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轿车突然在路边猛地停下。
元菱轩推开车门冲下来,头发还乱糟糟的,眼底带着未消的火气,显然是去而复返。
他没看旁人,直冲冲往苏槐叙面前走,一副要找人算账的架势,嘴里还念念有词:“苏槐叙,今天非得跟你把话说清楚——”
苏槐叙正跟陆御燃说着话,见他回来,挑眉刚要开口,就见元菱轩突然伸手,一把扛起旁边的人转身就往车里跑。
动作又快又急,连看都没看扛的是谁,只觉得怀里人轻飘飘的,符合他印象里“苏槐叙看着瘦”的样子。
“唔!”
被扛在肩上的房昀舒吓得手里的哈密瓜都掉了,刚要喊出声,就被元菱轩腾出一只手捂住了嘴,只能发出模糊的呜咽声。
元菱轩把人塞进副驾驶,“砰”地关上车门,自己也坐进驾驶座,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瞬间蹿了出去。
他一边开车,一边没好气地毒舌,脏话混着委屈往外冒:“你说你是不是有病?天天骂我就算了,还动手踹我!上次踹我膝盖,刚才又瞪我,我欠你的啊?”
副驾驶上的房昀舒被捂着脸,只能拼命摇头,眼神里满是慌张。
元菱轩骂得兴起,没注意到怀里人的挣扎,越说越气,伸手就往对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力道还不轻。
“气死我了!你就不能好好跟我说话——”
这一巴掌下去,元菱轩突然顿住了。
手感不对啊?苏槐叙平时看着瘦,腰腹线条挺明显的,怎么今天摸起来软乎乎的?
他疑惑地侧过头,终于挪开了捂住对方嘴的手,看清了那张脸——哪是什么苏槐叙,分明是一脸通红、眼眶都有点红的房昀舒!
“咦,怎么不对劲?”
元菱轩彻底懵了,盯着房昀舒看了半天,才结结巴巴地问,“苏……苏槐叙?你是被掉包了吗?怎么变成你了?”
房昀舒揉了揉被打疼的屁股,又摸了摸被捂得发疼的嘴,委屈地瘪了瘪嘴。
“元哥……你扛错人了。”
元菱轩:“……”
他看着房昀舒,又看了看空荡荡的后座,瞬间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干了什么,脸“唰”地就红了。
连骂人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只剩下满脑子的“完了完了,扛错人了,还打了房猪猪的屁股”。
车子在路边猛地停下,元菱轩还没从“扛错人”的尴尬里缓过神,手忙脚乱地推开车门,刚想跟房昀舒道歉,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他回头一看,宫翊修正站在不远处的路灯下,手里还攥着个包,显然是刚从外面回来。
对方的目光直直落在他们这边,尤其是看到元菱轩和副驾驶上的房昀舒时,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房昀舒也顺着元菱轩的视线看过去,看清来人是宫翊修时,几乎是下意识地轻声喊了句:“宫先生。”
话音刚落,他就后悔了。
指尖紧紧攥着衣角,心里泛起一阵涩意——宫翊修明明不喜欢他,上次还把他打包送回来,他为什么还要像以前一样,看见对方就忍不住先开口?
宫翊修也看着他,眼神比以前淡了许多,没有了过去的不耐烦,却也没什么温度。
经过这段时间的拉扯,他早已经想明白,自己对房昀舒从来都不是喜欢,只是习惯了对方的顺从,如今再看,只觉得有些复杂。
房昀舒别开眼,深吸一口气,语气尽量平静地说:“宫先生,再见。”
说完就想推开车门往下走,不想再跟对方多待一秒。
元菱轩这时突然反应过来,他看了看房昀舒,又看了看宫翊修,心里瞬间有了主意。
他一把将房昀舒从副驾驶拉下来,往宫翊修那边推了推,语速飞快地说。
“那个……兄弟啊!我突然想起还有急事,你先帮忙看一下房猪猪哈!我去去就回,算是……算是给你赔罪了!”
他怕房昀舒不肯留下,也怕宫翊修拒绝,话音刚落就转身往反方向跑,边跑还边喊
“我打仗去了!你们先聊着!”
没一会儿,身影就消失在了夜色里,只留下房昀舒和宫翊修两个人站在路灯下,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尴尬。
房昀舒被推得一个趔趄,站稳后抬头看向宫翊修,眼神里带着点无措,小声说。
“我……我自己可以回去,不用麻烦宫先生。”
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宫翊修看着房昀舒紧绷的侧脸,喉结动了动,只淡淡问了句:“认识路回去?”
房昀舒头也没抬,声音带着点刻意的强硬:“认识。”
他刚才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回去的路线,想着只要顺着路边走,总能找到苏州的家的方向,绝不能在宫翊修面前露怯。
宫翊修没再说什么,只是站在原地没动,目光落在房昀舒转身的背影上。
那身影小小的,走得又快又急,很快就拐进了旁边的小巷子里,消失在夜色里。
他站了会儿,才收回目光,转身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只是脚步比刚才慢了些,心里总觉得有点不踏实。
房昀舒一开始还能凭着记忆往前走,可越走越觉得不对劲——刚才明明记得巷口有棵老槐树,怎么走了半天都没看见?
周围的房子长得差不多,路灯也比刚才暗了不少,偶尔有晚归的人路过,脚步声在巷子里回荡,听得他心里发慌。
他停下脚步,掏出手机想给苏槐叙打电话,却发现手机早就没电关机了。
“完了……”房昀舒小声嘀咕着,眼眶有点发热,刚才的硬气早没了踪影。
他凭着感觉往回走,绕来绕去,不仅没找到熟悉的路,反而走到了一条更陌生的死胡同里,胡同尽头只有一扇紧锁的铁门,风一吹,还带着点凉意。
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小声叹气:“明明说好了认识路的……”
早知道就不硬撑了,现在连回去的方向都找不到,连个能求助的人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