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那处临时栖身的狭窄石缝,夏尘没有丝毫留恋。他身形如一道青烟,融入这片古老遗迹的苍茫天地间。目标明确——传法之殿!
根据兽皮地图的指引,结合对地势的观察,夏尘将自身速度提升到了极致。他没有选择低空飞掠,那样目标太大,容易成为某些潜伏妖兽或心怀不轨者的活靶子。而是纯粹依靠《九转金身诀》锤炼出的筑基中期体魄,在山林、巨石、断壁残垣间纵跃穿行。
每一步踏出,脚掌精准地落在借力点上,肌肉纤维瞬间绷紧、释放,爆发出强劲的推力,使得他的速度快得在原地留下淡淡的残影。迎面而来的狂风被他体内自然流转的灵力轻易排开,甚至连衣袂翻飞的声音都被控制在极小的范围。这种对肉身的入微控制,让他行进间悄无声息,却又迅如闪电。
他心如止水,古井无波,所有的杂念都被摒弃,只剩下对前路的计算和对目标的渴望。传法之殿,那里有他梦寐以求的“太初道痕”,是冲击练气十二层无上极境的关键所在。一想到那凌驾于常理之上的境界,以及天道馈赠的独一无二的神通,即便是以夏尘的冷静,心底也不由得泛起一丝灼热。
路途并非一帆风顺。太初遗迹存在了无尽岁月,除了明面上的妖兽和修士争夺,其本身也布满了各种未知的危险。
在途经一片看似平静的碎石坡时,夏尘敏锐的神魂感知到一丝极其微弱的灵力波动。他脚步猛地一顿,身形生生定在原地,目光如电扫向前方。
“隐匿的触发式阵法?”他心中冷笑。这阵法布置得颇为高明,若非他神魂远超同阶,几乎难以察觉。阵法笼罩范围不小,强行绕开会耽误时间。
夏尘眼神一凝,并指如剑,一缕凝练至极、带着凌霄剑意特有锋锐与统御气息的淡金色剑气激射而出——“凝气成剑”!
“嗤!”
剑气并非射向阵法核心,而是精准地命中了一处看似无关紧要的灵力节点。这正是他凭借破妄之眼增强后的洞察力,结合对《小周天星辰阵详解(残)》的些许理解,瞬间找出的阵法运转的薄弱之处。
一声轻微的爆鸣,那隐匿的阵法光幕剧烈闪烁了几下,便如同被戳破的气泡般溃散开来,露出下方几具早已腐朽的白骨,以及几件灵光暗淡的法器残片。显然,是之前的闯入者触发了阵法,化为此地枯骨。
夏尘看都未看那些“遗产”,身形再次启动,毫不停留地掠过这片区域。这种程度的陷阱,已不足以让他停下脚步。
又前行了约莫一个时辰,在一处狭窄的山谷隘口,他遭遇了三名炼气后期的散修。这三人似乎是临时组队,在此地设卡,意图拦截落单的修士,发一笔横财。
“站住!小子,把储物袋留下,饶你不死!”为首一名脸上带着刀疤的汉子,狞笑着喝道,手中一柄鬼头刀闪烁着寒光。另外两人也呈犄角之势围了上来,气息锁定夏尘。
夏尘眉头微皱,他不想节外生枝,但总有人自寻死路。他甚至没有动用火羽剑,只是抬起眼,目光平静地扫过三人。
就在目光接触的刹那,一股无形无质,却仿佛能刺破苍穹、统御万剑的磅礴意志,如同潮水般涌向三人。
凌霄剑意雏形——震慑!
“呃!”
三名散修如遭雷击,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转为极致的恐惧。他们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大恐怖降临,仿佛下一瞬就要被万剑穿心,神魂俱灭。体内的灵力运转骤然停滞,手脚冰凉,连思维都仿佛被冻结。
夏尘没有再看他们一眼,身形如鬼魅般从三人中间穿过,指尖随意弹动,三道细微的凌霄剑气无声没入他们的丹田。
“噗嗤!”
轻微的破裂声响起,三人同时喷出一口鲜血,脸色惨白如纸,一身修为已然被废。他们瘫软在地,眼中只剩下无尽的悔恨与绝望。在这危机四伏的太初遗迹,失去修为,下场比死亡更惨。
夏尘的身影早已消失在隘口另一端,自始至终,他的速度都没有减缓分毫。解决这种级别的麻烦,对他而言,不过是赶路途中随手拂去的尘埃。
随着不断深入,空气中的灵气似乎变得更加活跃,隐隐带着一种古老而玄奥的韵味。夏尘能感觉到,怀中的那两块太初秘钥碎片,以及阁主信物(暗沉珠子),都似乎变得温热了一些,与远方某种存在产生了微弱的共鸣。
他知道,传法之殿,近了。
终于,在穿过一片弥漫着稀薄雾气的古树林后,眼前豁然开朗。
一座无法用语言形容其宏伟与古老的巨大殿宇,静静地矗立在远方的地平线上。
那是一座通体呈现暗金色的巨大建筑,不知由何种材料筑成,历经万古岁月,依旧巍然屹立。殿宇高耸入云,仿佛连接着天地,其规模之大,远超夏尘之前见过的任何建筑。目光所及,竟是看不到殿宇的两侧尽头,仿佛它本身就是一座山脉雕琢而成。
建筑风格古朴而雄浑,没有过多繁复的装饰,只有一种历经沧桑的厚重与威严。殿宇的表面布满了斑驳的痕迹,那是时光留下的刻印,许多地方甚至已经破损,露出了内部幽深的黑暗,如同巨兽张开的嘴巴。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并非仅仅是其宏伟的规模,而是整座殿宇散发出的那种独特“道韵”。一种若有若无的波动,如同呼吸般从殿宇深处散发出来,笼罩着方圆数十里的区域。在这波动的影响下,夏尘感觉自己的灵力运转似乎都加快了一丝,对《太初凌霄剑典》的感悟也隐隐变得更加清晰。
“太初道痕……果然在此!”夏尘心中一定,他能模糊地感应到,那殿宇深处,有着与他功法同源,却更加深邃、更加本源的力量在吸引着他。那是他突破极境不可或缺的助力!
他没有贸然靠近,而是迅速收敛全身气息,借助地形和残破建筑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潜行到更近处,选择了一处较高的、能够俯瞰传法之殿正门广场的断崖,隐藏在乱石之后。
破妄之眼悄然运转,双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清光,远处的景象瞬间被拉近,细节纤毫毕现。
传法之殿的正前方,是一片无比开阔的青石广场。广场同样巨大,但此刻却并不空旷。
已然有数十名修士先他一步抵达此地。这些修士并非聚集一处,而是大致分成了几个团体,散落在广场的不同区域,彼此间保持着明显的警惕距离。
人数最多的,是广场左侧的一群人,约莫二十余人,服饰统一,大多身着青色或白色道袍,气息大多在炼气八层到炼气九层,其中几人更是达到了炼气九层巅峰,气度不凡。他们隐隐以一名面容俊朗、背负长剑的年轻男子为首。那男子闭目盘坐,气息内敛,但周身隐隐有剑气流转,显然在剑道上有不俗的造诣。
“应该是某个剑修宗门,青岚剑宗还是天枢剑派?”夏尘心中猜测,这些大宗门弟子,实力不容小觑。
在广场右侧,则是七八个穿着各异,但气息普遍彪悍凌厉的修士。他们不像宗门弟子那般纪律严明,或坐或立,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周围,带着一股散修特有的野性与狠辣。其中一名独眼大汉,抱臂而立,身上散发着浓烈的血煞之气,显然是经历过无数厮杀之辈。这群人,是潜在的混乱因素。
此外,还有三三两两的小团体,或是家族子弟,或是像夏尘一样的独行侠,各自占据着角落,默默观察。
而在最靠近传法之殿那扇紧闭的、高达十丈的暗金色巨门处,只有寥寥数人。
一名身着月白僧袍,头顶有淡淡佛光隐现的年轻僧人,手持念珠,静立不语,与周围的喧嚣格格不入。
另一侧,则是一名身穿紫裙,面罩轻纱的女子。她身段窈窕,虽看不清面容,但仅凭那出众的气质和隐约流露出的灵压,便知绝非寻常之辈。她独自一人,却让周围那些宗门弟子和散修都不敢轻易靠近。
“高手!”夏尘眼神微凝。那僧人和紫裙女子给他的感觉,远比那些炼气九层巅峰的宗门弟子要危险。他们很可能也触摸到了极境的门槛,或者拥有特殊体质、强大传承。
整个广场的气氛显得颇为诡异。既没有人尝试去推开那扇巨门,也没有爆发大规模的冲突。所有人似乎都在等待,或者说,在忌惮。
夏尘注意到,那扇暗金色的巨门表面,流淌着一层如水波般的光晕,散发出强大的禁制波动。显然,这扇门并非人力可强行开启。门楣之上,隐约可见两个古老的篆文——“传法”。
在巨门两侧,各有一尊巨大的石像。石像似乎是某种异兽,形似麒麟,却又背生双翼,历经风雨侵蚀,面容已有些模糊,但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是在等待禁制减弱?还是在等待某种契机?或者……需要钥匙?”夏尘心思电转。他想到了自己身上的太初秘钥碎片和阁主信物。
他仔细感应,怀中的秘钥碎片和信物与殿宇的共鸣确实更强了,但似乎还不足以引动那扇巨门。或许,需要集齐更多的碎片?或者需要特定的方法激发?
局势已经明朗。传法之殿近在眼前,但想要进入,绝非易事。门前汇聚了各方势力与强者,相互牵制。冒然出头,很可能成为众矢之的。
“不能急。”夏尘迅速冷静下来,制定了初步计划,“强行闯入不可取,暴露秘钥碎片更会引来围攻。必须等待时机。”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广场,最终落在传法之殿侧面一些破损的殿墙和坍塌形成的缺口上。
“正门禁制强大,难以开启。但这些破损之处,或许能提供进入的路径。虽然可能更加危险,布满残存禁制或未知风险,但对我而言,反而比在正门与这么多人冲突要好。”
他有破妄之眼可以洞察危险,有强悍肉身和凌霄剑意可以应对突发情况,独自探索那些危险区域,比在明处与群雄争斗更具优势。
“等到夜色降临,或者广场上发生变故,吸引大部分人的注意力时,我便从侧面寻找缺口潜入。”夏尘做出了决定。
他如同最耐心的猎手,将自身气息与断崖的岩石几乎融为一体,静静地观察着,等待着。破妄之眼不时扫过广场上的每一个人,尤其是那僧人和紫裙女子,试图分析出更多的信息。
时间缓缓流逝,夕阳的余晖开始为这片古老的殿宇镀上一层凄艳的金红色。
就在天色将暗未暗之际,夏尘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注意到,那名一直静立不语的月白僧袍僧人,忽然微微抬起了头,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了他藏身的这片断崖方向。
虽然只是一瞥即收,但夏尘强大的神魂感知告诉他,那并非无意!
“被发现了?”夏尘心中一凛。这僧人的灵觉,竟如此敏锐?
几乎在同一时间,传法之殿那紧闭的巨门之上,那层如水波的光晕,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幅度小到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但夏尘捕捉到了这一丝变化,并且清晰地感觉到,怀中太初秘钥碎片的温热感,也随之增强了一分。
“禁制……似乎在周期性减弱?”
夜色,即将笼罩大地。暗流,已在殿前涌动。夏尘屏住呼吸,知道关键时刻,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