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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聘娘和陈木南睡在一起后,聘娘就做了个梦,她梦到陈木南到杭州当官,一下子就被惊醒了,醒来后发现天已经亮了,就赶紧起来梳妆打扮,陈木南也跟着起床了。这时,老鸨就进房间向陈木南问好,随后大家就吃了些点心。刚吃完,就看到金修义屁颠屁颠的来了,嘴里还吵着要陈木南请他喝喜酒。陈木南说自己今天得去国公府,明天再请他,金修义也是笑着答应了。金修义走进房间,就看到聘娘正在梳头,头发有一大半垂到地上,于是就打趣说聘娘有了贵人变得更娇贵了,还提议说明天他吹笛子,让聘娘给陈木南唱拿手的《清平三调》。聘娘边帮陈木南整理头巾,边叮嘱他晚上一定要来,别让自己空等,陈木南答应后,就带着两个仆人回到了住处。

回到住处后,陈木南一摸口袋发现没钱了,就写了封信让仆人拿去找国公府的徐九公子再借二百两银子。仆人去了好久才回来,然后说,九公子让传话:府里的三老爷刚从京城回来,被选为了福建漳州府正堂,这两天就要去上任,九公子也要跟着去福建帮忙处理事务,银子等明天来辞行的时候再带来。陈木南想着既然三老爷回来了,那就该去拜访他,然后就坐着轿子来到了国公府,结果管家说三老爷和九老爷都去沐府赴宴了,要是有啥话可以留言。陈木南说就是来看看,也没别的事,转身又回了住处。

第二天,三公子和九公子就来到陈木南住的河房来辞行。两人下了轿子进门,陈木南把他们迎进客厅坐下。三公子先寒暄了几句,说好久不见,陈木南变得更潇洒了,还为之前没能亲自吊唁陈木南母亲的事道歉,接着又问他学问有没有长进。陈木南说母亲已经去世三年多了,自己是因为和九公子关系好、爱切磋文章才来的南京,还说三公子去福建上任,以后见面的机会就少了,感到挺失落的。九公子就邀请陈木南一起去福建,路上也好有个伴儿。陈木南说本来想一起去,但这边还有些事要处理,得等两三个月后才能去。说罢!九公子就让仆人拿来二百两银子送给了陈木南,三公子也说等着他去福建,还有事要他帮忙。陈木南也是满口答应。喝完茶后,三公子和九公子就起身告辞了,陈木南把他们送到门外,又坐着轿子去国公府送行,一直送到两人上船才回家。

陈木南刚回到住处,就被早就等在那儿的金修义拉着去了来宾楼。两人进了大门,走到聘娘的卧房,只见聘娘脸色蜡黄。金修义跟陈木南解释说:“这几天你没来,聘娘心口疼的老毛病又犯了。”旁边的老鸨也搭腔:“她从小就娇生惯养的,一直有这心口疼的毛病,只要一闹心、生气就会发作。这两天没见着你,她还以为你嫌弃她了,所以才犯病。”

聘娘看见陈木南来了,就眼眶里含着泪,一句话也不说。陈木南见状,赶紧上前问:“你具体是哪儿疼啊?怎么才能好?以前犯病都是怎么治的?”老鸨说:“以前犯病的时候,连口水都喝不下去。医生开了药,她又嫌苦不肯吃,只能炖点人参汤,慢慢喂着喝,这样才不会出大问题。”陈木南听后,大手一挥,就说:“我这儿有点银子,先拿五十两放你这儿,赶紧去买点人参来用。要是有更好的,我亲自去弄来给你。”

听了这话,聘娘就往陈木南身边靠了靠,靠着绣枕,蜷在被窝里,胸前围着个红抹胸,叹了口气说:“我这病一发作,也不知道咋回事,心里就慌得不行!大夫说光吃人参的话,很容易上火,以前都是配着黄连熬汤喝,喝完晚上才能睡得着。要是不吃的话,那就只能一整晚睁着眼到天亮了!”陈木南连忙回应道:“这好办,明天我就弄些黄连来给你熬汤。”金修义在一旁打趣道:“四老爷在国公府有关系,人参、黄连多的是,论斤买都不算啥,还怕聘娘不够用?”聘娘又接着说:“也不知道咋回事,这几天心里老是慌的很,一闭眼就做些稀奇古怪的梦,大白天的都觉得害怕!”金修义安慰道:“说到底还是你身子太弱,不能累着,也不能生气。”老鸨则是出主意说:“你该不会是冲撞了什么神仙吧?不如找个尼姑来给你消消灾、驱驱邪?”

几人在屋里正说着话呢,门外就传来了手磬子的敲击声。老鸨出去一看,原来是延寿庵的尼姑本慧来收每个月的供奉米了。老鸨打招呼说:“哎哟!本师父!都两个月没见着你了,这段时间庵里做法事很忙吗?”本慧尼姑说:“不瞒您说,今年运气太差,我一个二十岁的大徒弟上个月去世了,连观音会都没办成,你家姑娘还好吗?”老鸨唉声叹气地说:“她身体总是时好时坏的,幸亏有太平府的陈四老爷照应着,才没出啥大事。陈四老爷是国公府徐九老爷的表兄,经常来我们这儿做客。可惜我们聘娘没这福气,心口疼的老毛病又犯了,你现在进去看看她吧。”

于是本慧尼姑就跟着老鸨一起进了房间。随后,老鸨就给双方介绍说:“这位就是国公府的陈四老爷。”本慧尼姑走上前双手合十行了个礼。金修义也在一旁搭腔说:“四老爷,这位本师父,修行可厉害了。”本慧尼姑向陈木南问安后,就走到床边看聘娘。金修义说:“刚才还说要消灾驱邪呢,本师父就来了,干脆就请本师父帮忙做法吧?”本慧尼姑听他这么说,就赶忙推辞道:“我可不会搞这些,我上来就是想看看姑娘的气色。”说完,扭了下屁股就坐到了床沿上。

聘娘原本是认识本慧的,可今天抬头一看,只见她脸色蜡黄,脑袋光秃秃的,和前几天自己梦里那个揪她的尼姑长得一模一样,心里顿时就觉得厌烦。她只冷冷说了句“麻烦你了”,就拉过被子蒙住头躺下了。本慧尼姑见自己碰了个钉子,就尴尬地说:“姑娘这会儿不想见人,我还是先走吧。”接着又向众人行了个礼,然后就走出了房门。随即,老鸨就把这个月的供奉米递给了她,本慧尼姑就左手拿着手磬子,右手提着口袋离开了。

随后,陈木南就离开了来宾楼回到住的地方去了,回去后,他就拿出银子让仆人赶紧去买人参和黄连。这时,房东董老太拄着拐杖走了出来,就劝他说:“四相公,你身体好好的,买这么多人参、黄连干啥?我听说你这段时间在外面只顾着玩乐,都荒废了学业。我是你的房东,年纪又这么大,有些话我不能不说。老话说‘船载的金银,填不满烟花债’,像来宾楼那种地方的人,哪有什么良心!等你把钱花光了,他们就不理你了!我今年都七十多岁了,天天念经拜佛,菩萨看着呢,我不忍心看你被骗还不提醒你!”

陈木南也不想多做解释,就骗她说:“老太太说得对,我心里有数了。这些人参、黄连是国公府托我帮忙买的。”他怕董老太继续唠叨,就又补了一句:“我担心别人买的质量不好,还是我自己去办吧。”说完就出门去了,然后在人参店里找到了仆人,最后买了半斤人参和半斤黄连,看他们就跟看宝贝似的,就捧着它们向来宾楼跑去。

一进来宾楼,就听见里面三弦琴弹得叮咚响。原来是老鸨请了个男瞎子来给聘娘算命。随后,陈木南就把人参、黄连交给老鸨,让她去熬汤,自己则是坐下听他们说话。瞎子掐指一算,就说道:“姑娘今年十七岁,赶上庚寅大运,寅和亥相合,命中定有贵人相助。就是其中会有点小波折,计都星会前来捣乱,可能会有些烦心事,但没啥大问题。恕我直说,姑娘命里带华盖星,得信佛念经才能破解。以后跟着贵人,还能当太太,戴上凤冠霞帔享清福呢!”

说完,瞎子就一边弹三弦琴,一边又唱了一会儿,然后起身要走。老鸨挽留他喝茶,还端出一盘云片糕和一盘黑枣,放在小桌上请他吃。丫头给他倒了茶,他边喝着,陈木南就问他:“在南京干你们这行,生意还好做吗?”瞎子叹了口气说:“别提了,现在大不如前!以前都是我们盲人算命,现在好多明眼人也来抢生意,把我们饭碗都快挤没了!就说这南京城吧,二十年前有个叫陈和甫的外地人,进城后就把那些大官老爷的生意全抢走了,现在他死了。他儿子在我家隔壁入赘,那是天天跟老丈人吵架,吵得街坊四邻都不得安宁。估计我今天回去,又得听他们吵个没完。”说完,瞎子就起身道谢,离开了来宾楼。

陈木南从来宾楼回去,走到东花园的一个小巷子,老远就听见陈和甫的儿子在和老丈人吵架。老丈人火冒三丈地骂道:“你天天在外面摆摊测字,好歹也能挣几十文钱,结果全拿去买猪头肉、烧饼,你只顾自己吃,一分钱都不往家里拿,难不成你老婆要我来养?养自己女儿也就罢了,你赊了买猪头肉的账不还,还跑来找我要钱!咱们就天天为这些破事吵,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陈和甫的儿子也不服气,就回嘴道:“老爹,就算这猪头肉是你吃了,那也得还钱啊。”老丈人一听就更气了:“你简直就是胡说八道!要是我吃了我肯定还,可这明明是你吃的!”陈和甫儿子又狡辩说:“说不定我早就把钱给你了,是你自己花掉了,现在还得我来还账。”老丈人怒吼道:“放你娘的狗屁!你欠的钱,凭啥说是我用了?”陈和甫儿子还耍无赖地说:“要是猪没长这个头,难道卖家也来找我要钱?”

老丈人被气得不行,抄起一根叉子棍就追着他打。就在这时,之前给聘娘算命的瞎子摸索着过来劝架。老丈人浑身发抖,就跟瞎子诉苦:“先生你听听!这小子太不成器了,我不过是说他几句,他就拿这些混账话堵我,真是气死人了!”陈和甫儿子还嘴硬的说:“老爹,你说话可得凭良心,我哪里不成器了?我不喝酒、不赌钱、不嫖女人的,每天在测字摊还读诗,怎么就不成器了?”老丈人愤怒地说:“咱不是说别的,就说你老婆的事,你自己老婆都不养,全指望我,我哪养得起!”陈和甫儿子竟然说:“老爹,你要是看不上我这个女婿,把女儿领回去得了。”老丈人破口大骂道:“你这个臭不要脸的东西!我把女儿领回去算怎么回事?”陈和甫儿子又说:“那你就再给她找个女婿呗。”老丈人这下彻底被激怒了,说道:“你个混蛋玩意儿!除非你死了,或者去当和尚,否则就别想摆脱这门婚事!”陈和甫儿子赌气说:“死一时半会肯定死不了,我明天就去当和尚!”老丈人怒道:“有本事你明天就去!”瞎子听他俩越说越离谱,劝也劝不住,只好摇摇头,慢慢摸黑走了。

没想到第二天早上,陈和甫的儿子真就剃光了头发,还把自己的瓦楞帽卖了,换了一顶和尚帽戴着,然后跑到老丈人面前,双手合十行了个礼,说道:“老爹,我今天就出家当和尚去了,特意来跟您告个别。”老丈人见状大吃一惊,忍不住老泪纵横,又把他狠狠数落了一顿。但事已至此,也没办法挽回了,只好让他写了个字据,自己带着女儿回去过日子了。

自从陈和甫的儿子出家成了陈和尚之后,没了老婆的拖累,他觉得日子过得很是轻松自在。每天靠测字赚的钱,都拿来买肉吃,吃饱后就坐在文德桥头测字的桌子旁念诗,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有滋有味。

就这样,过了半年光景。有一天,他正捧着一本书看得入神,就见同行测字的丁言志过来找他。丁言志看到他手里的书,就问:“你这本书啥时候买的?”陈和尚头都没抬就说:“才买了三四天。”丁言志仔细一看,就说:“这是莺脰湖唱和的诗集。当年胡三公子邀请赵雪斋、景兰江、杨执中、匡超人、马纯上等一众大名士,在莺脰湖举行盛会,大家分韵作诗。我还记得赵雪斋先生分到的是‘八齐’韵,你看他的起句‘湖如莺脰夕阳低’,就这一句,一下子就点出了题目,后面的诗句也都紧扣主题,换作别的宴会题目可就不合适了。”

陈和尚一听就不服气了,就说:“这种事问我才对,你懂什么!当年莺脰湖大会,主人根本不是胡三公子,而是娄中堂家的三公子和四公子。我父亲和娄氏兄弟那可是至交好友。那次大会上,有我父亲、杨执中先生、权勿用先生、牛布衣先生、蘧駪夫先生、张铁臂,加上两位主人,还有杨先生的儿子,一共九个人。这都是我父亲亲口告诉我的,我能不知道?你可别瞎说了!”

丁言志听后,就反驳道:“照你这么说的话,赵雪斋先生、景兰江先生的诗都是别人代写的?你自己想想,你能写出那样的诗吗?”陈和尚说:“你这话才奇怪呢!他们赵雪斋这些诗是在西湖作的,跟莺脰湖那次聚会根本没关系。”丁言志听后就不乐意了,他说:“诗里明明写着‘湖如莺脰’,怎么不是莺脰湖大会的诗?”陈和尚又说:“这本诗集是把很多名士的诗合在一起刊刻的。就说这个马纯上吧,他平时根本不会作诗,这里面怎么突然冒出他的诗来?”

丁言志气呼呼地说:“你说的都是瞎话!马纯上先生、蘧駪夫先生作了那么多诗,你根本没见过,凭什么乱说!”陈和尚也急了,就说:“我是没见过,难不成你见过?我告诉你,莺脰湖那次聚会根本没人作诗!也不知道你从哪听来的小道消息,还跑来找我吵架!”丁言志说:“我才不信你的鬼话!那么多名士聚在一起,怎么可能不作诗?这么看来,你父亲恐怕也没参加过莺脰湖聚会。要是参加过,那也算是大名士了,说不定你根本就不是他的儿子!”

这话可把陈和尚惹恼了,他吼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哪有人会冒认自己父亲!”丁言志也不客气的说:“陈思阮!你自己会写几句诗就罢了,何必非要冒充陈和甫先生的儿子!”陈和尚这下彻底被激怒了,就骂道:“丁诗!你才读了几天书,总共就背熟了几首赵雪斋的诗,就敢装模作样地谈论名士!”

两人是越吵越凶,最后更是互相揪住衣领,扭打了起来。丁言志对着陈和尚的光头捶了好几下,疼得他哇哇直叫。两人一路扭打到桥顶上,陈和尚眼睛通红,就要拉着丁言志一起跳河。结果丁言志用力一推,陈和尚脚下一个踉跄,就骨碌碌地从桥上滚到了桥底下,躺在地上又喊又叫,场面顿时就乱成了一团。

陈和尚在桥下又喊又叫的时候,陈木南正好溜达着路过。他瞧见和尚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模样十分狼狈,就赶紧上前把人拉起来,问道:“这是咋回事?”和尚认出是陈木南,就指着桥上的丁言志说:“你瞧瞧那个丁言志,啥都不懂,非说莺脰湖大会的主人是胡三公子!我跟他把事情讲清楚了,他还嘴硬,甚至说我是冒认我爹的儿子!你说说,这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陈木南劝道:“这也不是啥大事,你俩至于吵成这样吗?不过丁先生确实不该说陈先生冒认父亲,这话就是你的不对了。”丁言志辩解道:“四先生,你不了解其中的情况。我难道不知道他是陈和甫先生的儿子?只是他老摆出一副名士的架子,看着太让人受不了了!”陈木南笑着打圆场说:“大家都是同行,何必闹成这样呢?要是陈先生这就算摆名士架子,那当年的虞博士、庄征君还怎么做人?我请你俩喝杯茶,这事就翻篇了,以后别再吵了。”

说着,陈木南就把两人拉到桥头隔壁的小茶馆,坐下喝茶。这时,陈和尚问陈木南说:“听说你表兄要接你一起去福建,你咋还没出发啊?”陈木南说:“我就是为这事来找你测字的,你给看看,啥时候能走?”丁言志插嘴道:“先生,测字这些话,不过是我们讨生活的手段罢了。你要是想走,挑个好日子就行了,何必测字!”

陈和尚又说:“四先生,半年前我们想见你一面都难。我出家第二天,就写了一首关于剃发的诗,送到你住的地方想请你指点指点,结果房东董老太说你又出去玩了。这段时间你都在哪?今天咋连仆人都没带,自己在这儿闲逛?”陈木南回答说:“因为来宾楼的聘娘喜欢我写的诗,我就经常在她那儿。”丁言志感叹道:“青楼女子竟然也懂得欣赏才华,这可太风雅了!”他转头对陈和尚说:“你瞧瞧!人家一个女子都知道欣赏诗,莺脰湖大会那么多名士聚会,怎么可能不作诗呢?”

陈木南接过话头说:“陈先生说得没错。娄玉亭是我的世伯,他当年最要好的朋友是杨执中、权勿用,他们都不是以诗出名的。”陈和尚好奇地问:“我听说权勿用先生后来出了事,最后咋样了?”陈木南解释道:“那是他被几个秀才冤枉的,后来这事也查清还他清白了。”几人又聊了一会儿,陈和尚和丁言志便与陈木南道别离开了。

陈木南付了茶钱,就独自到来宾楼找聘娘。一进门,就看见老鸨正和一个卖花的人一起穿桂花球。老鸨见他来了,只是随意说了句:“四老爷,坐下歇歇吧。”陈木南说:“我上楼去看看聘娘。”老鸨回他说:“她今天不在家,去轻烟楼参加盒子会了。”陈木南又说:“我今天是来和她告别的,马上要去福建了。”老鸨问:“四老爷这么快就要走?以后还回来不?”这时,丫头端来一杯茶,陈木南接过一喝,发现茶不太热,抿了一口就放下不喝了。老鸨见状,就立刻骂道:“怎么连壶好茶都泡不好!”说完,就扔下手里的桂花球,跑到门房去骂龟奴。

陈木南看老鸨对自己爱答不理的,讨了个没趣,只好又独自走了出来。没走多远,迎面就碰上一个人。那人一见他就抱怨:“陈四爷,你可得讲点信用啊!怎么能让我们一趟趟地跑!”陈木南应付道:“你开着这么大的人参铺子,还在乎这几十两银子?我肯定会想办法把钱给你送来。”那人说:“你那两个仆人现在也见不着影,我跑到你住的地方,就只有房东董老太出来应付,她一个妇道人家,我也不好跟她多说!”陈木南说:“你别着急,‘躲得和尚躲不得寺’,我肯定会解决的。你明天到我住的地方来。”那人叮嘱道:“明天早上你可一定要等着,别再让我们白跑一趟!”说完就走了。

陈木南回到住处,心里就犯起了嘀咕:“这下麻烦大了!仆人不见了,来宾楼也进不去,钱全花光了,还欠了一屁股债,不如收拾行李,直接去福建算了!”于是,他就瞒着房东董老太,偷偷地溜走了。

第二天一大早,卖人参的就跑到陈木南住的地方,等了半天,结果连个人影都没见着。这时,门嘎吱一声被推开了,又走进来一个人,这人摇着白纸诗扇,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卖人参的起身问道:“您贵姓?”那人回答说:“我叫丁言志,是来给陈四先生送我的新作,想请他指点指点。”卖人参的说:“巧了,我也是来找他的。”

两人又等了半天,还是没见陈木南出来,卖人参的急得使劲拍屏门。这时,董老太拄着拐杖慢悠悠地出来,就问:“你们找哪个?”卖人参的赶紧说:“我找陈四爷要银子。”董老太没好气地说:“他啊,这会儿都快到观音门了(意思是早就跑了)。”卖人参的一听,就大吃一惊:“啊?那他有没有把银子留在您这儿?”董老太气道:“还提银子!他连我的房钱都骗了!自从被来宾楼那个女人迷昏了头,就到处欠钱!背了一身债,他还能在乎你这点银子!”卖人参的这下可傻了眼,就像哑巴做梦梦见亲妈,满心的苦却说不出来,急得直跺脚。丁言志在一旁劝道:“您也别太着急了,着急也没用,还是先回去吧。陈四先生好歹是个读书人,说不定不会真骗你,等他回来了,说不定就还钱了。”卖人参的又气又急,但也没办法,只好走了。

随后,丁言志就摇着扇子晃晃悠悠地出来了,心里还琢磨着:“连青楼女子都懂诗爱诗……我还从没去过十六楼,不如拿测字攒下的这点银子,去那儿玩玩?”打定主意后,他就回家拿上一卷自己写的诗,换了几件半新不旧的衣服,戴上一顶方巾,就到来宾楼去了。老鸨(乌龟)见他一副呆头呆脑的样子,就问他来干啥。丁言志一本正经地说:“我来和你家姑娘聊聊诗。”老鸨说:“行啊,先交包厢钱。”说着拿起秤银子的戥子。丁言志在腰里摸出个小包,里面零零散散的,总共才二两四钱五分银子。老鸨说:“还差五钱五分。”丁言志说:“等见了姑娘,再补给你。”

丁言志自己上了楼,就看见聘娘正在那儿研究棋谱,就上前恭恭敬敬地作了个揖。聘娘看他这副样子,心里觉得好笑,就让他坐下,问他来干嘛。丁言志说:“早就听说姑娘喜欢诗,我写了些拙作,特地来请您指点。”聘娘说:“我们这儿有规矩,看诗不能白看,得先交赏钱。”丁言志在腰里摸了半天,只摸出二十个铜钱,放在花梨木桌子上。聘娘见状哈哈大笑:“你这点钱,也就够打发仪征丰家巷那些打杂的,别弄脏了我的桌子!赶紧收回去买烧饼吃吧!”丁言志羞得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就低着头,把诗一卷揣进怀里,灰溜溜地下楼回家了。

老鸨听说聘娘“钓”到个傻书生,以为能捞一笔赏钱,就赶紧跑上楼问:“你刚才从那呆子手里要了多少银子?赶紧拿来,我要买绸缎去。”聘娘说:“那呆子哪有银子!就掏出二十个铜钱,我都懒得伸手接!被我笑话几句,就走了!”老鸨一听就火了:“你怎么这么笨!好不容易碰上这么个呆子,怎么不狠狠敲他一笔,就这么轻易地放他走了?平时嫖客给的赏钱,你什么时候分过我一毛?”聘娘听后也不乐意了:“我给你拉来生意,还有错了?这点小事就来找茬!我以后从良了,肯定能当太太!你把这种穷酸呆子往我楼上领,我没说你就不错了,你还来劲了!”

老鸨被气得不行,上前一巴掌就把聘娘打倒在地。聘娘躺在地上又哭又闹,头发也散了,大喊说:“我图什么啊,受这种气!你们家有钱,再找别的姑娘就是了,放我一条生路吧!”她不管不顾地对老鸨又哭又骂,一会儿说要拿刀抹脖子,一会儿说要上吊,就连头上的发髻都滚掉了。老鸨这下可真慌了神,赶紧把老乌龟叫上来,两人好说歹说地劝,但聘娘就是不依,还是要死要活的。最后实在没办法,只好由着聘娘拜延寿庵的本慧为师,剃光了头发,出家当了尼姑。

陈四老爷因为一个女子欠了一屁股债,丁言志又跑到青楼找女子指点自己写的诗,反被羞辱一番,结果落荒而逃,聘娘因为和老鸨吵了两句就出家为尼。唉!人啊,总归要能克制自己,认清自己。后面的事,下回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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