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入职公司位于33层,发现同事宁可排队半小时也不搭乘角落那部老式电梯。
部门主管私下警告:“那电梯楼层按钮比实际多一层,千万别按‘34’。”
加班深夜,我被困电梯,惊恐中误触了根本不存在的34楼按钮。
电梯上行,开门竟是灯火通明的开放式办公区,所有工位都坐着模糊黑影,正齐刷刷扭头看我。
第二天清洁工在停运多年的电梯厢里发现昏迷的我,监控显示我整晚在空无一人的楼层对着墙壁疯狂敲击键盘。
---
能挤进这家位于cbd核心区的“启明星科技”,我感觉自己把前半生的运气都用光了。面试环节堪比过关斩将,当我拿到那份烫金的录用通知书时,手都在抖。前途、薪水、光环,一切都看起来那么完美。
报到第一天,我特意提早了半小时,想给新同事留个好印象。大厦大厅光可鉴人,空气里弥漫着成功与效率的味道。早高峰,电梯厅人满为患,白领们妆容精致,西装革履,眼神里是统一的、对时间的苛求。
我注意到一个奇怪的现象。一共八部电梯,其中七部前面都排着长龙,唯独最靠里、看起来最旧的一部镀金边框电梯,门前空空荡荡,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隔开。那部电梯的指示灯暗着,轿厢门是那种老式的、带有繁复花纹的暗铜色,与周围现代化的镜面电梯格格不入。
“新来的?”一个温和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是部门主管李姐,三十多岁,干练利落,正微笑着看我。
“是啊,李姐您好。”我连忙打招呼,目光忍不住又瞟向那部空电梯,“那部……是坏了吗?”
李姐脸上的笑容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随即恢复自然,语气轻松地说:“哦,那部啊,老电梯了,运行不太稳定,大家一般都不坐。你也跟我们一样,坐这边几部就好。”
我点点头,没再多问。大公司嘛,有点奇怪的惯例也正常。
接下来的几天,我逐渐熟悉了环境。工作压力比想象中还大,加班成了家常便饭。每次深夜离开,穿过空旷安静的电梯厅时,目光总会落在那部始终沉寂的老式电梯上。它像一头沉睡的、被遗忘的钢铁巨兽,静静地蛰伏在角落,透着一种莫名的违和感。
有一次,我实在忍不住,问旁边工位一个关系还不错的同事小王:“那部老电梯,为什么大家都不坐啊?我看它位置还挺方便的。”
小王正在敲代码的手停了下来,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脸上带着一种混杂着忌讳和神秘的表情:“哥们,别打听。那电梯……邪门。”
“邪门?”
“嗯,”小王凑近些,声音更低了,“听说那电梯的楼层按钮……比咱们大厦实际的楼层,多一个。”
“多一个?”我一愣,“什么意思?”
“就是……按钮面板上,有个‘34楼’。”小王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可咱们这栋楼,算上顶层设备层,最高也就33层!根本没有什么34楼!”
我心里咯噔一下。多出来的按钮?
“那……按了会怎么样?”
“不知道,”小王猛地摇头,眼神里带着恐惧,“没人敢试。老员工都说,千万别碰那个按钮,尤其是一个人的时候。李姐没跟你说吗?”
我想起李姐那天轻描淡写的态度,心里那种不对劲的感觉更浓了。
几天后的一个周五,一个紧急上线任务让整个部门熬到了深夜。等我终于搞定所有bUG,保存完代码,抬头看时,办公室里已经只剩下我一个人。窗外是城市的霓虹,室内只有我这一盏孤灯。
看了眼时间,凌晨一点半。
疲惫像潮水般涌来,我现在只想立刻回到我那柔软的床上。收拾好东西,走出办公室,来到电梯厅。
七部常用电梯都已经停运,指示灯全黑。只有那部老式的、镀金边框的电梯,上方那个古老的、指针式的楼层指示牌,幽幽地散发着暗红色的光,显示它正停在一楼。
难道今晚它在运行?
我心里挣扎起来。走楼梯下33层?会死人的。等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来的夜班保安开其他电梯?不知道要等多久。
看着那部近在咫尺、仿佛在无声邀请我的老电梯,一个念头冒了出来:就坐一次,能怎么样?那个34楼的按钮,我不按不就行了?都是自己吓自己。
赌一把!
我深吸一口气,走到那部老电梯前,按下了向下的呼叫按钮。
“叮——”
一声沉闷、带着锈蚀感的铃响。暗铜色的轿厢门,发出“嘎吱嘎吱”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缓缓地向两侧滑开。
一股混合着铁锈、机油和陈旧灰尘的冷风从轿厢里涌出。里面的灯光是昏黄的,照在同样是暗铜色的内壁上,空间比看起来要小一些,地板是那种老式的小块马赛克瓷砖,很多已经碎裂。按钮面板果然是黄铜的,上面布满了划痕和氧化后的黑斑。楼层数字从-2(地下车库)开始,一直到……33。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最上方,那个本该是空白或者标识着“屋顶”的位置。
那里,赫然镶嵌着一个按钮。
上面清晰地刻着两个数字:3、4。
34楼!
真的有多出来的按钮!
那按钮看起来和其他按钮并无二致,只是周围的划痕似乎少一些,像是……很少有人触碰。
我的心跳莫名加速,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我赶紧走进轿厢,按下1楼的按钮,然后死死地盯着那扇缓缓关闭的、沉重的轿厢门,心里默念:快点,快点下去!
电梯轻微一震,开始下行。运行噪音很大,缆绳摩擦和机械运转的声音在狭小空间里回荡。
一切正常。
我稍微松了口气,也许真是自己想多了。
就在电梯显示下降到15楼的时候——
“咔哒!”
一声刺耳的、像是某种机械部件断裂的巨响!电梯猛地一顿,随即所有的灯光瞬间熄灭!紧接着是令人心悸的自由落体感,虽然只下坠了大概半层楼的高度就猛地刹停,但那瞬间的失重还是让我魂飞魄散!
“哐当!”
电梯彻底停了下来,卡在了那里。应急灯艰难地亮起,发出惨淡的、忽明忽灭的红光,把轿厢内映照得如同地狱入口。
我被摔得七荤八素,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我疯狂地拍打着开门按钮和所有楼层的按钮,毫无反应!又去扒那冰冷的轿厢门,纹丝不动!
我掏出手机,没有信号!
我被困住了!在这部邪门的老电梯里!在凌晨一点多的写字楼!
恐慌像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住我的心脏,越收越紧。我背靠着冰冷的厢壁,大口喘息,冷汗浸透了衬衫。
怎么办?按紧急呼叫铃?对!紧急呼叫!
我摸索着,找到那个带着铃铛标志的按钮,用力按了下去!
毫无反应!连电流声都没有!
完了……
极度的恐惧和绝望让我几乎崩溃。我徒劳地捶打着按钮面板,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
就在我胡乱拍打的时候,手掌无意中,重重地按在了一个凸起的按钮上——
那个多出来的……34楼按钮!
“叮——”
一声清脆的、与之前沉闷铃声截然不同的提示音,突兀地响起!
电梯内部的昏黄灯光,猛地闪烁了几下,然后……竟然恢复了正常照明!比之前还要亮堂!
紧接着,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电梯,开始……上行?!
不是向下救援,而是向上!
显示楼层的指针式仪表盘,那根红色的指针,颤抖着,缓缓地……越过了33,指向了那个根本不存在的……34!
不!不可能!
我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根指针,希望是自己眼花了!
“叮——”
又是一声清脆的铃响。电梯,平稳地停了下来。
轿厢门,发出那熟悉的“嘎吱”声,缓缓地……向两侧滑开。
门外,不是预想中的黑暗、或者狭窄的电梯井。
而是一片……灯火通明!
是一个巨大的、开放式的办公区!
白色的灯光从天花板洒下,照着一排排整齐的、现代化的工位隔断。每个工位上都配备了电脑,屏幕亮着,闪烁着我看不懂的代码或者图表。空气中弥漫着新装修的味道,还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冰冷的、非人的气息。
这里……是哪里?!
大厦顶楼不是设备层吗?!怎么会有办公区?!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理解眼前的景象。
然后,我更惊恐地发现,那些工位上……并不是空的!
每一个工位后面,都坐着一个“人”!
或者说,是人的轮廓。
它们穿着模糊的、像是统一制式的深色衣服,身体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灰蒙蒙的质感,像是信号不良的全息投影。我看不清它们的脸,只能看到一个个低垂着的、对着电脑屏幕的头部轮廓。
它们一动不动,如同一个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只有敲击键盘的“噼啪”声,密集地、不知疲倦地从四面八方传来,汇成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背景音。
这里……是什么地方?!这些……是什么东西?!
我僵在电梯门口,进退两难,血液都快要冻结了。
就在这时——
仿佛收到了某个无声的指令。
整个办公区里,所有工位上的那些模糊黑影……
敲击键盘的声音,戛然而止。
它们……
齐刷刷地……
抬起了头!
转向了电梯门口的方向!
转向了……我!
无数张模糊不清、没有五官的脸,“望”向了我!
虽然没有眼睛,但我能清晰地感觉到,无数道冰冷、空洞、毫无生气的“视线”,瞬间聚焦在我身上!
极致的恐惧让我发出了无声的尖叫,我猛地向后退去,想要缩回电梯,按下关门键!
然而,我的手指还没碰到按钮——
离电梯最近的一个工位上的那个“黑影”,它那模糊的头部轮廓,似乎极其轻微地……歪了一下。
然后,一个冰冷的、没有任何语调起伏的、像是电子合成的声音,在整个办公区里回荡起来,直接钻进我的脑海:
“新同事……”
“你的工位……”
“准备好了。”
它的“手”(如果那能称为手的话)抬了起来,指向了办公区深处,一个空着的、但电脑屏幕同样亮着的工位。
不——!
我彻底崩溃,眼前一黑,失去了所有知觉。
……
刺眼的阳光晃得我眼皮生疼。
我艰难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片冰冷坚硬的地上。后脑勺传来一阵闷痛。
“哎呦!小伙子!你怎么睡在这儿啊?!”
一个带着浓重口音、充满惊讶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我茫然地转头,看到一个穿着蓝色清洁工制服、手里拿着拖把的大妈,正瞪大了眼睛看着我,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惊恐。
我撑着发软的身体坐起来,环顾四周。
这里……是那部老电梯的轿厢内部!
我就躺在冰冷破碎的马赛克地砖上!
轿厢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灰尘味,灯光是灭的,只有应急灯那点可怜的红光。按钮面板黯淡无光,布满了厚厚的灰尘,那个“34楼”的按钮,和其他按钮一样,覆盖着尘垢,仿佛几十年没人碰过。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声音沙哑地问,喉咙干得冒火。
“我还想问你呢!”清洁工大妈拍着胸口,心有余悸,“我早上来做卫生,看这老电梯门没关严,透着缝,就想过来看看,结果一拉开……你就躺在这儿!可吓死我了!这电梯都停运多少年了!电早就掐了!你怎么进来的?!”
停运多年?电早就掐了?
那昨晚……
我猛地想起昨晚的经历,那灯火通明的34楼,那些模糊的黑影,那冰冷的电子音……难道都是梦?一个无比真实的噩梦?
“我……我昨晚加班,可能……梦游了?”我勉强找了个借口,挣扎着站起来,只想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回到公司,同事们看到我狼狈的样子,都投来诧异的目光。李姐把我叫到一边,脸色严肃得可怕:“你昨晚……是不是碰那部电梯了?”
我看着她,想起小王的话,想起那个根本不存在的34楼,想起那些齐刷刷扭头的黑影……我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疲惫地点了点头。
李姐的眼神复杂极了,有愤怒,有后怕,还有一丝……深深的无奈。她没再责备我,只是挥挥手让我回去休息。
我坐在工位上,心神不宁。那个梦太真实了。我鬼使神差地打开了办公电脑,连接内部网络,找到了大厦的安保监控系统后台——我之前因为一个项目需要,知道通用权限密码。
我颤抖着手,输入密码,调取了昨晚那部老电梯内部及周边楼层的监控录像。
时间调整到我昨晚加班离开办公室之后。
监控显示,我确实走向了那部老电梯。
但接下来的画面,让我如坠冰窟!
监控里,那部老电梯的指示灯始终是暗的,轿厢门紧闭。我走到电梯门前,并没有按下呼叫按钮,而是……像梦游一样,直接徒手扒开了那扇据说早已锁死的、沉重的暗铜色轿厢门?!(画面里,我的动作异常轻松,仿佛那门没有重量。)
然后,我走了进去。
电梯里没有亮灯,一片黑暗。我只能借助走廊透进去的微光,看到我的轮廓。
我进去之后,轿厢门在我身后缓缓关上(?监控角度问题,看不清是自动关上还是我拉上的)。
然后,最诡异的部分来了——
监控显示,我就站在那部绝对没有通电、停运多年的电梯轿厢里,面对着冰冷的、布满灰尘的按钮面板……
我的双手,开始在空气中……疯狂地敲击?!
动作流畅,节奏稳定,表情时而专注,时而紧张,仿佛正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处理着某个紧急的线上故障!
我就那样,对着一面冰冷的、肮脏的墙壁,敲击着根本不存在的键盘,持续了……整整一夜!
直到天快亮时,我才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缓缓地蜷缩着倒下,躺在了那冰冷的地板上,直到被清洁工发现。
根本没有电梯运行!没有卡住!没有按下34楼按钮!没有灯火通明的办公区!没有模糊的黑影!
一切,都是我在那部停运的、黑暗的电梯厢里,自导自演的一场……疯狂独角戏?!
我瘫坐在椅子上,看着监控画面里那个对墙敲击键盘、状若疯魔的自己,一股比昨晚直面那些黑影更深的寒意,从骨髓里弥漫开来,瞬间冻结了我的四肢百骸。
那个冰冷的电子音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新同事……”
“你的工位……”
“准备好了。”
所以……“它”们,是以这种方式……让我“加班”吗?
我看着自己因为长期熬夜而有些颤抖的双手。
那么,昨晚那个在34楼“上班”的我,和现在这个坐在33楼工位上的我……
哪一个,才是真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