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之和先开口说:我听说你们那儿有个习俗,就是办丧事的时候,做儿女的最先考虑的不是让死者“入土为安”,而是因为要选一块风水宝地,就把父母的棺材放好几年都不埋,有的甚至拖两代三代的,大家还都这么干。搞得寺庙里堆的棺材像山一样,野外也到处都是临时放的棺材。而且一开始有能力选风水时拖着,后来没能力了,想简单埋了都做不到,最后死者根本没法入土。要是死者泉下有知,怎么能闭眼呢?
再说那些懂风水的,他们自己也有父母,要是真有好地方,为啥不留给自己用?要是选个好地就能发达,那这些懂风水的,有几个真发达了?现在拿着父母没入土的骸骨,耽误这么久,就为了求自己将来不一定能得到的富贵,做儿女的心里能安吗?这都是没明白“人杰地灵”的意思才这样的。像伏羲、文王、孔子的陵墓,长的蓍草用来占卜特别灵,别的地方就算有,质量差占卜也没用,这就能看出“人杰地灵”——是因为人杰出,地方才灵。
现在人选坟地,无非是想让子孙兴旺、怕他们将来衰败。但看历史上,陈氏兴旺有“凤鸣”的占卜,李氏兴起有“同复”的卦象,这是气数决定的,还是坟地导致的?占卜都有预兆,可见坟地好坏根本没啥用。天下事,不是大善不能转祸为福,不是大恶也不能转福为祸,《易经》里“积善余庆、积恶余殃”说得很明白。想靠坟地改变命运,根本就是“缘木求鱼”。与其花钱选坟地,不如照着《易经》说的,多给父母积德行善,这比靠坟地靠谱多了。
我觉得办丧事,没钱的就赶紧办,千万别拖;有钱的就选个高地方,避免水淹,这就是好地。这样死者才能安心,儿女也能问心无愧。这是我的浅见,不知道你们觉得对不对?
唐、多两人正要回应,吴之祥又说:我听说你们那儿,生了孩子有三朝、满月、百日、周岁的说法。富贵人家到时候不是摆宴席就是演戏,还杀好多猪羊鸡鸭。上天有好生之德,既然赐给人孩子,人却不体谅这种好生的意思,反而因为孩子杀这么多生灵。上天赐一个生灵,人却伤了无数生灵,那上天还何必再赐孩子呢?
父母有了孩子,都去庙里烧香许愿,希望孩子将来无灾无病、长寿有福。但为了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就杀这么多生灵、花这么多钱,这是在给孩子造孽,到时忏悔都来不及,还指望啥长寿?往往穷人家的孩子活得长,富贵家的孩子反而容易早夭,虽说不全是这个原因,但也该引以为戒。
做父母的,要是把给孩子办宴席的钱,用来周济穷人、买生灵放生,都不用去求福,福自然会来。
还有,我听说你们那儿有把孩子送到寺庙当僧尼的,还管他们叫“舍身”,说这样能得到神佛保佑,生病能好、短命能变长。这都是僧尼骗人家的话,可老百姓还真就当真了,搞得世间僧尼越来越多。这事儿虽说没什么大害,但僧尼多了,就会导致世间阴阳失衡,还会生出不少淫乱的事。
我觉得,要是有老百姓想把孩子送进寺庙,当地长辈就该劝他们:“寿命是上天注定的”“没有后代是大不孝”。时间长了没人“舍身”,这风气自然就没了。世间僧尼少了,阴阳就能平衡,还能保住不少女子的贞洁。那些好色的僧尼,这辈子奸淫的可不止一个妇女。我的想法对不对,也请你们指教。
吴之和接着说:“我听说你们那儿有打官司的说法。我读古书时,对‘讼’字的意思大概了解一点,但我们这儿从来没有这种事,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产生的。仔细打听你们那儿打官司的原因,才知道缘由不少:有的是因为拌嘴闹矛盾,一点事都不能忍;有的是因为算计财产,最后吵起来。就因为一时赌气,最后告到官府去。一旦打起官司,双方就互相控告个没完。
一开始,双方都挖空心思、耍弄笔墨,不光随便编瞎话,还把毫无关系的事硬扯进来,只求能让官府重视,根本不管会不会丧尽天良。官司打起来后,就算要花很多钱,也一点不心疼;整天在公堂上跪着,也不顾及自己的脸面。
就算官司侥幸了结,花了无数钱财,弄得人焦头烂额,已经够难受了;要是运气不好,中间又出什么岔子,官司拖上很久,那时就算想凑合了结,也由不得自己了。家境因此变衰,事业也因此荒废。这都是因为不能容忍,才弄得身不由己,就算后来醒悟了,也来不及了。
更奇怪的是,还有一种挑唆人打官司的人,他们哄骗那些老实人,勾引他们去打官司。这些人捕风捉影、耍手段设圈套,要么诬告好人,要么随便牵连无辜的人。把人引上打官司的路后,自己就在暗地里分好处;要是事情败露了,他们就溜之大吉。老百姓不懂事,常常被他们骗,没有不遭殃的。这固然是挑唆打官司的人造孽太多,但也是那些被挑唆的人自己贪心,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依我看,打官司这事儿,不管你有多横、有多会耍花样,时间长了,终究对自己没好处。所以《易经》才说“打官司最后没好结果”。要是世人都明白这个道理,共同形成好风气,哪还会有官司呢!
再说说你们那儿的习俗,总有人杀耕牛。我原以为是用来祭祀的,仔细打听才知道,竟是那些市井小人想赚钱,而那些嘴馋的人就争相买去吃。完全不想人离了五谷活不了,五谷离了耕牛种不出来。牛是养活世人的根本,不想着报答,反倒把它吃了,这不是恩将仇报吗?
虽说这牛不是因我而杀,我一人也吃不了多少,但要知道,老百姓杀牛是为了赚钱,要是善良的君子都坚决不吃,没人买,牛肉只能烂掉,他们还会再杀牛吗?可见杀牛的固然有罪,但吃牛肉的人罪更大。论罪的大小,杀牛的算是主犯,但他们大多是市井里的蠢人,只知道逐利,哪懂得善恶有报的道理?况且世上的牛,说不定就是这些人的来世呢?
依我浅见,《春秋》讲究“对贤德的人要求更严”,这罪似乎该全算在买牛肉的人身上。要是仁人君子一辈子都不碰牛肉,比吃斋念佛强百倍,冥冥之中肯定有好报!
我还听说你们那儿请客,常常摆一桌子珍馐美味,奢华到了极点。摆好桌椅,宾主入座后,除了十几种果盘冷菜,酒过一两巡,就上小盘小碗的菜——南边叫“小吃”,北边叫“热炒”——少的四八种,多的十几到二十多种,中间还可能上一两道点心。小吃上完才上正菜,正菜数量极多,碗也特别大,一般八九到十几种。
主人这么费心准备,可客人在吃小吃时就已经饱了,后面上的菜不过是摆着看看,就跟供品似的。更奇怪的是,这些菜不管好不好吃,只认价钱贵的。因为燕窝贵,一道菜能抵过十道菜的花费,所以宴席必定拿它当压轴的。也不嫌它像粉条,也不嫌它没味道像嚼蜡。等到吃完,客人只当吃了碗粉条、喝了半碗鸡汤,主人却觉得客人吃的全是银子,这不是搞笑吗?
主人招待客人,偶尔多花点钱弄几道好菜,这也没什么,但得是真好吃的。要是主人花了钱,客人却吃得像嚼蜡,这种浪费就太让人费解了。
我们这儿燕窝特别多,价钱也便宜,穷人都拿它当粮食代替,没人把它当菜吃。以前市场上交易,一升粮食就能换一担燕窝。老百姓觉得它没味儿,还不如米谷香,所以很少有人吃;只有穷人家会多存点,以防备荒年。没想到你们这儿把它当成菜里的头牌。可见人的口味,真是各有各的喜好。
孟子说“鱼是我想要的,熊掌也是我想要的”,鱼图它新鲜,熊掌图它肥美。现在你们把燕窝当美味,不知道图啥?要是图它淡,那不如嚼蜡;要是图它滋补,宴会可不是补身体的时候,况且一肚子荤腥,一点燕窝哪能补到人?要是想靠它装门面、显富贵,那不如直接把元宝放菜里?——其实燕窝再贵,又能靠这显什么富贵呢?
这都怪世人眼界太浅,把燕窝看得太金贵,以至于传着传着就成了菜里的头牌,还有主人亲自端这道菜的。这在你们那儿是待客的礼节,但在我们这儿看来,就跟捧着一碗粉条上来似的,实在肉麻又可笑。幸亏你们那儿倭瓜便宜,要是它比别的菜都贵,肯定就把它当头牌了。到时候宴会上,主人恭恭敬敬地端一碗倭瓜上来,不得让人笑喷?
要是不管菜好不好吃、有没有味儿,只认贵的当回事,时间长了,宴会上没别的可炫耀的东西,说不定就会把珍珠煎了、美玉煮了,或者煮黄金、煨白银当头道菜了。
以前朝廷的士大夫写过一篇《五簋论》,以此来告诫世人宴会不能太奢侈,菜以五样为限,所以叫“五簋”。里面说的不丰不俭,恰到好处,能算千古不变的道理,后代人最该学。我们至今还严格遵守这个规矩。可惜这说法没传开。要是懂得惜福的人,把《五簋论》刻印流传,在乡里时常劝诫,宴会不那么奢华,平时吃饭也节俭,回归纯朴,还怕家里不富足吗?这话可能有点迂腐,不合时宜,但后世的君子,说不定会采纳呢?
吴之祥又说:“我听说你们那儿有‘三姑六婆’这类人,一旦让她们进了门,妇女们没见识,常常被她们坑害。要么被骗走钱财,要么被拐走衣物。等妇女们发现她们的坏心思,又怕声张出去被家里长辈知道,大多只能忍气吞声,替她们隐瞒。这还都是小事。
最可恨的是,来往时间长了,彼此熟络亲近后,这些人肯定会在里头动歪心思,搞出奸情来,以此作为从两边骗取钱财的手段。刚开始怂恿的时候,要么用美酒迷乱妇女的本性,要么用淫荡的言辞动摇她们的心思。一旦能说上话,不是吹嘘某个人多有钱,就是夸赞某个人有多英俊。比如哄骗妇女去庙里烧香、引诱她们去山上朝拜,手段层出不穷。总之,这些人一旦动了手脚,就算是坚守贞洁、冰清玉洁的女子,也跳不出她们的圈套。甚至还有男的假扮成女的,暗地里搞奸骗,各种污秽不堪的事,多的没法说。好人家的妇女因此失身的不知道有多少。
那些侥幸没被揭穿的,败坏了门风,损失已经够大了;要是败露了,名声气节就全没了,这种丑事传出去,家里的男主人却像聋子瞎子一样,还蒙在鼓里。这固然是因为妇女没见识,但家里的男主人不能提前防范、开导,以至于戴了‘绿帽子’,也是自找的,这能怪谁呢?
我记得《礼经》里说:‘内宅的话不能传到外面,外面的话不能带进内宅。’古人对妇女的言行都这么谨慎,何况三姑六婆这种在内外搬弄是非的人,怎么可能不惹出麻烦?至于妇女们出头露面去上庙、朝山,这里面有多少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事,就更没法细问了。
要是明智的君子能看穿她们的奸计,经常在家好好劝诫家里的妇女,把三姑六婆当成仇人,凡事提前做好防备,不许她们进门,她们又能耍什么花招呢?
另外听说你们那儿有‘后母’这种说法,这类人对待前妻的儿女,无不看成是祸根,想尽办法虐待。要么用繁重的劳役让他们累垮,要么趁着他们生病故意拖延治疗让他们久病不愈,要么不管他们的饥寒,要么时常打骂。”
吴之祥接着说:这些折磨简直让人受不了。孩子的亲爹就算想疼孩子,哪能时时刻刻盯着?这种情况,对孩子来说真是活在地狱里。
穷人家的孩子,受苦就更重了。到了富贵人家,就算有奶妈、亲戚照看着,后母不能太过分,但只要她自己生了孩子,就想独吞家产,总会耍花样、在丈夫耳边说坏话。要么诬告前妻的女儿不听话,要么说儿子顶撞她,要么说孩子好吃懒做、胡作非为,甚至诬陷男孩偷东西、女孩作风不正派,各种陷害的手段都有。这些年幼的孩子哪有能力辩解?只能任凭打骂,哭得撕心裂肺,不少孩子就这么被折磨死了,或者憋屈死了。历来被后母害死的孩子,数都数不清!
可惜孩子的亲爹,一开始还护着孩子,也知道防备后母;但听多了坏话,就由不得自己了,时间长了甚至染上了后母的坏毛病,不光不保护孩子,自己还动手虐待。这就不光有后母,又多了个“后父”。孩子被里外夹击、百般欺负,枉死城里不知道添了多少冤死的小鬼。这都是因为做父亲的耳根子软、没主见,只看重夫妻感情,不管父子恩情。你看古代的大舜被父亲和后母设圈套(想推他下台阶、烧他粮仓),闵子骞冬天被后母塞芦花做的棉衣,申生被诬陷,伯奇受冤屈,这些事千百年后在提起来,谁不心疼?处在这种处境的人,看着这些前车之鉴还不小心防备,实在太可悲了!
吴之和接着说:我听说你们那儿还有妇女缠足的说法。刚开始缠的时候,女孩疼得受不了,摸着脚哭嚎,甚至脚烂得皮肉都坏了,鲜血直流。这时候,晚上睡不着、饭吃不下,各种病都从这儿来。我还以为是这女孩太不听话,她妈不忍心直接杀了她,才用这种办法治她。没想到竟是为了好看,不这样就不算美!
试问,鼻子大的把它削小,额头高的把它削平,别人肯定会说这是残疾人,那为什么把脚弄残废了,走路都费劲,反而算美呢?像西施、王昭君都是绝世美女,那时候也没见把她们的脚削掉一半啊!再细想这缘由,跟造那些淫秽的东西有啥区别?这是圣人肯定会反对、贤人不会认可的事。真希望世上的君子能彻底杜绝这种习俗,这风气才能慢慢改掉。
我又听说你们那儿,除了看风水、占卜之外,还有算命合婚的说法。遇到不顺的时候,想算算啥时候能转运,这也是人之常情,就算算不准也没啥。但婚姻是关系男女一辈子的事,本该慎重,哪能草率呢?
吴之和继续说:要结亲的话,只要双方品行端正,年龄相貌合适,门第也相当,那就是极好的姻缘了,何必再去算命呢?左丘明说过:“占卜是为了解决心中的疑惑,没有疑惑何必占卜。”要是说必须算过命才能结亲,那当初河上公、陶宏景还没创立命格学说的时候,人们又怎么结亲呢?命理书哪能做准?那些算命的人,又怎么能保证自己一点错都没有?
更可笑的是,民间传说里,北方说属羊的女子命不好,南方说属虎的女子不吉利。这说法不知道是啥意思,传到现在,实在让人费解。人在未年出生,怎么就跟羊扯上关系了?在寅年出生,又怎么就变成虎了?而且世上怕老婆的人,未必娶的都是属虎的媳妇。再说了,老鼠爱偷东西,蛇最阴毒,那属鼠、属蛇的人,难道都是小偷、坏人吗?龙是四灵之一,自然是很尊贵的,难道辰年出生的人,就都是富贵命?这都是老百姓无知,编造出的荒谬说法,连读书人都受这种风气的影响,实在可笑。
总之,婚姻这事儿,要是不看门第、年龄、相貌是否合适,只靠合婚算命来决定,势必会勉强凑活,就算有好姻缘,也会当面错过,导致儿女后悔一辈子。做父母的,要是能看透合婚的荒谬,只看重品行、年龄、门第,至于富贵长寿,就听天由命,就算日后有啥意外,自己对儿女也算尽心了,儿女大概也不会有怨言。
吴之祥接着说:我听说你们那儿的习俗,特别崇尚奢华,比如嫁娶、殡葬、饮食、衣服和家里的开销,都太过浪费。富贵人家不知道惜福,胡乱花钱,已经是造孽了。何况那些没能力的老百姓,只图眼前舒服,不管日后会不会挨饿受冻。要是懂惜福的人能在乡里经常开导大家别太奢华,凡事留有余地,就像俗话说的“有好日子的时候要想到坏日子,别等没好日子了才想当初”。这样恳切地劝说,奢侈的风气才能慢慢改掉,回归俭朴,家里自然能有积蓄。就算遇到荒年,也能应付。
而且世道俭朴了,老百姓能勉强糊口,就不会去做奸贼匪徒;匪徒少了,偷盗之风不用禁止也会消失;偷盗没了,天下自然就更太平了。可见“俭朴”这两个字,关系可不小啊……
吴之和正说得高兴呢,就有个老仆人慌慌张张地进来说:“禀告二位相爷,刚才官吏来报,国主因为各地国王约着去给轩辕祝寿,有军国大事要和二位相爷当面商量,一会儿就到。”
多九公听了,心里暗暗琢磨:“我们家乡常有这种事,主人会客时,客人坐太久不走,又不好催人家走,就偷偷给仆人使个眼色。仆人明白意思,便立刻进来回话,不是说‘某大人马上来拜访’,就是说‘某大人等着有话说’。这么一说,客人自然就会告辞。没想到这儿也有这风气,还用相爷来吓人——就算真是相爷,又能怎么样?实在可笑。”于是就和唐敖一起鞠躬告别。
吴氏兄弟连忙还礼说:“承蒙二位贤士光临,没想到国主马上要到我家,没法挽留二位,实在抱歉。如果二位还会在这儿停留,等我们送完国主,再去船上拜访。”
唐敖、多九公匆匆告辞,离开吴氏相府。只见外面路上打扫得干干净净,老百姓都躲得远远的。两人这才明白,刚才说的是实情。于是调头往回走。
多九公说:“我看吴氏兄弟举止文雅,气度不凡,还以为不是高人就是隐士。后来看到国主给他们题的匾额,就觉得奇怪,他们不过是个进士,怎么能让国主亲自题额?没想到竟是两位宰相!这么谦恭和蔼,真是一点官场习气都没有。那些气量小、骄傲自大的俗官要是看见了,真得羞愧死!”唐敖说:“听他们那番议论,也对得起‘君子’这两个字。”
没多久两人就回到了船上,这时林之洋已经回来了,大家说起货物的事。原来这儿连年商贩很多,各种货物都很充足,价钱都上不去,没什么利润。
正要开船的时候,吴氏兄弟派家人拿着名帖,送来了很多点心、果品,还赏给众水手十担倭瓜、十担燕窝。名帖上写着“同学教弟吴之和、吴之祥顿首拜”。唐敖和多九公商量后收下了礼物,因为吴氏兄弟地位高,回帖上写的是“天朝后学教弟多某唐某顿首拜”。
来人刚走,吴之和就亲自来拜访。把他请上船后,众人便互相礼让着坐下。唐敖、多九公一再道谢。吴之和说:“我弟弟因为国主现在在我家,没法过来问候。我刚把二位光临的事奏明国主,国主听说有天朝贤士到这儿,便特意让我来拜见。我本应等着送你们开船,但要伺候国主,只能先失陪了。如果船还没马上开,改日我再来请教。”说完就匆匆走了。
这时,水手们把倭瓜、燕窝搬到后梢,晚上吃饭时,煮了不少倭瓜燕窝汤。大家都高兴地说:“我们以前只听说燕窝金贵,从没吃过。今天倭瓜沾了燕窝的光,味道肯定不一样。这些天辛辛苦苦的,开开胃也挺好。”
大家都用筷子夹了一大瓢燕窝放进嘴里嚼,却不禁皱起眉:“真奇怪!这么好的东西,到了我们嘴里怎么就没味儿了?”其中几个人咂着嘴说:“这明明是粉条子,怎么冒充燕窝?我们被糊弄了!”
等到吃完饭,倭瓜早就被吃得干干净净,还剩了不少燕窝。林之洋听说了,心里暗暗高兴,就托多九公按粉条子的价钱给了几贯钱,从大家手里买了剩下的燕窝,收进船舱里,说:“怪不得这几天喜鹊老对着我叫,原来有这笔财气!”
这天船要靠岸停泊,忽然听到有人喊救命。
这喊救命的又是怎么一回事呢?欲知后事如何?我们下回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