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殿内,星光如实质般流淌,与殿外周天星辰大阵遥相呼应,将李默的气息烘托得如同星空主宰。空中,银袍人周身流淌着冰冷绝对的秩序之光,仿佛宇宙规则的化身。两股截然不同却又都凌驾于凡俗之上的威压在空中无声碰撞,激荡起的法则涟漪让整个星辰道场都为之震颤,所有修士无论修为高低,皆感到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与恐惧。
文判与岩魁脸色发白,全力维持着道场基础阵法的运转,以免这无形的交锋余波摧毁一切。他们心中震撼无比,神君竟敢与这深不可测的“清理者”正面对峙!
“你的道场?”银袍人的声音依旧听不出情绪,但那股秩序威压却又沉重了三分,试图强行压垮李默的意志与道场大阵,“在‘大秩序’面前,任何个体的‘道场’皆如尘埃。李默,莫要自误。交出物品,接受审查,是你唯一的选择。”
李默感受到周身空间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道场大阵的星光也在那绝对的秩序压迫下明灭不定。但他眼神锐利如星芒,脊梁挺得笔直,非但没有退缩,反而将自身神识与道场大阵、与脚下地球龙脉、甚至与冥冥中的周天星辰更深层次地连接在一起!
“宇宙若只有一种秩序,与死寂何异?”李默的声音如同星海潮汐,宏大而坚定,“我的道,便是我的秩序!想要,便自己来拿!”
他话音落下的瞬间,体内那“起源星核”残片似乎被他的决绝意志引动,猛地爆发出更加磅礴的星辰本源!这股力量并非散乱冲击,而是以一种玄奥的轨迹,瞬间灌注到整个周天星辰大阵的每一个节点!
轰——!!!
道场上空,那原本只是被动防御的星辰大阵骤然剧变!无数星辰符文不再是简单的光点,而是化作了真实微缩的星辰投影!星河奔腾,星云旋转,生灭轮回之意与一丝初生的归墟真意交织,竟在道场上空强行演化出了一片独立的、临时的“星空界域”!这片界域虽然范围不大,但其内蕴含的法则强度,竟暂时抵住了银袍人那无所不在的秩序威压!
“嗯?”银袍人首次发出了带着一丝讶异的音节。他显然没料到,李默不仅敢反抗,还能借助那“起源星核”的力量,将这道场大阵提升到足以短暂抗衡他秩序领域的地步!这不仅仅是力量的提升,更是对法则理解与应用层次的飞跃!
“以星辰演轮回,纳归墟定边界……你确实走出了不一样的路。”银袍人周身秩序之光微微波动,“但,仅此而已吗?”
他缓缓抬起一只手,掌心向上,一枚更加复杂、更加凝练的银色符文缓缓浮现。这符文一出,周围的宇宙背景辐射仿佛都停滞了,一切能量、物质、乃至时间流速,都开始以其为核心,趋向于某种绝对的“平衡”与“静止”。这是比之前单纯威压更加可怕的、直接干涉现实法则的手段!
“秩序·凝滞。”
随着他淡漠的声音,那银色符文光芒大放,一道无形的波纹瞬间扩散开来。波纹所过之处,李默以星核之力撑起的“星空界域”如同被投入琥珀的昆虫,运转速度肉眼可见地减缓下来,星辰投影的光芒变得晦暗,连其中流转的轮回与归墟之意都仿佛要被冻结!
李默顿时感到一股强大的束缚力作用在身体、神魂乃至自身法力运转之上,仿佛要将他连同这片空间一同永久封印!
“想封我?没那么容易!”
李默长啸一声,识海中星辰神魂光芒万丈,全力催动“起源星核”残片!更加精纯古老的星辰之力奔涌而出,同时,他不再压制那初阶归墟之力,而是引导其与星辰之力形成一种微妙的平衡与循环!
“星辰生,归墟灭,轮回转!给我开!”
他双掌猛地向前一推!背后的诸天星辰轮回领域与上方的“星空界域”彻底融合!领域之内,星辰璀璨到极致后骤然寂灭,归于黑暗,而黑暗中又有点点星火重生,轮回不息!那丝归墟真意不再是单纯的毁灭,而是化作了推动这生死轮回的终极力量!
嗤——!
仿佛热刀切入了凝固的油脂,那“秩序凝滞”的法则波纹,在接触到这蕴含生死轮回与归墟终极意境的领域时,竟被强行扭曲、偏转、乃至部分同化吸收!领域的运转虽然依旧缓慢,却顽强地抵抗住了彻底的冻结!
“竟然能抵抗‘秩序凝滞’……”银袍人掌心的符文光芒闪烁了一下,显然李默的表现再次超出了他的预估。他能够感觉到,李默的力量本质,正在发生某种他无法完全理解的蜕变,尤其是那“归墟”之力,似乎不再仅仅是毁灭工具,而是开始融入其大道根基。
继续加大力量强行镇压?且不说能否瞬间拿下这个掌控了星核、越来越难以估量的人族星君,光是引发的法则动荡和可能对这片星域造成的破坏,就违背了“秩序维护”的基本准则。更何况,他接到的指令是“观察与评估”,而非“格杀或擒拿”。
银袍人沉默了片刻,周身那令人窒息的秩序威压如同潮水般退去,掌心的符文也悄然隐没。
李默感到周身一轻,那恐怖的凝滞感消失,但他并未放松警惕,依旧维持着领域与道场大阵的全力运转,冷冷地注视着对方。
“你的成长速度,和你的‘道’,确实超出了常规评估模型。”银袍人缓缓开口,语气似乎有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变化,不再那么绝对冰冷,“‘起源星核’牵扯甚大,其内隐患你应已知晓。那‘禁忌物’更是因果缠身,凶险异常。”
他话锋一转:“鉴于你已初步证明具备一定掌控能力,且强行收缴可能引发更大‘秩序扰动’,现给予你临时保管权限。”
“但需遵守以下条款:”
“一、定期通过契约印记报告‘起源星核’状态及‘禁忌物’封印情况。”
“二、不得在非必要情况下动用‘禁忌物’之力,严禁试图炼化。”
“三、若因这两件物品引发任何超出你控制范围的危机,我组织有权无条件介入并回收,且你将承担相应后果。”
“此为新拟‘风险共担契约’,签署与否,在你。”
一道由更加细密银色符文构成的新契约光球飘向李默。
李默仔细审视着新契约条款。条件虽然依旧苛刻,但相比之前强行上交的要求,已是极大的让步。这无疑承认了他对这两件物品的暂时所有权,也意味着清理者对他的态度从单纯的“管理对象”向具有一定自主权的“潜在合作\/观察对象”转变。
他沉吟片刻。目前与清理者彻底撕破脸并非明智之举,这新契约虽然有限制,但也算是在对方框架内争取到了最大的活动空间。
“可。”李默不再犹豫,伸手触碰光球,新的契约印记融入神魂,与旧的观察者契约并列。
“希望你好自为之。”银袍人深深看了李默一眼,尤其是他体内那隐隐达成平衡的星辰与归墟之力,身形缓缓变淡,最终彻底消失在虚空中。
笼罩在星辰道场上空的恐怖压力终于彻底散去。
李默缓缓收敛气息,道场上空的“星空界域”也逐渐消散,恢复常态。他站立在轮回殿中,虽然逼退了清理者,但心情并未放松。对方最后的眼神,让他感觉,自己仿佛成了一个更加重要的“观察样本”。
“神君!”文判与岩魁连忙上前,脸上犹带着后怕与敬佩。
“无妨。”李默摆手,目光深邃,“传令下去,道场进入三级警戒状态,外松内紧。我要闭关一段时间。”
他需要尽快彻底消化“起源星核”带来的提升,并进一步研究那平衡星辰与归墟之力的奥秘。与银袍人的这次对峙,让他更清晰地认识到自身力量的潜力和……未来可能面对的更大风浪。
袖中那枚被封印的青铜戈,依旧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冰凉。
风暴,只是暂时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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