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昀舒的指尖还攥着外套,被陆御燃抱着的身体却慢慢软了下来,眼眶不受控制地发热。
那些压在心底的委屈,一股脑涌了上来。
“为什么啊……”
为什么他从小就渴望有人爱,哪怕只是一句温柔的话、一个不排斥的眼神,都要拼尽全力去讨好?
为什么他把宫翊修的喜好记在心里,偷偷为他温牛奶、避开他不吃的辣,换来的却只有“好感度为0”?
为什么洛昭昭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得到宫翊修十年的偏爱,而他拼尽全力靠近,却连站在旁边的资格都没有?
陆御燃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没有为什么。不是你不好,是他没看见你的好,是那些人没把你的讨好放在心上。”
“可是……”他吸了吸鼻子,声音更哑了,“我好像,从来都没被人好好爱过。”
陆御燃收紧手臂,把他抱得更稳了些,下巴抵着他的发顶,语气认真得不像话
“以前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从现在起,你不用再讨好任何人,也有人会把你放在心上。”
宫翊修靠在卧室的软椅上,脸色依旧苍白,指尖捏着那枚早已摔坏的兔子挂饰,听到门口传来洛昭昭的声音时,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找我干什么。”
洛昭昭推开门,眼眶通红,几步冲到他面前。
“你不爱我了是不是?为什么!是不是因为房昀舒?他到底哪里比我好,让你连十年的感情都能说放就放!”
宫翊修终于抬起眼,目光落在洛昭昭脸上,却没了往日的纵容,只剩下一片平静的疏离:“不是因为他。”
他顿了顿,指尖轻轻摩挲着挂饰上的裂痕:“一年前,我就对你失望了。在过去那十年里,我的时间、我的心思,全都是属于你的
你想要的我都给,你闹的脾气我都哄,可你从来没问过我累不累,没在意过我真正想要什么。”
洛昭昭愣住了,张了张嘴想反驳,却被宫翊修继续的话堵得说不出话。
“我以为只要我够耐心,总能等到你长大,等到你学会珍惜。可直到现在我才明白,不爱就是不爱了,跟别人没关系,是我自己,不想再继续了。”
“不……不是这样的!”
洛昭昭猛地抓住他的手臂,语气里满是慌乱。
“翊修,我错了,我以后会改的,你别不爱我好不好?我们还有十年的感情啊!”
宫翊修轻轻抽回手臂,避开了他的触碰,眼神里最后一点温度也消失了。
“十年很长,可也够我看清一个人了。洛昭昭,我们到此为止吧。”
陆御燃看着窝在沙发里、眼神放空的房昀舒,觉得这人有点奇怪。
明明前一秒还对自己的拥抱僵硬抗拒,现在却又像只找到了临时港湾的小猫,安静地待在自己身边。
他忍不住开口逗他:
“喂,房昀舒,你怎么对我有点自来熟的感觉?就这么相信我?不怕我把你卖了?”
房昀舒闻言,缓缓抬起头,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我什么都没有,卖了也不值钱。反正,我都死过两次了。”
“那我就去弄死宫翊修。”
陆御燃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不容置疑的狠戾。
房昀舒却猛地坐直身体,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不许你伤害宫先生!”
陆御燃被他这反应气笑了,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他:“这么喜欢他?他一个二婚男有什么好喜欢的?”
“什么?”
房昀舒愣住了,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他跟洛昭昭结婚了?”
陆御燃挑了挑眉,有些意外:“你不是跟他们混了那么久吗?连这个都不知道?”
房昀舒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他想起自己困在洛昭昭身体里的日子,想起宫翊修对洛昭昭的包容和温柔,原来那时候,他们已经是夫妻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涌上心头,比知道自己好感度为零的时候,还要难受。
他一直以为自己只是在单恋,却没想到,连站在他身边的资格,都从一开始就被剥夺了。
巨大的委屈和荒谬感瞬间将他淹没,比被挖心的剧痛、比海水的冰冷更让他难以承受。
他低下头,肩膀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
一开始只是无声的哽咽,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膝盖上。
陆御燃看着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刚才还带着火气的眼神瞬间就软了下来。
他其实不是故意要戳他痛处,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会带来这么大的冲击。
“喂,你知道你现在哭像什么吗?”
房昀舒根本没理他,只是埋着头,把脸深深埋进膝盖里:“不想理你。”
陆御燃非但没生气,反而觉得他这副闹别扭又委屈的样子有点可爱。
他在他身边坐下,没有靠得太近,保持着一个安全又能让他感受到陪伴的距离。
他看着他因为哭泣而微微泛红的眼角,看着他颤抖的长睫毛上挂着的泪珠,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这恐怕是他见过最好看的哭颜了。
不是那种歇斯底里的丑态,而是一种脆弱又易碎的美,像雨后被打湿的梨花,让人忍不住想伸手呵护,却又怕一碰就碎了。
“好,不理就不理。”
“那你哭一会儿,我陪着你。哭够了,我带你去吃点甜的,甜的能让人心情好一点。”
他没再提宫翊修,也没再追问,只是安静地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