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隐寺的早课钟声刚罢,济公和尚就揣着半块剩下的叫花鸡,蹲在寺门口的大槐树下,一边晒太阳,一边琢磨着中午该吃点什么。
“嗯……是去山下的张屠户家买几斤酱牛肉,还是去河边钓两条鱼来烤着吃呢?”他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一脸纠结。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粗布衣裙的年轻女子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跪在济公面前,哭喊道:“大师傅,求您救救我爹!求您救救我爹!”
济公被她吓了一跳,嘴里的鸡骨头差点咽下去。他连忙扶起女子,问道:“女施主,别着急,慢慢说。你爹怎么了?”
女子擦了擦眼泪,哽咽着说道:“我叫李秀莲,是山下李家村的。我爹李老实是个本分的庄稼人,昨天去村头的古井挑水,就再也没回来。我们全村人找了一晚上,都没找到他的踪影,只在井边发现了他的一只鞋。”
“古井?失踪?”济公摸了摸下巴,“这事儿听起来有点蹊跷。你们村的那口古井,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李秀莲想了想,说道:“那口井确实有些奇怪。据说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了,井底深不见底。最近这半个月,总是有人在半夜听到井里传来女人的哭声,村里的老人都说,是井里的冤魂在作祟。”
“冤魂作祟?”济公眼睛一亮,“有意思,有意思。待贫僧去看看。”
他跟着李秀莲来到李家村。村子不大,依山傍水,风景秀丽。村头的古井旁围了不少村民,个个面带愁容。井口用巨大的青石板围着,上面刻着一些模糊不清的花纹。
济公走到井边,探头往井里看了看。井水漆黑一片,深不见底,隐隐能听到一丝微弱的呜咽声从井底传来。
“嗯,这井里确实有怨气。”济公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把折扇,扇了扇,“不过,这怨气不像是恶鬼,倒像是个有冤屈的可怜人。”
他转身问围观的村民:“你们村里,最近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或者有没有谁家的女子失踪了?”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站了出来,叹了口气说道:“大师傅,不瞒您说,三个月前,村里的王秀才家的女儿王巧儿,突然就不见了。有人说她是被人贩子拐走了,也有人说她是跳进这口古井自尽了,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王巧儿?”济公若有所思,“她失踪前,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或者有没有和什么人结过仇?”
老者想了想,说道:“巧儿这姑娘,人长得漂亮,性子也温柔,平时没和谁红过脸。不过,失踪前几天,她确实有些不对劲,总是一个人偷偷地哭,还绣了一块绣帕,上面绣着一对鸳鸯,却只绣了一只,另一只还没绣完。”
“绣帕?”济公眼睛一亮,“那绣帕现在在哪里?”
“应该还在巧儿的房间里。”老者说道。
济公立刻跟着老者来到王秀才家。王秀才夫妇因为女儿失踪,早已哭得肝肠寸断。听说济公是来查案的,连忙把他领到巧儿的房间。
房间里收拾得干干净净,梳妆台上还放着巧儿的胭脂水粉。在一个抽屉里,济公找到了那块绣帕。帕子是淡绿色的,上面绣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鸳鸯,旁边还绣着半朵莲花,针脚细密,做工精致。
济公拿起绣帕,仔细看了看,发现帕子的角落有一小块暗红色的污渍,像是干涸的血迹。他又闻了闻,帕子上除了淡淡的脂粉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草药味。
“这草药味……是‘断肠草’的味道。”济公皱了皱眉,“这姑娘,难道是被人下了毒?”
他又在房间里四处打量,发现床底下有一个被打翻的药碗,碗里还有一些残留的药渣。济公捡起一点药渣,放在鼻尖闻了闻,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没错,这就是断肠草的药渣。看来,王巧儿是被人毒死后,再扔进古井里的。”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声。一个身穿绸缎长袍的中年男子带着几个家丁,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喊道:“王秀才,你女儿失踪,关我们家什么事?凭什么让这疯和尚来查我们家?”
济公抬头一看,只见这中年男子面色红润,眼神闪烁,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他问道:“这位施主,你是谁?和王巧儿姑娘是什么关系?”
中年男子傲慢地说道:“我是村里的富户赵员外。王巧儿是我家的佃户女儿,她失踪了,我也很同情,但你们不能胡乱猜疑!”
济公笑了笑,说道:“赵员外,贫僧可没说怀疑你。不过,贫僧倒是想问问你,三个月前的十五那天晚上,你在哪里?做了什么?”
赵员外的脸色微微一变,说道:“我……我在家睡觉啊。这么晚了,我还能去哪里?”
“是吗?”济公从怀里掏出那块绣帕,“那你认识这块绣帕吗?这块绣帕上,除了王巧儿姑娘的味道,还有你的味道呢。而且,这上面的断肠草,也是你家药铺里卖的那种。”
赵员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后退了一步,说道:“你……你胡说!我根本不认识这块绣帕!”
“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济公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你是不是看中了王巧儿姑娘的美貌,想娶她做小妾,她不肯,你就下毒害了她,然后把她的尸体扔进了古井里?”
赵员外被济公说中了心事,再也忍不住了,吼道:“是又怎么样?那贱人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好心娶她,她竟然敢拒绝我!我杀了她,也是她自找的!”
村民们听到这话,都愤怒地围了上来,骂道:“赵员外,你这个畜生!竟然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把他送到官府去!让他为巧儿姑娘抵命!”
赵员外见状,知道自己在劫难逃,转身就要跑。济公哪里会给他机会,他掏出扇子,轻轻一扇,一股狂风就把赵员外吹倒在地。家丁们想要上前帮忙,也被村民们拦住了。
就在这时,古井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巨响。众人赶到时,只见古井里的水突然翻滚起来,一个白色的身影从井底飘了上来,正是王巧儿的鬼魂。她面色苍白,眼神空洞,手里还拿着那半块绣帕。
“巧儿!”王秀才夫妇看到女儿的鬼魂,哭得撕心裂肺。
王巧儿的鬼魂飘到赵员外面前,声音冰冷地说道:“赵员外,你害了我的性命,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赵员外吓得魂飞魄散,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巧儿姑娘,我错了,我错了!求你放过我吧!我愿意给你烧很多很多的纸钱!”
“纸钱?我不要你的纸钱!”王巧儿的鬼魂怒吼道,“我要你为我抵命!”
她说着,就要向赵员外扑过去。济公连忙拦住她,说道:“巧儿姑娘,冤冤相报何时了。他害了你,自有官府来制裁他,你就别再执着于报仇了,早日投胎去吧。”
王巧儿的鬼魂看着济公,又看了看自己的父母,眼泪掉了下来:“大师傅,我不甘心!我还没来得及绣完那对鸳鸯,还没来得及告诉爹娘我心里的人是谁……”
济公叹了口气,说道:“巧儿姑娘,你的心意,贫僧明白。你放心,你的仇,贫僧会帮你报。你的父母,贫僧也会帮你照顾。你就安心地去吧。”
他从怀里掏出一颗佛珠,递给王巧儿的鬼魂:“这颗佛珠能帮你驱散怨气,早日投胎转世。”
王巧儿的鬼魂接过佛珠,佛珠发出一道温暖的金光,笼罩着她。她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起来,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多谢大师傅。爹娘,女儿不孝,不能再陪在你们身边了……”
说完,她的身影就消散在了空气中。
赵员外被村民们绑了起来,送到了官府。因为证据确凿,赵员外很快就被判处了死刑。
事情解决后,济公站在古井边,看着平静的井水,叹了口气:“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只可惜了这么好的一个姑娘,就这样香消玉殒了。”
李秀莲走到济公面前,感激地说道:“大师傅,谢谢您。不仅救了我爹,还为巧儿姑娘报了仇。”
“举手之劳而已。”济公摆了摆手,“对了,你爹找到了吗?”
李秀莲笑着说道:“找到了!就在古井旁边的一个山洞里,他是昨天挑水的时候不小心掉进去的,幸好被村民们救了上来,只是受了点轻伤。”
“那就好,那就好。”济公欣慰地笑了笑,“好了,事情都解决了,贫僧也该回寺里了。”
他摸了摸肚子,又想起了中午的饭:“不知道广亮师兄有没有给我留吃的……”
说完,他又哼着小曲儿,晃悠悠地向灵隐寺的方向走去。阳光洒在他身上,温暖而明亮。虽然又一个悲剧落幕了,但济公知道,只要世间还有邪恶,他就不会停下脚步。他的江湖,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