拼掉换他一条命,现在看来......”
他笑声渐歇,抚掌而笑,眼中闪烁着顽童般的光彩:“老夫可得好好惜命,努力活到那一天,亲眼看着你这小子,是如何把那不可一世的玄刹尊主斩落昆仑之巅的!这场面,光是想想,就让人热血沸腾啊!哈哈哈!”
林默见这位老武圣如此豪迈爽快,心中也顿生一股豪情,不由跟着朗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周老放心,届时您定然无恙,只管在一旁,静观便是!”
“好!一言为定!”
一老一少,在这幽静的小院中,相对而笑。
笑声冲散了之前的凝重与悲壮,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与豪迈。
阳光透过松针的缝隙洒下,落在两人身上,仿佛也为这新旧两代强者的约定与传承,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