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凝返校后,林默在镜州的日子愈发清净。
苏婉依旧每日前来,只是不再需要绞尽脑汁寻找景点,更多时候是陪着林默在灵气充裕之处静坐,或是在茶楼闲坐,偶尔说些镜州的趣闻轶事。
就在法华大会前一日,傍晚时分,云山禅意酒店外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一位身着明黄色僧衣、披着红色袈裟,眉目慈和却自带庄严气度的中年僧人,在酒店经理小心翼翼的引领下,来到了林默的套房门前。
“林先生,这位是觉临寺的知客僧,慧明大师。”
酒店经理恭敬地介绍,语气中带着难掩的激动。
觉临寺的知客僧亲自来访,这在镜州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慧明大师双手合十,微微躬身,声音平和却清晰地传入房内:“阿弥陀佛,林默居士,贫僧慧明,奉方丈之命,特来呈上法华大会请柬,恭请居士明日拨冗莅临。”
房门无声打开,林默立于门内,目光平静地落在慧明身上。
这位慧明大师气息沉凝,太阳穴微微鼓起,显然是一位将佛门武功修炼到极高境界的武僧。
“有劳大师。”林默微微颔首。
慧明双手奉上一份帖子。这请柬非同寻常,并非寻常纸笺,而是以深紫色金属箔打底,其上以金粉绘制莲花云纹,中间是“法华”两个古朴大字,触手微凉,隐隐有股檀香与金属混合的独特气息,尊贵不凡。
正是觉临寺最高规格的“紫金帖”。
恰在此时,隔壁套房也走出一行人,为首的是一位穿着考究、神色倨傲的年轻男子,身后跟着几名气息精悍的随从。
他瞥见慧明大师对林默如此恭敬,又看到那份显眼的紫金帖,眼中顿时闪过一丝不悦与嫉妒。
“慧明大师,”那年轻人开口,语气带着几分北方口音的硬朗,“我北海卢家前来参会,为何只得一份普通金帖?这位朋友面生得很,不知是何方神圣,竟能劳动大师亲自送来紫金帖?莫非这镜州的觉临寺,也开始以貌取人,看重些虚浮名头了?”
他名为卢俊,是北方武道世家卢家的嫡系子弟,向来眼高于顶。
此次前来,本就存了几分扬名立万的心思,见林默待遇远超自己,顿时心生不服,出言挑衅。
林默还未开口,慧明大师便眉头微蹙,正欲解释。
却见林默目光淡淡地扫了卢俊一眼。
没有言语,没有动作。
但卢俊却感觉仿佛有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了他的神魂之上!
他浑身猛地一僵,后面讥讽的话语瞬间卡在喉咙里,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让他几乎喘不过气,连退两步,被身后的随从慌忙扶住。
他再看林默时,眼中已只剩下骇然与惊恐,哪里还有半分之前的倨傲。
林默这才收回目光,仿佛只是拂去了一粒尘埃,对慧明大师道:“明日,林某准时赴会。”
慧明大师深深看了林默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异,随即恢复平和,合十道:“善哉。贫僧明日于山门前,恭迎居士法驾。”
说完,便转身离去,自始至终,未再多看那惊魂未定的卢俊一眼。
卢俊在随从的搀扶下,狼狈地退回房内,关上门,依旧心有余悸。他身边的家族长老面色凝重,低声道:“少爷,此人......深不可测,万万不可再招惹!”
卢俊咬着牙,不甘却又恐惧地点了点头。
而林默,早已拿着那份紫金帖,回到了安静的套房内。
窗外的夕阳正好,将紫金帖映照得流光溢彩。
法华大会,终于要开始了。
次日,天光未亮,悠扬深远的钟声便自觉临寺方向传来,涤荡着镜州的晨雾,也唤醒了这座沉睡的古城。
林默依旧是一身简单的休闲装束,在苏婉既紧张又期待的目光中,坐上了酒店安排的专车,直往城西的觉临山。
车至山脚金刚道前,便见通往山门的漫长石阶两旁,早已挤满了前来观礼的信众和游客,人声鼎沸,香火缭绕。
更有许多手持普通请柬的参会者,正拾级而上,其中便有那北海卢家的卢俊,他见到林默的车驾,脸色微变,下意识地低下头,加快脚步混入人群。
山门之下,慧明大师早已等候在此,他身边还站着几位气息浑厚的老僧。
见到林默,慧明立刻迎上,合十道:“林居士,请随贫僧入寺。”
他们并未走寻常石阶,而是绕向一条更为清幽、由青石板铺就的侧道,这便是唯有持紫金帖贵宾与高僧大德方能通行的“金刚道”。
然而,即便是这条侧道,也非轻易可过。
行至百米,前方豁然开朗,一片宽阔的石板广场出现在眼前。
广场两侧,分立着三十六名精壮武僧!
这些武僧个个目射精光,气血旺盛,赤裸的上身肌肉虬结,如同铜浇铁铸。他们手持齐眉棍,或持金刚杵,摆开阵势,正是觉临寺闻名遐迩的“金刚伏魔阵”!
阵法甫成,一股无形的气机便弥漫开来,沉重、刚猛、带着凛然不可侵犯的佛门威严,如同无形的山岳,压向踏入广场之人。
阵法之中,空气仿佛都凝滞了,寻常人至此,只怕连呼吸都会困难,更别提迈步前行。
这是觉临寺对贵宾的迎接,亦是对其实力与心性的一种无形考验。
几位跟随慧明一同进来的、持金帖的修行者,此刻已是面色凝重,运转体内真气或气血,方能勉力抗衡这股威压,步履略显迟缓。
“林居士,此乃迎宾古礼,请。”
慧明大师侧身示意,他自身气息与阵法隐隐相合,行走无碍。
所有人的目光,或明或暗,都聚焦在了林默身上。都想看看这位能让方丈特发紫金帖的年轻人,如何过这金刚伏魔阵。
卢俊等人也挤在远处普通通道的尽头,幸灾乐祸地看着,期待着林默出丑。
然而,林默面色依旧古井无波。
他一步踏入广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