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她一下,试试?”
萧景玄那平静却如同万载寒冰般的声音落下,整个宴会厅仿佛被瞬间冻结。空气凝固,时间停滞,连晋王府侍卫痛苦的呻吟声都下意识地压低了。
晋王萧景瑜僵立在原地,脸色由白转青,再由青涨红,如同打翻了染缸。他死死盯着萧景玄,那双总是含着算计笑意的凤眸此刻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怒和一丝……被绝对力量碾压的屈辱。他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狠话,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毫不怀疑萧景玄话里的真实性。这个疯子一样的弟弟,是真的敢!为了这个女人,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萧景玄甚至没有再看他一眼,仿佛多停留一秒都会玷污了自己的视线。他揽着苏晚晚肩膀的手臂沉稳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转身,迈步。
“走。”
一个字,简洁明了。
这一次,再无人敢阻拦。
玄甲亲卫如同最忠诚的影子,无声地护卫在两侧,锐利的目光扫视着周围每一个可能存在的威胁,将王爷和王妃牢牢护在中心。他们所过之处,晋王府的侍卫和仆从无不惊惧后退,自动让开一条宽阔的道路,连抬头直视的勇气都没有。
苏晚晚被萧景玄半护在怀里,几乎是被他带着向前走。她的心跳依旧很快,手心里全是冷汗,但奇异的是,内心却一片安宁。靠着他坚实的身躯,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令人心安的温度和那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所有的恐惧和紧张都渐渐平息。
她偷偷抬眼,看向他线条冷硬的下颌。月光和廊下灯火交织,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阴影,更添几分深邃与神秘。他面无表情,薄唇紧抿,但那紧锁的眉宇间,却分明写着“生人勿近”和一丝尚未完全散去的、为她而起的戾气。
【……吓到了?】一个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担忧的念头,极轻地滑过苏晚晚的脑海。
她微微一怔,随即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轻轻摇了摇头,低声说:“没有。”声音还有些微哑,但很坚定。
萧景玄似乎几不可察地松了口气,揽着她的手臂又收紧了几分。
一行人畅通无阻地穿过奢华的回廊,走出那令人窒息的晋王别院大门。门外等候的宸王府马车早已准备就绪,车夫和随行侍卫见到他们出来,立刻打起精神,严阵以待。
直到坐上马车,车厢门帘落下,将外面的一切隔绝,苏晚晚才真正放松下来,长长地、彻底地舒了一口气。她靠在柔软的车壁上,感觉浑身都有些发软,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一阵后怕。
刚才那一刻,若是萧景玄晚到一步,或是他的亲卫反应稍慢,后果不堪设想。
“怕了?”萧景玄的声音在相对密闭的车厢内响起,比平时似乎低沉柔和了些许。
苏晚晚老实点头,心有余悸:“有一点。那个晋王,眼神好可怕,像毒蛇一样。”她顿了顿,看向他,眼眸清澈,带着纯粹的依赖和感激,“幸好王爷来了。”
萧景玄看着她微微发白的小脸和那双映着车厢内微弱灯火、显得格外明亮的眼睛,心底那最后一丝因晋王而起的暴戾缓缓沉淀下去。他伸出手,不是揽她,而是有些笨拙地,用指腹轻轻擦过她额角不知何时渗出的一点细汗。
他的指尖带着薄茧,动作却出乎意料地轻柔。
苏晚晚浑身一僵,脸颊瞬间不受控制地飞起两抹红云,心跳再次失控。
【……麻烦。】她听到他心里又嘟囔了这句口头禅,可那语气,却半点不耐烦也无,反而带着点……无可奈何的纵容?
“本王说过,”他收回手,目光转向车窗外流逝的夜色,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淡漠,却字字清晰,“会护着你。”
苏晚晚看着他冷峻的侧脸,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酸酸涩涩,又满满当当。她低下头,嘴角却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小声地、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娇憨:“嗯,我知道。”
马车在寂静的街道上平稳行驶,车轮碾过青石板,发出规律的辘辘声。
过了好一会儿,苏晚晚才想起什么,有些好奇地问:“王爷,您怎么来得……这么及时?”她记得他好像一直在应付那些官员。
萧景玄目光依旧看着窗外,语气平淡:“福伯派人禀报,晋王送了请柬给你。”
苏晚晚恍然。原来他早就知道了,并且预料到宴无好宴,所以一直暗中关注着。或许,那些如同神兵天降的亲卫,也早就埋伏在附近,只等信号。
【……算他还有点脑子,知道提前报信。】她听到他心里给福伯点了个赞。
这个男人,看着冷硬,心思却缜密得可怕。他并非莽撞地冲进来,而是算准了时机,以最强势的姿态,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如同天神般降临,轻而易举地粉碎了晋王所有的阴谋和算计。
“王爷,”苏晚晚忍不住又往他那边凑近了一点,眼睛亮晶晶的,带着毫不掩饰的崇拜,“您刚才……特别威风!”
萧景玄转回头,对上她亮得惊人的眸子,那里面清晰的仰慕和信赖,让他心头微动。他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眼底深处,似乎有极淡的笑意一闪而过。
【……傻气。】他心想,嘴角却几不可察地牵动了一下。
他没有回应她的夸奖,只是重新将目光投向窗外,淡淡道:“回京之前,安分些。”
“知道啦!”苏晚晚乖乖应声,心情却像是泡在温泉水里,暖洋洋,软乎乎的。
她知道,经过今夜,有些东西已经彻底不同了。晋王的獠牙已现,而她和萧景玄之间的纽带,也在这一次次的危机与守护中,变得更加牢固。
马车驶向宸王别院,将身后的阴谋与危险远远抛开。车厢内,气氛静谧而温馨。
苏晚晚悄悄打量着身边这个男人,心想:这个活阎王,好像……越来越顺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