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望榭蹲在警戒线外,目光死死盯着被警方封存的黑色背包,指尖掐得掌心发疼。
夜风卷起他的衣角,明明不冷,他却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快冻住了,嘴里反复念叨着:“这不是真的……肯定不是真的。”
旁边的警察在做笔录,问他最后一次见元菱轩是什么时候,他却半天回不过神,满脑子都是下午通电话时的场景。
元菱轩在电话里咋咋呼呼,说要去跟苏槐叙“算账”,还吐槽苏槐叙嘴硬心软,明明关心他却不肯承认,语气里满是藏不住的欢喜。
“我早上还跟他吵架,说他追人没脑子……”
屈望榭眼眶控制不住地发红,“他还说,等搞定了苏槐叙,就请我喝酒,要喝最好的……怎么会这样?”
他想起元菱轩耳后那颗小痣,想起对方笑起来时会眯起的眼睛,想起两人上次在会所打架,元菱轩还笑着说“下次我肯定赢你”
“元菱轩那家伙……”
屈望榭抬手抹了把脸,声音里带着哽咽,“最会耍小聪明了,肯定是躲起来跟我们开玩笑……他肯定在哪个地方看着,等我们着急了就跳出来……”
可这话,连他自己都不信。
警戒线内,法医正在小心翼翼地处理现场。
警戒线外的空气像被冻住,宫翊修站在阴影里,指尖还残留着方才探看房昀舒鼻息时的微凉。
他望着法医弯腰勘验背包的动作,耳后那颗痣的轮廓在脑海里反复浮现——分明是元菱轩的,在巷口跟他对峙、语气张扬的人,怎么会变成这冰冷的碎块?
“不可能。”他低声重复。
元菱轩那性子,是能跟陆御燃在楼下打一架、扛错人还嘴硬的主,就算真遇到危险,也该闹得人尽皆知,怎么会悄无声息地变成这样?
他甚至忍不住想,会不会是有人故意用相似的痣伪造现场,可那半颗头颅的轮廓、耳后痣的位置,连他这个只见过几次的人都能一眼认出,绝无作假的可能。
就在这时,巷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高跟鞋敲击地面的清脆声响,打破了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昏黄路灯下,一个女人快步走来,一袭黑色丝绒长裙勾勒出极致的曲线,长发如瀑垂落肩头,肌肤白得近乎透明,五官精致得像精心雕琢的艺术品,美得让人不敢直视。
是元菱龄,元菱轩的姐姐,圈子里出了名的美人,也是出了名的护短。
她走到警戒线前,目光扫过现场,最后落在被封存的背包上。
那张美得不可思议的脸上,没有丝毫慌乱,只是眉头微蹙,语气带着几分惯有的清冷:“弟弟?元菱轩那个小兔崽子,又惹什么麻烦了?”
可话音未落,她的目光就定格在法医从背包里取出的一小块衣物碎片上——那是元菱轩下午穿的那件蓝色料子,她早上还提醒过他,袖口的扣子松了,让他缝好再出门。
瞬间,元菱龄脸上的平静彻底碎裂。
她踉跄着后退一步,扶住旁边的墙才稳住身形,原本清冷的眼眸里瞬间蓄满泪水,却强忍着没掉下来。
她死死咬住下唇:“不可能……他早上还跟我拌嘴,说要去追苏槐叙,让我别管他……”
屈望榭见状,快步走过去,低声道:“菱龄姐,你别激动,警方还在勘验,说不定……”
“说不定什么?”
元菱龄打断他,泪水终于滑落,砸在黑色裙摆上。
“那衣服是我给他挑的,扣子还是我缝的,我怎么会认错?那个小兔崽子,从小到大就不让人省心,现在居然……”
她说着,声音哽咽,再也说不下去,只能转过身,背对着众人。
宫翊修看着她的背影,心里的疑云更重。
元菱轩的死太过蹊跷,从下午的到此刻,不过短短几个小时,到底是谁,能对元家的人下手,还做得如此残忍?
他低头看了眼手机里刚收到的消息——房昀舒已经醒了,正在录口供,只是受惊过度,话都说不利索。
宫翊修握紧手机,眼神变得锐利——不管是谁做的,他都要查清楚。
元菱龄的指尖还停留在警戒线的边缘,黑色丝绒手套蹭过冰冷的塑料绳,那触感让她浑身一颤。
她缓缓抬眼,目光穿透人群,落在法医手中那个透明证物袋上,里面装着半枚银色衬衫扣,边缘还缠着几缕深蓝色的线,正是她今早亲手给元菱轩缝补衬衫时用的线。
“不是真的。”
精致的下颌线绷得笔直,美得不可思议的脸上第一次出现裂痕。
她往前走了半步,高跟鞋重重踩在地上。
“我早上出门前,还帮他缝过这个扣子。他嫌我缝得太密,说硌得慌,还跟我拌嘴,说等他追到苏槐叙,就让苏槐叙给我介绍对象,气我……”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强压下喉咙里的哽咽。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套上的珍珠装饰,那是元菱轩去年生日送她的礼物,说“我姐这么美,就得戴最好看的”。
“他下午给我发消息,说在苏槐叙楼下跟陆御燃打了一架,还说自己没输,就是衣服被扯破了,让我给他送件新的。我当时还骂他幼稚,让他自己解决,说晚上回家再收拾他……”
元菱龄的目光扫过地上的证物袋,“他那么怕疼,上次切水果划了个小口子都要跟我哭半天,怎么会……怎么会忍受这种事?”
她猛地转头看向屈望榭,眼神里带着一丝祈求:“望榭,你跟他从小一起长大,你最了解他。他是不是又跟我们开玩笑?
是不是躲起来了?他肯定是觉得最近太无聊,想吓吓我们,对不对?”
屈望榭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只能轻轻摇头,声音低沉:“菱龄姐,警方初步勘验……那枚扣子,还有衣服碎片,都是他的。”
“不可能!”元菱龄厉声打断他,情绪终于失控,抬手捂住脸。
“他还没吃到我答应给他做的提拉米苏,还没……还没跟苏槐叙表白成功,怎么会就这么没了?那个小兔崽子,最会耍赖了,他肯定会回来的,肯定会……”
夜风卷起她的长发,黑色裙摆随风飘动,周围的警察都停下了动作,看着这个平时清冷高傲的女人此刻崩溃的模样,没人忍心上前打扰。
宫翊修站在一旁,看着她手中紧握的珍珠手套,又想起元菱轩下午张扬的模样,心里的疑云越来越重——这一切,太过蹊跷,蹊跷到让人无法相信这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