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浊的山涧旁,水汽弥漫,带着腐殖质的腥气。
小蛇“玄”蜷缩在一块湿滑的岩石下,细小的身躯因恐惧而微微颤抖。
它遍体鳞伤,原本就黯淡的鳞片更是脱落了不少,露出下面粉嫩的皮肉。
几条足有成人手臂粗细、通体滑腻、口器狰狞的毒涎水蛭,正从水中缓缓逼近,粘稠的毒液滴落在水面上,发出“滋滋”的轻响。
“玄”的眼中充满了绝望。它太弱小了,仅有一阶的实力,在这片弱肉强食的丛林里,一直是处于食物链的最底层。
它体内那丝微薄的特殊血脉,非但没给它带来任何好处,反而让它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更容易被其他魔兽视为异类而攻击。
一条毒涎水蛭猛地弹射而起,如同离弦之箭,布满吸盘的口器直刺“玄”的七寸!
“玄”绝望地闭上了眼。
预想中的剧痛并未传来。
它小心翼翼地睁开眼,只见一个从未见过的“生物”,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它身前。这个生物穿着奇怪的“皮”,身上没有浓烈的兽元波动,也没有狰狞的爪牙,但站在那里,却仿佛与周围的一切都融为了一体,又仿佛超脱于一切之外。
正是收敛了气息的林凡。
那条弹射起来的毒涎水蛭,就那么在林凡身前三尺外的空中凝固住了,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它那狰狞的口器距离林凡的衣袍仅有寸许,却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另外几条水蛭似乎察觉到了危险,本能地想要后退,潜入浑浊的水中。
林凡甚至没有看它们一眼,只是目光平静地落在小蛇“玄”身上。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尖萦绕着一丝微不可察,却蕴含着无上道韵的仙灵之气,轻轻点在了“玄”的额头上。
“痴儿,既身负龙血,何故沉沦于此?”
声音直接响在“玄”那蒙昧的识海之中,并非任何已知的语言,却让它瞬间明悟了其中的意思!
“嗡——!”
“玄”只觉得一股清凉浩瀚、却又温和无比的力量,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涌入它那细小而简单的身躯与灵魂!
它那蒙昧混沌的灵智,仿佛被一道闪电劈开,无数从未有过的念头、理解、感知如同潮水般涌现!
开智!
它不再是那只只凭本能生存的小蛇,它有了清晰的“自我”认知,有了思考的能力!
与此同时,它体内那丝微薄到几乎可以忽略的龙族血脉,在这股精纯力量的刺激下,如同火星遇到了滚油,猛地燃烧、沸腾起来!
一股古老、尊贵、但极其微弱的气息,从它身上散发出来。
它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膨胀、拉长!从原先的手指粗细,迅速成长为碗口粗细,长度也延伸至三丈有余!
原本黯淡的鳞片变得紧密而有光泽,隐隐泛着一层淡金色的微光。
头顶两个不起眼的小包也微微隆起,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皮而出。腹下,四个微小的肉芽开始蠕动。
一股远超一阶,直接达到二阶巅峰的气息,从它身上爆发出来!
那几条毒涎水蛭被这股突如其来的龙裔威压和气息变化吓得魂飞魄散,再也不敢停留,拼命扭动着身躯,钻入浑浊的水底,消失不见。
“玄”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和前所未有的清明神智,它抬起头,看向林凡。那双原本充满恐惧和茫然的蛇瞳,此刻充满了敬畏、感激与无比的虔诚。
它不明白眼前这位是什么样的存在,但它知道,是对方赋予了它新生!
它笨拙地低下刚刚变得有些威严的头颅,试图用刚刚获得的理解能力,向林凡表达臣服与感谢。
林凡看着眼前这条初具蛟蟒之形的小蛇,微微颔首。资质尚可,心性也算纯良,是个可造之材。
“今日赐你名‘玄’,授你《化龙诀》,望你好生修行,莫负此番机缘。”
又是一道神念传入“玄”的识海,并非完整的功法,只是一段引导它如何吸收天地能量、炼化血脉、锤炼肉身的入门法诀。
但这法诀,却远比它本能吸收能量的方式高效、精妙了无数倍,更是直指它体内那丝龙族血脉的本源!
“玄”如获至宝,再次叩首,将那道法诀牢牢铭记在心。
就在这时,山涧上游传来一阵骚动和浓烈的腥气。之前“玄”突破时散发的能量波动和龙裔气息,吸引了这片区域的霸主——一群由一头二阶巅峰“铁背鳄”率领的鳄群。
铁背鳄体型庞大,皮糙肉厚,带着十几头一阶、二阶的普通鳄鱼,气势汹汹地朝着这边冲来,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贪婪与暴戾。它们将刚刚突破、气息还不稳定的“玄”,当成了送上门的补品。
“玄”刚刚获得力量,见状虽然有些紧张,但更多的是跃跃欲试的战意。它盘起身体,昂起头颅,发出了一声略显稚嫩,却已带着一丝龙吟雏形的嘶鸣!
林凡负手立于一旁,并未插手,只是静静地看着。这是“玄”获得新生后的第一战,也是检验他点化成果的时候。
铁背鳄显然没把这条“细长”的蛇放在眼里,张开血盆大口,带着恶风扑咬而来!
“玄”根据刚刚领悟的《化龙诀》法门,运转体内新生的力量,身体如同弹簧般射出,速度快得惊人!
它没有硬拼,而是灵活地绕到铁背鳄侧面,布满新生鳞片的尾巴如同钢鞭般狠狠抽出!
“啪!”
一声脆响!铁背鳄那足以抵挡普通刀剑劈砍的厚皮,竟然被抽得鳞片飞溅,皮开肉绽,发出一声痛吼!
其他鳄鱼见状,纷纷围拢上来。
“玄”初战告捷,信心大增。
它在鳄群中穿梭,利用速度和灵活,以及那蕴含着一丝龙威的攻击,每一次甩尾、撕咬,都能给对手造成不小的伤害。
它体内的力量在战斗中运转得越发顺畅,《化龙诀》的奥义也在实战中慢慢领悟。
最终,它抓住一个机会,猛地缠住了那头铁背鳄的脖子,身体发力,死死勒紧!同时,它头顶那两个隆起的小包,隐隐有微光闪烁,一股更加强烈的威压散发出来。
铁背鳄拼命挣扎,但“玄”的力量远超它的想象,加上那源自血脉的威压让它心生恐惧,挣扎渐渐无力。片刻之后,铁背鳄眼球凸出,舌头耷拉,彻底没了声息。
首领被杀,剩下的鳄鱼顿时作鸟兽散。
“玄”松开了铁背鳄的尸体,盘踞在尸体旁,仰天发出了一声更加清晰的、带着龙威的嘶鸣!宣告着这片山涧,迎来了新的主人!
周围暗中窥视的一些低阶魔兽,感受到“玄”身上那不同于以往的气息和强大的力量,纷纷低伏下身体,表示顺从。
林凡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知道第一步已经成功。
他走到“玄”的身边,看着它那因为战斗和兴奋而微微起伏的身躯,淡然道:
“此间生灵,蒙昧弱肉,今日起,你当庇护一方,汇聚同族,共尊龙神。”
“此地,便为‘神龙教’立基之始。”
他的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魔力,清晰地印入了“玄”以及周围所有低阶魔兽的脑海深处。
“龙神”二字,如同最初的烙印,伴随着今日的神迹(点化开智、越阶杀敌),深深地刻入了它们简单而原始的认知中。
信仰的种子,于此播下。