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取出约莫三两的碎银子,花拔子喜滋滋的伸手去接,但是江晚却告诉他:“主食和肉菜,都要。”
她可不希望银子出去了,却只能煮一些不饱腹的晚饭。
“好嘞,没问题!”花拔子收了银子就往外走,他算是看出来,这群人啊不缺钱!啧,今日活该他花拔子大赚一笔!
等花拔子再度回来时,不仅带了米、野菜、腊肉,还抓了一只活鸡。
江晚瞧着花拔子手上的东西松了口气,还好,这花拔子虽然贪财,却也不至于太吝啬。
“姑娘,咱们做个粥?”江忆儿征询着江晚的意见,把所有的食材都混在一起煮一煮,是江忆儿能够想到的最简单最快的做法。
这么晚了,大家都饿了。
江晚:“可。”
“我去杀鸡。”何钧安走过来拎起了鸡。
哪知花拔子却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杀鸡这种腌臜的事哪能让各位爷做?我来,我来。”
难得花拔子这般主动,大家自然没意见。但是谁知花拔子杀了个鸡,竟然还收了他们一钱银子的手工费。
何钧安:……早知道他就自己来了。
粥饭和鸡汤都熬好了,萧祈年让何钧安先给马车里的两人送去,随后才与江晚等人一道吃了饭。
温热的粥饭滑入腹中,醇厚的鸡汤驱散了周身的寒气,原本因寒冷而有些紧绷的身体,瞬间变得暖洋洋的,舒坦!
“什么?!”饭后,江忆儿忽地惊叫起来:“一床棉被五两银子,你抢钱?”
她家姑娘说要给马车里的人送棉被,江忆儿就去找了花拔子,谁知道花拔子一开口就要价五两银子。
“我的姑奶奶哎,我这床被子可是今年入冬前新絮的,你看,软和着呢,可不得五两银子?”花拔子道。
若是暂用,那的确用不了这么多。可他留意过,那马车里一股儿子的血腥味,一看就是有人受伤了。
花拔子想着他这棉被若被那人用了,指不定就沾染了什么血渍的,那他还要什么要?于是一开口就是五两银子卖与江晚。
“行了行了,五两就五两。”江晚没好气的抬起手,她不想在这种见钱眼开的人身上浪费时间:“赶紧送过去。”
“成!”花拔子笑得灿烂,扛着被子就往外去。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他就赚了十两,美滋滋!
至于江晚,平白就被敲诈了那么些银子,实在是怄气。
但她没空管这些,与萧祈年待得久了,她能够明显感觉出,萧祈年很着急想去花家村内探个究竟。
夜深人静。
两道身影好似鬼魅般进入了花家村人口密集的地方,只简单绕了一圈,两人对视一眼,翻墙进入了花家村的祠堂。
这个祠堂并不算大,但是令江晚惊讶的是,祠堂里面竟然很是温暖,甚至养着不少鲜花。
“不愧是花家村,就连祠堂也这般与众不同。”江晚感慨道。
江家村的祠堂她曾去过一次,就冷冷清清的不怎么喜欢。不似这里,春暖花开的感觉让人身心舒坦。
萧祈年却并没有搭江晚的话,只是缓缓的往前走,一直走到祠堂内供奉着牌位的地方。
明亮的火烛映照着一排排牌位,其上名讳皆为“花某某”,唯有顶端并排的两个,与其他牌位有所不同。
“花苒之灵位?”跟着萧祈年走过来的江晚念出了其中一个牌位上的字。
至于另外一个牌位,不是她不念,而是那牌位上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果然如此。
萧祈年印证了心中的猜想。怪不得花家村从不肯久留外人,其原因便是在此了。
“她本名华苒,是海州郡郡王之女。”萧祈年低声陈述着,忽明忽暗的烛光映照在他的身上,辨不清神色。
“海州郡?”江晚微微蹙眉,大梁什么时候划分过海州这一郡?
“嗯,现已改为洛河、陵安、蒲州三城。”海州郡,早就不存在了。
江晚:……
也就是说,都是些陈年烂谷子的事情了。
就在这时,祠堂外面传来推门而入的声音。
萧祈年和江晚心照不宣地翩然身动,分别藏进了两侧的顶梁柱后面,那角落里烛光昏暗,最适合藏人。
来者,是一位花白了须发的老人,只见他拄着拐杖蹒跚着来到了主牌位前,安静的点了三炷香,插在正前方的香炉里。
“小姐,阿姜又来看您了。”
花姜看向牌位的目光满是慈爱和疼惜,他是看着小姐长大的,又看着小姐风光出嫁,最后看着小姐不愿苟且偷生,殉情而亡。
“唉……”花姜缓缓地长叹了一口气,掏出身上雪白的棉帕,将华苒的灵位取下,轻轻擦拭干净,又送回了原位,随后跪坐在蒲团前。
他家小姐这一生啊,跌宕起伏,华家也因当年那宗旧案被牵连到支离破碎,现在,只剩下这一个隐姓埋名的花家村了。而他,也由本名华姜改成了花姜。
年迈的花姜独自待了一会儿,整个祠堂都很安静很安静。就在他撑着拐杖起身准备离开时,又有人匆忙的闯了进来:“阿爹,阿爹——!”
“瞎叫唤什么!”花姜重重的跺了一下拐杖,不悦地斥责着:“这里是祠堂!”
来人正是花姜的大儿子,也是花家村现任的里正:花阳。
花阳当即噤声,阿爹向来对祠堂十分看重,他是怪自己咋咋呼呼冲撞了先人。
想到这里,花阳放慢步子,走到华姜身前低声道:“阿爹,花拔子收留了晚饭时分,欲在咱们村留宿的外人。”
这消息是花二姑与他说的,起因是花拔子去买了她家养的鸡。
花二姑当时就奇了怪了,平日里花拔子别说是鸡了,就是一天三顿饭都吃不饱,哪来的银钱买鸡?
既然心中起了疑惑,她便偷偷地跟在花拔子后面远远的瞄了一眼。嘿,这一瞄,正好瞧见了花拔子给拴在外面老槐树下的马儿喂草。
花拔子哪来的马儿?!
别说花拔子了,就是整个花家村也没有马!
这时,花二姑蓦地想起来,晚饭前好像听谁说过,村口来了外人求借宿,但被里正拒绝了。那、那花拔子莫不是……
花二姑这回来一合计,觉着还是赶紧将此事报给里正吧!
“花拔子这个眼皮子浅的,眼里就只有那几个臭钱!”花姜的脸色很不好看,那个混不吝的是真的活得不耐烦了。
可人都住下了能怎么办?
贸然将人半夜赶走肯定是不行,对方指不定会怀疑他们花家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