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已是《国家地理》杂志的特约摄影师,拥有自己的专栏。即便没有霍家的庞大产业,她也完全可以自食其力,一边旅行一边工作,自由又充实。
胖子摆了个姿势:“姑奶奶,给我也拍一张呗?”
霍思雁笑道:“你这么胖,我怕相机装不下你,得换个更大的镜头才行。”
胖子不满道:“哪有你这样不正经的姑奶奶?我可是你孙子呀。”
这话听着奇怪,明明胖子比霍思雁还大一岁,可谁叫霍思雁辈分高呢。
霍思雁说:“怎么啦小胖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愁善感,还闹脾气了?”
曹阳笑道:“这死胖子恐高,虽然比之前好多了,可心里还是发怵呗。”
胖子往下滑了一小段,又爬上来:“曹阳,你少造谣,胖爷我是那么脆弱的人吗?欸……我们是不是少人了?黑墨镜那家伙怎么没下来?”
曹阳打趣:“你是不是高兴了?终于不用看那张黑脸了。”
胖子点头:“是啊,一看到黑墨镜,我就紧张,比见到琼斯还紧张,总觉得他像是琼斯他爹似的,哈哈哈……”
曹阳指了指下方:“胖子,你往下看……”
胖子一低头,发现黑墨镜带着五个手下,不知何时已经下到一百多米深的地方。此刻他正仰着头,透过墨镜死死盯着胖子。
胖子心里一紧,只好嘿嘿干笑两声掩饰尴尬。
这黑墨镜简直像鬼一样,你不特意去想他,都感觉不到队伍里有这个人,神出鬼没的,让人背后发凉。
胖子抱怨:“曹阳,你良心大大地坏,又坑我一次。胖爷我心灵受到严重创伤,待会儿得多捞几件宝贝才能抚平。”
曹阳道:“没问题,说不定下面还有人鱼呢?”
胖子道:“你没看过《 ** 海盗》吗?那些人鱼表面美丽,还会游到船边唱歌,等你听入迷了,就把你拖进海里撕碎,死得惨不忍睹。所以说越美的东西越有毒——这可是胖爷送你的至理名言。”
曹阳一路和胖子斗嘴,大家听得乐呵呵的,倒也不觉得路途枯燥。
没想到天坑极深,足有几百米,每个人都接了两三次绳子才落到坑底。
地面仍是湿漉漉的,显然之前这里还有海水,只是现在海水都被排到巨石阵外面去了。
最让大家感到惊奇的是,天坑内部一直很明亮,却找不到光源在哪儿。
里面的景象,全都清晰可见。
这多半与上方的巨石阵有关。巨石阵很可能具备某种神秘力量,将星辰的光芒折射到天坑之中。这个解释虽然听起来有些玄乎,但眼下也找不出更合理的说法。
而且,下方有光源倒是件好事,至少不用再费劲打手电了。
阿宁如今是队伍的开路先锋,实力早已今非昔比,单凭肉身力量就足以碾压众人。
黑墨镜似乎一直对阿宁格外关注,始终与她并肩而行。
胖子压低声音说:“嘿,你看那黑墨镜怎么回事?我瞅着他好像对阿宁有意思。该不会是个变态吧,居然喜欢粽子?”
曹阳没好气地回道:“去你的……胡说什么呢!你眼睛长哪儿去了?没发现黑墨镜和阿宁长得挺像吗?”
胖子揉了揉眼睛:“你才眼瞎呢!阿宁虽然是粽子,好歹也是个美女。黑墨镜黑得像炭,我看跟琼斯差不多。”
胖子对黑墨镜一直心存芥蒂,总觉得墨镜后面那双眼睛不怀好意地盯着自己,让他后背发凉。
其实曹阳初次见到黑墨镜时,就感觉似曾相识。直到某天突然意识到,黑墨镜的举止神态与阿宁颇为相似。虽然看不清墨镜下的真容,但两人的身形步态、乃至那种神秘又倔强的气质都如出一辙。曹阳甚至猜测,黑墨镜会不会是阿宁的父亲——这似乎是最合理的解释。
即便不是父女,两人之间也必然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不过曹阳不便直接询问,总不能开口就问“你是阿宁的爹吗?你女儿现在成了粽子”。有些事心照不宣就好。
天坑下方是一条绵长的人工通道,由巨石垒砌而成。这应该是通往东华部落的唯一路径,两侧每隔十步就立着石俑哨兵。这些石俑同样由中华岩雕成,面容与古华夏人极为相似,只是手中的武器换成了鱼叉——想必是海岛环境的缘故,既能捕鱼又可防身。
整条通道共有十八尊哨兵石像,分立两侧,气势威严。
又是中华岩?
西海距离华夏中原如此遥远,在远古石器时代,东华部落究竟如何将这么多中华岩运至此地?简直是个奇迹。曹阳实在难以想象,那些身披兽皮、甚至树叶的原始人,难道真靠人力完成这般壮举?
但既然能建造出巨石阵这样阻隔海水、观测星象的神奇建筑,说明东华部落确实掌握着不为人知的强大力量。
走出通道后,众人却傻了眼——前方道路四通八达,茂密的树林将路径分割成无数小道,每一条都不知通向何方,藏着什么未知。
胖子嚷道:“咱们这是要分头行动?全凭运气瞎闯吗?”
曹阳说道:“在情况不明的时候,最好不要分开,否则容易被敌人各个击破,谁也逃不掉。我们这些人实力有高有低,少了谁都不行,聚在一起反而更安全。何况西海王外出要半个月,我们有的是时间探查这里。以后不要再提分开行动的事了。”
胖子接话:“我就是随口一说,万一我选的那条路没宝贝,那不就亏大了。”
这时,黑墨镜不紧不慢地取出一个黑白相间的小木匣。大家都凑上前去看。
胖子嗤了一声表示不屑,却又忍不住踮起脚尖张望,模样十分滑稽。
黑墨镜打开木匣,里面用红缎包着一只琉璃瓶。瓶身大腹通透,薄如蝉翼,瓶中用水泡着一枚丹丸,清澈明亮,十分耀眼,只有小指甲盖那么大。
众人都不明白这丹丸是什么,难道黑墨镜生病了,到点该吃药了?
但这显然不是普通药丸,而且黑墨镜也没有吃药的习惯。
大家都摸不着头脑,却也没人发问,只是静静看着。
因为黑墨镜平时话很少,有时甚至爱答不理,所以别人常要观察他的神情和动作来猜测他的意思。
不过,他的肢体语言一向表达得很准确,从未让人困惑过。
黑墨镜又取出一个黑色瓦罐,罐里用清水养着几条小鱼。鱼只有一指长,头特别大,全身赤红,长相怪异,在罐中游得欢快。
他的动作极为精巧,小心地捞出一条小鱼放入瓶中,随后将瓶子放进盒内,用软缎固定。那小鱼在瓶里绕着丹丸转了几圈,就开始把它往一边推。无论瓶里的水怎么晃动,小鱼都努力将丹丸推向固定的方向。
大家看得目不转睛,都想问这是什么名堂。
黑墨镜笑道:“胡静儿应该知道这是什么吧?”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胡静儿,胖子也竖起耳朵,不明白黑墨镜怎么又和他师姐扯上关系。他一直对黑墨镜相当不满。
胡静儿解释道:“这是搬山道人的司天鱼。这鱼把太阴散顶向哪个方向,哪个方向就是正东,非常准。司天鱼是搬山道人的法宝,我外公曾经是最强的搬山道人,我妈妈那儿也有一条。”
黑墨镜说:“你外公,我认识,花名鹧鸪哨。当年要不是我出了事,也轮不到他抢走搬山道人第一的名头。嘿嘿嘿嘿……”
黑墨镜难得说了这么多话,笑声却让人毛骨悚然。
曹阳一直纳闷,黑墨镜明明是他父亲的朋友,年纪再轻也该五十多了,可看起来就像三十多岁的中年人,气场完全不像老人。
也不知是不是吃了长生不老药,真是个奇人。
更没想到黑墨镜竟然是盗墓四大派中的搬山道人。搬山道人最厉害的是一招魁星踢斗,任何粽子都抵挡不住。
搬山道人常年在江浙沿海居住,不断搜寻古墓中的长生丹药,在漫长的岁月里,独创出一套方术体系,后世称为“搬山分甲”。其中搬山填海之术不仅包含寻墓掘冢之法,也涵盖了星象物性、生克制化的秘诀与法门。
因此黑墨镜如此年轻,极可能是在古墓中找到了延年益寿的丹药。搬山道人一生追寻的,正是长生之道。
胡静儿脱口而出:“原来你……”
黑墨镜将手指竖在唇边,轻轻嘘了一声,胡静儿立刻住口。
众人心中虽充满疑惑,但都确信黑墨镜曾是个极不寻常的人物。
方向感是人类一切行动的根基,尤其在风水学中,龙、砂、穴、水等要素皆离不开“向”。失去方向的指引,便无法进行分金定穴。古人最初依靠日月星辰判定方位,后来发现地下有磁山,便造出司南,再逐渐演变为更精密的指南车。明代形势宗风水体系成熟后,相地寻龙的堪舆罗盘也发展到极致。盘上刻有阴阳太极、五行八卦、河洛二图、纳甲、九星、二十八宿、二十四节气、十二宫、二十四山、九十龙等标记,少则三层,多则达四十余层,其中以“正、缝、中”三针最为关键。
古代罗盘定位依赖地磁,视磁与针为母子相生。但在某些特殊场合,罗盘会失效,此时只能依赖司天鱼。司天鱼的使用方法原藏于虞王司天墓中,世间早已失传,后被搬山道人偶然获得。所谓“太阴散”,实为墓主口中含的防腐丹,蕴藏太阴之精。 ** 口含此丹,即便暴晒数月亦不腐烂,直到丹内太阴之精散尽。秦汉时期炼丹术兴盛,宋后逐渐没落,此类丹方也随之失传。
搬山道人以特制药水浸泡,可使丹内重新凝聚月华。月属太阴,置于琉璃盏中如明月映盘。司天鱼天生感应月亮,见清辉皎洁,必从西首游出,鱼头向东吸纳太 ** 华,这是天然物性,不受外因干扰,鱼首始终自然朝东。
传说形如舟船的大司天鱼在月明极清之时会吐珠争辉,但这仅是虞王司天墓中的轶闻。如今能找到的司天鱼,最大不过食指长短。在罗盘失灵、星月无光的海上,以小司天鱼的鱼头为参照,虽未必精准,却可避免船只迷失方向。
黑墨镜又取出一件古物,形似罗盘却非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