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心既定,沈若感到一种奇异的平静,仿佛破釜沉舟后,反而看清了迷雾中的路径。她不再犹豫,开始冷静地规划下一步。
首先,是提升自保能力。练气七层的修为是基础,但远远不够。她需要更快的进境。铜片空间里充足的中品灵石是她最大的倚仗,必须高效利用。《五行蕴灵诀》和《五行真解》的修炼不能松懈,尤其是后者记载的几种复合法术,威力不俗,关键时刻或可保命。
其次,是积累资源和寻找靠山。百草堂药圃的工作不能丢,这是目前稳定获取灵石和接触修真界资源的途径,或许还能借此学习一些灵植甚至炼丹的皮毛。若能展现出足够价值,未必不能得到百草堂的些许庇护,哪怕只是最外围的,也能多一层保障。
最后,也是最重要也最让她心情复杂的一步——主动经营她那曾带来灾祸的容貌。
她走到房间那面模糊的铜镜前,缓缓取下一直用来遮挡面容的普通布巾,散开为了方便而随意绾起的发髻。
镜中映出一张苍白却难掩殊色的脸。产后虚弱尚未完全褪去,反而添了几分脆弱的风致。肌肤在五行灵气日复一日的滋养下,细腻得不见毛孔,宛如上好的羊脂玉。眉眼如画,一双翦水秋瞳因为连日来的忧惧和刚刚的决断,褪去了几分少女的天真,染上了更深沉的、让人想要探究的韵味。唇色有些淡,却形状姣好,微微抿起时,自带一股倔强又惹人怜爱的气质。
这确实是一张足以惹祸的脸。从前她只知一味遮掩,恨不得其平凡无奇。
可现在……若这容貌真能成为一把刀,一把能刺向林汝州弱点、为自己和孩子搏出生路的刀……那为何不用?
沈若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屈辱和不适,眼神变得坚定而冰冷。美色是武器,但绝不能是唯一的武器,更不能让自己真的沦为玩物。她要做的,是精心包装这把武器,让它看起来诱人,内里却淬满致命的毒和坚硬的冰。
她从铜片空间里取出那些积攒的灵石,仔细清点。
次日,沈若没有再穿那身灰扑扑的粗布衣衫,而是换上了一件材质稍好、颜色素雅但剪裁合体的浅青色衣裙,依旧戴着那遮掩修为的布巾,但整体气质已悄然发生了变化。她先是去任务大殿交接了采集的雾隐花,获得了近百块下品灵石。
然后,她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回客栈修炼,而是走向了青风城商业更为繁华的南区。
她的目标很明确——售卖法衣和首饰的店铺。
“霓裳阁”、“玲珑坊”……这些店铺门面华丽,进出的大多是衣着光鲜、修为不低的女修,或是陪同而来的男修。沈若站在街角观察了片刻,最终选择了一家规模中等、客人稍少的“云衣轩”走了进去。
店内陈列着各式各样的法衣,从简单的附带清洁、避尘功能的普通款式,到绣着防御符文、能一定程度上抵御法术攻击的中高阶法衣,琳琅满目。首饰亦然,有单纯点缀的灵玉珠钗,也有内蕴小型防护阵法的簪珥步摇。
一位练气中期的女侍者迎了上来,看到沈若虽然衣着简单,但气质沉静,修为虽遮掩但感觉不像凡人,便客气地问道:“仙子想看些什么?本店新到了一批用冰蚕丝织就的法衣,附带清凉咒,夏日穿着最是舒适不过。”
沈若目光扫过一件月白色、裙摆绣着疏落竹叶纹的法衣,那衣料隐隐有流光闪动,显然不止基础功能。她语气平淡地问道:“这件如何?”
女侍者笑道:“仙子好眼光,这是用二阶水系灵兽‘月光鲛’的绡纱为主料,辅以冰蚕丝织成,自带微弱的水润防护,能抵挡练气中期修士的普通水系法术一击,同时也有避尘清洁之效。售价三百下品灵石。”
三百下品灵石!沈若心下暗惊,这价格足够买好几件低阶防御法器了。果然,美丽是需要代价的。
她没有立刻表态,又看向一旁的首饰柜。一枚雕成含苞待放玉兰花的白玉发簪吸引了她的注意,那玉质温润,花心一点微不可察的灵光闪烁。
“这枚簪子呢?”
“这是‘凝神白玉簪’,佩戴有助于宁心静气,对修炼略有裨益。内嵌一个小型警示阵法,若感受到一定强度的恶意窥探或攻击意图,会微微发烫示警。售价一百五十下品灵石。”
沈若心中一动。兼具美观和实用,这种才是她需要的。
她没有急着购买,而是又逛了几家店铺,大致了解了行情。最终,她返回“云衣轩”,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以二百八十块下品灵石的价格买下了那件月白鲛绡法衣,又花了一百四十块下品灵石买下了那枚凝神白玉簪。
这笔开销让她肉痛不已,几乎花掉了她这次任务所得和之前的部分积蓄。但想到未来的计划,她又觉得这投资必要。
回到客栈,她再次激活阵盘。换上那件月白法衣,冰冷的丝滑触感贴附肌肤,隐隐的水润灵气环绕周身,确实舒适。她将一头青丝松松绾起,用那枚玉兰花簪固定,几缕碎发垂落颈侧,镜中之人顿时褪去了几分落魄憔悴,显露出一种清冷又柔弱的独特风致。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陌生又熟悉。这不再是那个只知道狼狈逃窜的沈若,也不是那个被囚禁时绝望麻木的沈若。
这是一个准备主动踏入危险棋局,以色为刃,以智为盾的沈若。
她轻轻抚过簪上的玉兰,眼神沉静无波。
林汝州,你若真有一分“情”……
那便看看,最终是你囚住我,还是我……搅乱你的心,抓住你的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