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慈寺的早课钟声刚歇,寺外就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笛声。那笛声算不上难听,却透着股说不出的寒意,像是有人用冰碴子在骨头上刮,听得殿内打坐的小沙弥纷纷皱起眉头,连手里的念珠都攥得发紧。
道济正蹲在灶房啃着刚出锅的油条,油星子溅了满袈裟,听见笛声却突然停了嘴,蒲扇往灶台上一拍:“不对劲!这是‘骨笛引魂’的调子,吹笛人怕是用死人骨头做的笛子!”
话音刚落,必清就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账本都歪在了肩上:“圣僧!不好了!市集上好多人都跟丢了魂似的,跟着笛声往城外走,拦都拦不住!”他指着门外,“你看!连卖包子的王掌柜都放下蒸笼跟过去了,嘴里还念叨着‘回家了,娘在等我’!”
道济叼着油条跑到门口,果然看见市集方向飘着一团淡淡的灰雾,笛声就是从灰雾里传出来的。雾气中,十几个百姓木愣愣地往前走,眼神空洞,脚步轻飘飘的,像是被线牵着的木偶。更诡异的是,他们的手腕上都缠着一缕若有若无的灰气,顺着灰气望去,源头竟在城外的乱葬岗方向。
“是‘勾魂笛’!”赵斌提着斩魔剑从后院冲出来,白雪攥着胡萝卜跟在后面,脸色都沉了下来,“之前伏虎师叔说过,有一种邪术能用枉死者的指骨做笛,吹特定的调子就能勾走活人的生魂,用来修炼‘噬魂大法’!”
广亮挺着肚子跟出来,刚要抱怨笛声吵到他清点香火钱,就见个穿素白长衫的青年从灰雾里走出来。青年手里拿着支通体泛白的笛子,笛身上刻着细小的符文,他吹笛时嘴唇几乎不动,像是在念咒而非演奏。“这青年看着面生,不像是临安城的人。”广亮缩了缩脖子,“他手里的笛子……该不会真的是骨头做的吧?”
青年似乎察觉到他们的目光,转头看过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笛声突然变调,原本断断续续的调子变得急促起来,市集上又有几个百姓眼神发直,朝着灰雾走去。道济纵身跃起,蒲扇一挥打出一道金光,直劈青年手中的骨笛:“年轻人,好好的日子不过,学什么勾魂摄魄的邪术?”
金光刚靠近骨笛,就被一股灰气挡住,青年停下吹笛,冷冷道:“降龙罗汉?我还以为你只会躲在净慈寺吃酒吃肉,没想到还敢出来管闲事。”他举起骨笛,笛口对准道济,“这骨笛里藏着一百个枉死者的魂,今天正好再添你们几个,凑够一百零八位,助我炼成噬魂大法!”
说罢,他再次吹响骨笛,这次的调子格外刺耳,像是无数冤魂在哭嚎。殿内的小沙弥们纷纷捂住耳朵,连广亮都觉得头晕目眩,脚步开始发飘。白雪赶紧掏出胡萝卜,往嘴里塞了一大口:“这笛声有问题!能乱人心智!”她甩出几片胡萝卜叶,打向青年的手腕,却被灰气弹开。
赵斌握紧斩魔剑,纵身冲向青年:“妖邪休走!”剑刃带着寒光劈向骨笛,青年却不慌不忙地侧身躲开,骨笛在他手中一转,就有几道灰气从笛口射出,缠向赵斌的脚踝。赵斌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幸好道济及时用蒲扇斩断灰气:“小心!这灰气是冤魂凝成的,缠上就会被勾走生魂!”
青年见没能缠住赵斌,笛声再次变调,这次的调子却带着股诡异的暖意,像是母亲在唤孩子回家。市集上,原本还在犹豫的百姓突然加快脚步,朝着乱葬岗方向跑去,连王掌柜的包子蒸笼翻倒在地,他都没回头看一眼。
“不好!他要把人引到乱葬岗,用活人血祭骨笛!”道济脸色一沉,掏出三枚铜钱,念动咒语:“铜钱镇邪,佛光引路!”铜钱化作三道金光,分别落在三个百姓身上,金光罩住他们的瞬间,百姓眼神里的空洞渐渐褪去,终于停下了脚步。
“就这点本事?”青年冷笑一声,骨笛上的符文突然亮起灰光,灰雾瞬间变得浓郁,将整个市集都笼罩在其中。笛声穿透雾气,变得更加清晰,连净慈寺内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必清抱着柱子,脸色发白:“圣僧……我也有点想跟过去……”
道济赶紧掏出一串罗汉珠,塞到必清手里:“拿着佛珠,念《清心咒》!赵斌、白雪,你们跟我去乱葬岗,不能让他把人引到那里!广亮,你守着寺门,用钟声驱散雾气,别让更多人被勾走魂!”
广亮虽然害怕,却还是点了点头:“放心吧圣僧!我这就去敲钟!”他转身往钟楼跑,边跑边喊,“小沙弥们!都跟我来,敲钟驱邪!”
道济带着赵斌和白雪,朝着乱葬岗方向追去。灰雾越来越浓,能见度不足三尺,只能靠笛声判断青年的位置。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看见乱葬岗的影子,岗上插着无数残破的墓碑,地面上散落着白骨,青年就站在乱葬岗中央的土坡上,周围已经围了十几个被勾魂的百姓,他们眼神空洞地站在那里,像是在等待被献祭。
“住手!”道济大喝一声,蒲扇一挥,打出一道金光,驱散了周围的灰雾。青年转头看来,骨笛再次响起,这次的调子却带着股死亡的气息,百姓们纷纷朝着土坡中央的深坑走去,那深坑里满是白骨,显然是之前被献祭的人的遗骸。
赵斌立刻冲上去,斩魔剑劈向青年,青年却用骨笛挡住剑刃,灰气顺着剑刃蔓延,赵斌只觉得手臂一麻,差点握不住剑。白雪赶紧甩出胡萝卜,打向青年的后背,青年侧身躲开,骨笛一挥,就有几道灰气缠向白雪的脖子。
道济见状,掏出酒葫芦,将酒洒在蒲扇上,念动咒语:“佛光普照,破妄除邪!”蒲扇上的酒瞬间燃起金色的火焰,他挥扇朝着青年扇去,火焰遇灰雾,瞬间将灰雾烧得一干二净,青年手中的骨笛也被火焰燎到,发出滋滋的声响。
“不可能!你的佛光怎么能烧到我的骨笛?”青年大惊失色,骨笛上的符文开始褪色,里面传来无数冤魂的哭喊声。道济趁机打出罗汉翻天印,金光掌印狠狠拍在青年胸口,青年惨叫一声,吐出一口黑血,骨笛也掉落在地。
骨笛刚落地,就有无数冤魂从笛中飘出,他们在空中盘旋片刻,朝着道济磕头致谢,然后渐渐消散。被勾魂的百姓们眼神里的空洞褪去,纷纷清醒过来,看着周围的乱葬岗,都吓得浑身发抖。
青年趴在地上,挣扎着想捡起骨笛,却被赵斌用斩魔剑抵住咽喉:“说!你是谁的手下?为什么要用骨笛勾魂?”青年冷笑一声,突然咬碎牙里的毒药,身体化作一缕灰气消散,只留下一句狠话:“乾坤洞主大人很快就会踏平临安,你们都活不了!”
解决了青年,道济带着百姓们返回临安城。此时,广亮已经敲了半个时辰的钟,市集上的灰雾早已散去,百姓们也都恢复了正常,只是还有些虚弱。王掌柜看着翻倒的蒸笼,心疼得直跺脚:“我的包子!都凉透了!”
道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心疼包子了,命保住了比什么都强!”他转头看向净慈寺的方向,钟声还在回荡,夕阳透过云层洒下来,给整个临安城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光。
广亮凑过来,摸着肚子说:“圣僧,这次我可是立了大功,你得给我买四斤酱肘子补补!”道济白了他一眼:“就知道吃!不过这次算你有功,肘子少不了你的!”必清也凑过来,抱着账本说:“圣僧,刚才敲钟的时候,我还念了《清心咒》呢,是不是也该有奖励?”
道济笑着掏出两个油饼,递给必清一个:“奖励你个油饼,下次继续努力!”赵斌和白雪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欢声笑语,也都露出了笑容。
虽然又解决了一场危机,但道济心里清楚,乾坤洞主的阴谋还在继续,更大的凶险还在后面。但只要有净慈寺的钟声,有身边这些伙伴,有临安城百姓的烟火气,他就有信心守住这座城,守住这人间的慈悲与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