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翊修刚走进厨房,就看到房昀舒捂着嘴,眼眶泛红,嘴角还沾着酱油渍,旁边元菱轩手里攥着个空酱油瓶,脸色不太好看。
他眉头瞬间皱紧,目光落在元菱轩身上,语气带着明显的怒气:“谁让他喝这个的?”
元菱轩被他看得发怵,别开眼,声音弱了几分:“我就是跟他闹着玩的,没想到他真喝了……我道歉行了吧?”
他刚才看着房昀舒硬灌酱油的样子,心里就已经有点后悔了,现在被宫翊修这么一问,更是没了底气。
房昀舒听见声音,连忙抬起头,摆了摆手,虽然嗓子因为酱油的咸味还发紧,却还是努力挤出笑。
“不是他逼我的,是我自己想喝的!这个挺好喝的,我喜欢。”
他不想元菱轩因为自己被骂,更不想两人因为这点小事闹僵——在这个家里,能有人跟他“闹着玩”,已经很难得了。
宫翊修转头看向房昀舒,见他明明难受还硬撑的模样,心里的火气消了些,却多了几分无奈。
他走过去,拿起桌上的温水递给他:“别逞强,咸死了有什么好喝的?先喝点水漱漱口。”
房昀舒接过水杯,小口喝着,心里暖融融的,偷偷看了眼旁边还在别扭的元菱轩,又看了眼面前的宫翊修。
元菱轩看着房昀舒捧着水杯傻乐的样子,心里那点愧疚瞬间被别扭取代,他踹了踹旁边的椅子,没好气道。
“我逗你你还不生气?你是不是傻?”
见房昀舒愣愣地看过来,他又皱着眉补充,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尖锐
“你记清楚,你留在这儿的目的是让他幸福,不是跟我们瞎闹,oK?别到时候任务没完成,还赖在这里不走。”
他故意强调“任务”,其实是怕这傻子太单纯,真把这里当成能随便放松的地方,更怕宫翊修那家伙,真的对一个“任务者”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房昀舒手里的水杯顿了顿,脸上的笑意慢慢淡了下去。
他知道元菱轩说的是实话,自己确实是为了任务而来,可刚才那点因为“热闹”而升起的暖意,还是被这句话戳得有点疼。
他低下头,小声应了句:“我知道了。”
宫翊修看了元菱轩一眼,没说话,只是伸手把盘子里最后一块排骨夹给了房昀舒,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吃饭,别理他。”
元菱轩指尖捻着青瓷茶盏的沿,目光落在宫翊修紧绷的下颌线上,语气里带着点不容错辨的探究
“你该不会对他有不一样的情感吧?”
他刻意顿了顿,将“他”字咬得极轻,却又足够清晰。
“他只是个魂穿者,不过是占了洛昭昭的身子。你不是早就不爱洛昭昭了吗?更何况,他连洛昭昭本人都不算,只是个拿了任务的外人。”
宫翊修坐在紫檀木圈椅里,指尖夹着的烟燃了半截,灰烬簌簌落在深色地毯上,没去看元菱轩,只盯着窗外飘着的碎雪。
“我对洛昭昭,确实没感觉了。
话音刚落,屈望榭的声音就从屏风后传出来,带着点不耐的沙哑
“没感觉就对了!外面那些黑白两道的大佬盯着你多少年了,好不容易见你松了洛昭昭那个王八蛋,现在又要为个任务者费心思?”
他几步跨到厅中,指节敲了敲桌面:“你忘了前两年为洛昭昭跟多少人撕破脸?现在好不容易清净,犯不着再扯这些有的没的。”
宫翊修终于抬了眼,眼底是掩不住的疲惫,连声音都轻了几分,像是在说给他们听,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你们别折腾他了。”
元菱轩皱眉:“折腾?我们只是提醒你——”
“我活不了多久了。”
宫翊修打断他的话,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烟蒂被他按在烟灰缸里,火星瞬间熄灭。
“没必要再把不相干的人扯进来,最后徒增麻烦。”
厅里霎时静了下来,只有窗外风卷雪花的声音。
屈望榭张了张嘴,原本准备好的话卡在喉咙里,看着宫翊修眼底那片化不开的沉郁,竟一时说不出反驳的话。
元菱轩握着茶盏的手紧了紧,青瓷的凉意透过指尖传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活不了多久?”
宫翊修没回答,只是重新拿起烟盒,却半天没抽出一根烟,指腹在烟盒上反复摩挲着,像是在确认什么,又像是在掩饰什么。
元菱轩猛地攥紧了茶盏,青瓷壁被捏得发出轻微的嗡响。
他往前探了半步,语气里满是不敢置信的急躁
“靠!你他喵不就是身体不好吗?之前不还说在调理?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跟望榭两个?”
屈望榭也沉了脸,原本插在口袋里的手抽出来,重重拍在桌角,震得茶杯里的茶水晃出一圈涟漪
“就是,有话直说!别在这儿装模作样的,谁跟你玩猜谜?”
宫翊修抬眸扫过两人紧绷的神色,指尖夹着的烟还没点燃,悬在半空。
他没直接回答,只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极淡又极冷的笑,声音里裹着点漫不经心的试探:“你觉得呢?”
元菱轩被这话堵得一噎,气笑了,伸手就要去扯他的手腕
“我觉得个屁!你把检查报告拿出来!别以为装出这副样子我们就——”
“拿不出来。”
宫翊修偏手躲开,指尖的烟终于被打火机点燃,烟雾袅袅升起,模糊了他眼底的情绪,“就算拿了,你们也改变不了什么。”
屈望榭脸色更沉,往前走了两步,逼近宫翊修:“改变不了?那也得知道!你把我们当什么了?外人?”
宫翊修吸了口烟,缓缓吐出烟圈,目光落回窗外的雪景上:“正因为不是外人,才没必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